好久不見!
月光如炬,傾灑間將整片大地籠罩在朦朧的煙霧中,如夢似幻。
望着面前的男子,熟悉而陌生。
“阮文軒,好久不見。”葉雨笑,眉眼微彎,瞳仁中幽暗的光芒一閃而過,語氣熟稔的就像是昨日纔剛剛見過的好友。
阮文軒佇立在葉雨面前,淡墨色的襯衣配上黑色的西褲,寒風凌烈,然,他卻將袖口挽了上去,露出精壯有力的一截手臂。
微敞的衣領露出好看的鎖骨,頸子間趁着白金項鍊,鑲嵌着鑽石的十字架靜靜的貼敷着他的肌膚,在月光下閃爍着明亮的光芒。
黑色的短髮垂在額間,幾縷隨風,微微飄揚,露出他好看的眉角。
眼眸隨笑上揚,纖長的睫毛似是將眼睛勾上了一層眼線,讓眼眶變得深邃幽暗,似是這世間的所有虛妄都會在他的目光下寸寸龜裂。
比起以前,他,更有氣勢了。
在葉雨打量着阮文軒的時候,阮文軒亦是凝望着她。
有多久沒有見面了呢?阮文軒想,大概已經將近十年了吧,當初那個想跟屁蟲一般跟在他身後的小丫頭徹底長大了。
似是那時的記憶就在眼前,然,隨着時間流逝,早已物是人非,今日他站在她面前,卻不是當日的他了。
當然,她,也不再是她。
阮文軒從沒有想過,當初的那個小丫頭如今竟然成長到了這樣的地步,竟能與他對抗。
不得不說,她,真的很優秀。
看着葉雨嘴角的笑,阮文軒晃了晃神,他知道她的美,可如今看來,她最美的不是這樣隨着年華逝去中將變老的臉,而是她身上那股傲然清貴娟狂不羈的味道。
她就像是一隻暢遊在天空上的鳳凰,美麗而又讓人震撼。
四目相接久久不語,葉雨知道一定是他帶走了喬布諾幾人,然,現在卻不是焦急的時刻,跟他這樣的人逗,最重要的便是冷靜。
夜,深邃而寧靜,偶爾吹過的風,帶着刺骨的冷意,毫不留情的滑過肌膚,帶起如刀割般的疼痛。
阮文軒面上雖然沒有以前冷,然而,這樣將真正的自己掩藏在其中的樣子,才更加的深藏不露,葉雨不知道這麼多年他經歷了什麼,她只知道,這樣的阮文軒,不容小覷。
“真沒想到我們會是這樣的見面。”阮文軒加深着嘴角的笑容,聲音好聽的就像是水滴墜落在湖面時所發出的淅淅瀝瀝的聲音。
對方,似乎還不知道葉雨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顯然並沒有攤牌的打算。
“是啊,真沒想到。”葉雨應和着,語笑晏晏。
阮文軒一時微怔,正常人難道不是應該詢問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樣,或者是爲自己出現在這裡找些藉口嗎。
似乎他們不是在黑漆漆的夜晚相遇,而是在陽光正暖,車水馬龍鬧事偶然邂逅。
葉雨在笑,黑白分明的眼眸就像是孩童般清澈,然,在這雙瞳仁下,隱藏着的是什麼,誰,也無從查證。
一時,又是沉默,直到不遠處傳來吵雜的聲音。
黑暗中,人影一點一點的靠近,似乎來者不少。
喬布魯尼死了,波蘭頓即便很想自己的父親死,他也不會讓人落下話柄。
“小雨兒,如後再見。”阮文軒輕笑,隨着話音落下,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黛眉微皺,葉雨快速的掃了一眼不遠處的身影,轉身離開。
阮文軒的出現讓葉雨始料未及,想必青幫與骷髏會的一舉一動都被他掌控在手中,要不然也不會知道她會突襲骷髏會。
向着喬布諾三人,葉雨心中便一陣煩躁,然,當她走出骷髏會監視範圍之內,卻在路邊看到了喬布諾架勢的車子。
墨色的玻璃大敞四開,而喬布諾三人卻倚靠着車座,昏迷不醒。
葉雨將喬布諾扔在副駕駛席上,自己坐上車子,駛向唐人街。
