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北派一支部隊進駐,徐兄,你覺得可行性如何?”馮國璋詢問徐世昌。
徐世昌苦笑道:“大總統,這不能問我了,你應該去問袁兆龍纔對,他纔是湖北王,湖北的地界。他說了算。不過,大總統,爲何忽然間想起要派兵進駐湖北呢?你這不是往袁兆龍的心口捅刀子嗎?”
徐世昌不理解馮國璋的作爲。
馮國璋坦言道:“沒別的,近些日子,袁兆龍屢次三番的向我索要徐州,真的是煩不勝煩,索性,我把徐州給他,但是我也要派王佔元去湖北,扼住他的命門”
雖說是直鄂合作時期,但是你我心裡都清楚,軍閥們之間不存在真感情,笑裡藏刀的合作,等到收斂起臉的笑容之後,拔刀相向也是必然。
雖說馮國璋推行和平統一的治國理念,和平統一,未必會真的和平。
馮國璋的方案要踐行三步走的理念,和談收兵、軍閥奪權、取而代之,第一步走的非常完美,然而卻在這第二步卡住了,不管是唐繼堯還是陸榮廷,無論如何,全部拒絕交出手的兵權,把兵權看做生命還重要。
難道做一個悠閒自在的富家翁不天天打打殺殺的軍閥要好嗎?
娶妻納妾,榮華富貴,衣食無憂,神仙般的日子不強過於刀尖舔血,整日裡爲着軍餉和戰事犯愁,朝不保夕的軍旅歲月嗎?
想過哪一種,不管是手僅有一個團的小軍閥還是掌握數萬人的大軍閥,無一例外,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後者。
戰爭和軍事已經融入到了他們的骨子裡,成爲他們血液基因裡的一部分,讓他們交出權力,還不如直接拿着槍對着腦袋來一槍痛快
至於富家翁的日子痛不痛快,去問問張勳,他或許能夠給一個較肯的答案。
馮國璋的“統”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再困難也不能放棄,一個奮鬥的男人背後永遠有一個看熱鬧的小人,馮國璋不想被段祺瑞看扁,他要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統”是正確的
然而在馮國璋困難的時期,袁兆龍卻一直在向他要徐州,雖說是已經答應了袁兆龍,但食言的也是他,如此重要的戰略之地交給袁兆龍,無疑是給他的直系地盤擱了一個定時炸彈
倘若真的被袁兆龍打通了沿長江向沿海的出海口,整個國的富庶之地都將全部落在他的手,他袁兆龍真的天下無敵了
馮國璋一拖再拖,遲遲不肯將整個徐州交給袁兆龍,寧可維持現有的共治局面,起碼在將來的爆發的衝突還留有迴旋的餘地。
這年頭,親兄弟都靠不住,留更別說口頭盟約的朋友了。
別看馮國璋一口一個老弟的叫着,袁兆龍也是一口一個老哥回敬着,幾乎差點兒歃血爲盟拜把子的關係了,關係再親密,終歸是外人,誰都在防備着對手,都在等着拔刀的那一天
或許真正的友誼是袁兆龍和黎元洪的那種了,黎元洪對袁兆龍是絕對的信任,住在湖北悠哉悠哉,掛着個閒職,替他處理處理公務,好不悠閒。
不信任也沒辦法,袁兆龍想弄死黎元洪跟弄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區別,但是沒有意義,因爲黎元洪對袁兆龍沒有意義,所以兩人之間沒有利益衝突和糾纏,所以黎元洪才能做袁兆龍的好朋友。
袁兆龍心裡明白,不管是馮國璋的“統”,還是段祺瑞的“武統”,總歸是要處理到他袁兆龍的頭,殊途同歸,終究還是要剪除其他勢力的軍閥。
鄂系軍閥地盤這麼大,實力這麼強,除了關外東北的奉系,是他的鄂繫了,都是馮國璋和段祺瑞的眼釘,是早晚都要拔除的一顆釘子。
相較而言,馮國璋的處理方式較柔和,鄂系軍閥所受到的衝擊較小。
但袁兆龍也絕不能被馮國璋的甜言蜜語所迷惑,誘導着交出了權力,絕無可能
袁兆龍做過美夢,做一個學者,思想者,用筆桿子爲武器,用章去罵人,像周先生一樣罵醒天下人那麻木不仁的靈魂
但袁兆龍更清楚,沒了牙的老虎是一隻大號的肥貓而已,而這隻肥貓身的肥肉更容易被捕食者所盯
更何況他胸腔的抱負和理想遠不是能用筆桿子能夠做到的,他有一個夢想,一個宏偉的夢想……
他深知實現這個夢想,實權纔是唯一的王道,他要保證自己不被段祺瑞和馮國璋的手段所消滅掉,穩固住自己的實力,才方有實現的可能。
不放過任何一丁點的利益,寸土必爭,讓馮國璋無法動的了他
一個想要徐州,一個要往湖北派兵,互相傷害,誰怕誰啊
馮國璋的反制手段也是雷厲風行,令人瞠目結舌。
自從在1914年的時候,藉着二次革命時機,袁兆龍的鄂軍突襲了湖北北洋軍,並且將他們驅逐出去了的時候,5年來,湖北便是他鄂系軍閥一家獨大。
再沒有一支北洋軍膽敢打湖北的主意,馮國璋此舉,無疑是在太歲頭動土,侵犯袁兆龍的核心利益,沒辦法,馮國璋一開始也不想跟袁兆龍難得這麼僵。
誰讓袁兆龍逼得太狠了,徐州對馮國璋真的很重要,絕不能輕易的讓給他人。
都怪自己嘴太欠,如果當初做承諾的時候,過過腦子,也不至於鬧到今天的這種地步,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如果抽兩個嘴巴能夠收回之前的承諾的話,馮國璋情願讓袁兆龍抽兩下解解氣。
然而,這卻不是抽個嘴巴能解決的問題,如果說,抽兩個嘴巴能讓馮國璋說話算數的話,袁兆龍願意讓他抽四個
徐世昌問道:“事情怎麼會鬧到今天這種地步,您到底跟袁兆龍做過什麼承諾,以至於他步步緊逼,不然,爲何要這般互相傷害呢?”
這其的緣由,唯有在茶館兒的四個人知道,畢竟是密謀,除此之外,沒有再朝第五個人提及過,所以說,徐世昌不知道,並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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