推開雲頂酒樓的大門,撲面而來的血腥味濃郁的讓人隱隱作嘔,地面上堆積成小山的屍體,旁邊盛滿了血水的木桶,此時的場景像極了金戈鐵馬的沙場,馬革裹屍,白骨森森。
衆人的臉色有些發白,即便是青嵐,此時此刻也是強忍着翻涌的胃液。
木製的大門發出嘎吱的聲音,聞聲轉頭,那一抹瑰麗的身影浮現在面前。
看到來者,衆人瞳眸閃爍,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似乎還沉浸在屠殺的那一幕,無法自拔。
腳踏着地板,葉雨走進大廳,鳳眸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一旁的屍體,平靜清冷的沒有任何情緒,似乎這些生命在她的眼中,宛若螻蟻。
“活口呢?”望着青嵐,葉雨詢問。
“在後面的房間。”
“恩。”葉雨點了點頭,“這些屍體你們不用理會,我自有用處。”
語落,葉雨的身影涌入漆黑的走廊,最終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女。
然而她的聲音卻是依舊的清晰,“喬布諾三人在車上,你們將他們擡進來。”
不知她是什麼時候開口說的話。
微暗的燈光照亮着整件屋子,葉雨垂頭,看着被五花大綁的男子,黛眉微揚。
地下深,葉雨拿起桌上的水杯,將那已經變得冰冷的水潑在了男子臉上。
低聲沉吟,男子幽幽轉醒,睜開迷濛的眼眸,看着面前這陌生的環境。
“你是誰?”聲音沙啞乾澀,就像是在沙漠中迷路的旅行者,早已脫水。
葉雨沒有回答,目光深邃的望着面前的男子,當初青幫與骷髏會那場戰爭,如果沒有人暗中相助,喬布魯尼怎麼會倖免於難,骷髏會又怎麼會在青幫百般搜查下依舊活躍在m國,顯然,在阮文軒還未出現之前,已經有人,或者有勢力向骷髏會伸出援手。
能夠瞞住青幫的一定不是黑道,那麼便只有官員。
葉雨只是想知道,幫助骷髏會的人是誰,到底心存什麼目的。
目視着面前的男子,葉雨眼眸慢慢變得深邃,聲音帶着太有的音域,似是具有魔力,能夠將人的靈魂吸入其中,“說,五年前那場青幫與骷髏會的戰爭中,誰出手幫了你們。”
似是亙古悠長的靡靡之音,男子的眼皮變得有些沉重,似乎有一雙在用力的按壓着他的眼皮,讓他的視線變得模糊,腦中一片混沌。
“亨利比昂。”
機械般的回答,聲音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
“亨利比昂,m國國會議員。”小正太查探着屏幕上有關於亨利比昂的所有訊息,然而卻沒有一條指出他曾與青幫有何積怨,更沒有他任何幫助骷髏會的線索。
“他爲什麼幫骷髏會?”小正太能夠掃查的只是記錄在案的事情,亨利比昂的真正目的,依舊不明。
“不知道。”
深邃的鳳眸沒有一點溫度,她凝望男子的目光越發寒冷。
玉手攀上男子勁間,骨骼斷裂的聲音清脆的就像是竹葉隨風飄動敲打在竹節上所發出的聲音,對於葉雨而言,便是最完美的樂章。
對待敵人,葉雨從不留情。
留下的活口都死在了葉雨手中,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亨利比昂到底爲什麼幫助骷髏會,是她失策了,竟然下手殺了喬布魯尼而沒從他口中問些什麼。
坐在牀上,葉雨望着漆黑的夜空,重生歸來之後似乎一切都太順利了,順利的讓她覺得自己能夠運籌帷幄。
這次,是她太過激進。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她在那些人的口中卻是得到了最重要的信息,骷髏會的武器庫!
沒有了利爪的鷹只是翱翔在空中的麻雀,沒有尖銳獠牙的豹只是穿梭在森林中的狗,那麼沒有武器的骷髏會,就只會淪爲砧板上的魚肉。
此時,萬籟俱寂,然第九街區卻是瀰漫在一片恐慌之中。
空氣中飄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很淡,卻不容忽視。
沒有預想之中的槍戰,更沒有料想之中的慘叫,似乎一切都被黑夜籠罩在其中,即便兩人近在咫尺,卻依舊無法看見彼此。
地上,躺着一具屍體,屍體旁,對講機中發出呲呲的噪音,“瓊斯,喂,聽到請回答。”
焦急的聲音伴隨着刺耳的電流回蕩在寂靜的走廊。
屍體旁,一抹身影垂着頭,嘴角路出一抹殘虐的笑,身子一竄,他的身上似乎遮蔽着一層黑霧,將他整個人隱藏了起來,轉瞬間,已經消失不見。
“第十個,你呢?”低沉的聲音夾雜着一絲玩味,透過耳麥,清晰的迴盪在耳中。
賭場二樓的包廂內,賀林聽到自己二貨弟弟的聲音,呲笑一聲,“十一個。”
堪堪比他多了一個。
“臥槽!”賀東咒罵,對於自己比賀林少殺了一個人,似乎很是懊惱。
“呵呵。”賀林笑了笑,眉眼飛揚,“你不行。”
“走着瞧。”賀東冷哼,氣呼呼的摘下耳中的耳麥揣進兜裡。
他不就是比他早出聲一分鐘嗎,憑什麼他就是哥哥,憑什麼做什麼他都比他強上一點點。
賀東氣結!
流竄在走廊中,賀東的身子每每出現,必是在攝像頭拍不到的死角處。
憤恨難疏的咬了咬牙,他就不信這次他還會輸給賀林!
目標出現,手握着對講機的男子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降臨。
手起刀落,銳利的刀刃滑過男子的頸子,鮮血四濺,精壯的身子瞬間倒地。
“第十一個!”賀東舔了舔沾染在嘴角上的鮮血,神采風揚。
監視器前,賀林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子,施施然的看着自己那個二貨弟弟臉上揚起的笑意,厲眉微揚。
擦了擦刀刃上的鮮血,賀林將匕首放進皮套中,閉目養神,要不是一時手癢,他們又何必親自上陣,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他們好了,他便在這裡休息休息。
閉目養神的倚靠着真皮座椅,賀林樂得自在。
監視器的畫面中,賀東的身影頻頻出現,一個個生命從他的手中流逝。
“第二十個!”賀東看着倒在地上的屍體,這纔將耳機重新戴在耳朵上,大笑道:“我殺了二十個,你呢?”
望着賀東得意忘形的笑容,賀林嘴角微揚,“十二個!”
“哈哈哈,我贏了。”賀東大小。隨後卻是問道:“這麼長時間你怎麼就殺了一個,你一直幹嘛呢?”
“看你殺人!”賀林一字一度,聲音輕慢,略帶戲謔的語調卻讓賀東不由得跳腳。
“你說什麼?”賀東咬牙切齒,他這算什麼,以爲他是小丑嗎?
“說的人話,看來你還沒成精。”賀林抿嘴,看着自家弟弟暴跳如雷的模樣,甚是好笑。
“你…”賀東氣急。
在外表看來,賀林屬於成熟穩重型,而賀東屬於放蕩不羈型,然而當真正接觸到兩個人的時候才知道,賀林是成熟穩重不假,只不過卻是悶騷的可以,而賀東就要外放的多。
所以一直以來,都是賀東被欺負的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如今也是。
別墅中,阮文軒倚靠着舒適的沙發,黑色的短髮肆意的垂在額頭,眼眸深邃的就像是此時的天空,將一切情緒都隱藏在其中。
“主子。”門這時響起,伴隨着厚重而清冷的聲音。
“進來。”阮文軒沒有回頭,只是輕輕開口。
門被打開,從外走進來一名身高大約有一米八五的壯碩男子,身上的肌肉被西裝禁錮在其中,似乎蘊含着無限勁力。
“何時?”面前的身影擋住了月光,讓本就漆黑的夜更加深邃。
阮文軒的聲音有些冷,似乎夾雜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男子垂着頭,“賭場出事了!”
五個字,讓阮文軒霍然擡頭,在他幽暗的目光下,男子的額頭不由得冒出冷汗。
“誰!”
話音出口,似是蒼龍出海,帶着無盡的煞氣,不將汪洋攪得天翻地覆便誓不罷休。
“不,不知道。”男子的聲音有些顫抖,身子更是佝僂着,似乎有一座大山壓在他的背上,讓他無法喘息。
“不知道!”阮文軒重複着男子的話,聲音淒厲如刀,寒冷似冰。
男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面前之人的威嚴,他,他們,沒有一人敢進犯。
“不過屬下肯定,那不是青幫。”男子急切的響起。
“哦?”阮文軒垂眸,男子感受着那道如鋒如芒的目光,頭更是低了。
“主子,他們,他們的屍體被人送了過來,我,我看過了,都是一刀斃命,青幫的人沒有這個實力。”男子聽出了阮文軒聲音中的疑問,連忙解釋着。
每具屍體,不管是脖子中刀還是心臟,都是一刀斃命,穩、準、狠,全然沒有一絲破綻。
青幫那些人,決然做不到這一切,這,是毋庸置疑的。
“不是一個人做的?”阮文軒腦中,葉雨的音容笑貌在這一刻由爲清晰,就像是印在其中的畫面,揮之不去。
如果是她,那麼便有可能了吧!
“不是!”男子回答的擲地有聲,雖然都是一刀斃命,可殺手的手法完全不同,如果是一個人,卻是犯不着如此轉變花樣,這是殺人,又不是才藝表演。
“是嗎?”阮文軒擡起手,圓潤的手指肚磨蹭着微涼的脣瓣。
“他們身上的武器…。”寒光一閃而過,那瞬間的煞氣讓男子心中一顫。
“都不見了!”戰戰兢兢的回着話。
“你下去吧,那些人你知道該如何處理。”阮文軒揮手,將男子遣了出去,屋中再次變得寂靜無聲。
思考時,他總喜歡用手摸着脣瓣,脣瓣上的紋路似乎能夠理清他腦中交纏在一起的線索。
一刀斃命,也就是說對方並沒有動用手槍,那麼是他們手中沒有槍,還是不屑用槍。
青幫雖然此時有些可憐,不過槍還是有的,骷髏會就更不必說,如果是第一點,那麼這次襲擊賭場的便不是青幫與骷髏會的人。
然,如果第二種,阮文軒好真想不出來,青幫除了雨兒之外,還有誰有如此伸手,骷髏會就更不必提了。
不論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又或者兩種想法並存,都已經將青幫與骷髏會排除在外,也就是說,這次對於賭場下手的,是一個未知的勢力。
隱藏在暗中的敵人是可怕,尤其還是如此強悍的敵人。
阮文軒的手指停在脣上,嘴角微揚,冷冽的弧度將他的臉籠罩上一層寒霜。
第四方嗎,只是無論對方是誰,這個時候插進來似乎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啊!
黑暗中,小昆蟲趴在牆壁上,與黑暗融爲一體。
又是那樣的窺探。
阮文軒眼底赫然閃過一抹寒霜,手臂輕甩,寒光乍現。“叮”的一聲釘在了牆上。
牆壁上,柳葉飛鏢所在的地方,鏢頭貫穿一隻只有芝麻大的小昆蟲。
打開燈,阮文軒拔下飛鏢,目光深邃的凝望着飛鏢上小昆蟲的屍體,厲眉微皺,這就是他趕到窺探的原因?
一隻,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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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十一點上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