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名勞工登船,英國兵撤掉梯子,汽笛聲響起,甲板的勞工們掩淚告別岸的親人們,更有甚者,痛哭流涕。
岸的人們也是揮手向遠去的親人道別,此一去,便是一年半載不回頭,或者說,還有命回的來嗎……
同樣的劇情還發生在其他城市的其他碼頭,海灘、天津衛、青島灣,港口碼頭集結好的勞工們乘船向着萬里之外的大不列顛駛去。
路途遙遠,勞工們從來沒有出過這麼遠的門,淡淡的思鄉愁緒瀰漫在甲板和船艙裡,但想到每個月三塊大洋的薪酬,更多的人而是擦乾眼淚,把愁緒藏在心裡,在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幹活,好好活着,爭取一年半載的回國,把大把大把的銀元帶回家,好日子來了,再也不用裝孫子給人家看了
有錢人可以玩狗玩鳥玩女人,窮人們只能玩命了……
明知道此一去歐洲,便是九死一生,但爲了未來能夠得到更好的生活,一羣懷揣着夢想和希望的人,毅然決然的踏了這條不歸路。
“娘,你說爹真的會在一年之內回來嗎?娘,你說爹真的會天天買麥芽糖給我吃嗎?娘,你說爹回來的時候真的會蓋一間大瓦房嗎?娘,你咋哭了呢?”
“娘沒哭,只是被海風吹了眼,再看一眼這片海,看你爹最後一眼。”
孩他孃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明知道孩他爹在船,也保證過一定會腰纏萬貫的回家。
可一種莫名的情緒和直覺告訴孩他娘,他爹這輩子可能回不來了……
“爹已經走了,海有什麼可看的,咱們回家,說不定,明天爹爹回來了呢”
海風捲起層層海浪,海鷗翱翔在星海之間,偶爾的俯衝,會從海捕捉到一條小巧的魚兒。
……
除此之外,馮國璋也做了其他的事情,如說將江西督軍李純調到江蘇,將陳光遠任命爲江西督軍,進一步穩固在直系在長江下游的勢力範圍。
“共和功臣”段祺瑞復任總理之後,也沒閒着,同馮國璋之間的明爭暗鬥仍在繼續,段祺瑞意圖用倪嗣沖來接任江蘇督軍,將皖系的勢力安插到馮國璋的腹地,被老辣的馮國璋及時看穿了陰謀,搶先一步,提前做好了部署,並且將北洋十五師、十六師拉到了北京,作爲總統衛隊,身旁擺着兩個師,也是馮國璋有能耐如此,若是黎元洪,兩個排都調不動……
馮國璋可不是黎元洪這種只會打嘴炮的軟腳蝦,他有勢力、有軍隊、有野心,實力足以同段祺瑞抗衡的實權派大軍閥。
以他這種人的個性怎麼可能會做一個屈居人下,傀儡一樣的“蓋章機器”呢。
所以說,他同段祺瑞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調和,遠甚於段、黎之爭。
本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不太妙,本來一個在北京,一個在南京,各過各的日子,誰也不招惹誰,維持着平安無事的局面最好。
然而,作爲一個野心家,馮國璋早有北之心,抓住了張勳復辟這個契機,悍然北,如此一來,馮國璋的舉動打破了兩人之間沉默多年的默契,越界行爲更是加深了馮、段二人之間的矛盾。
馮國璋的動作也是不小,在府設宴,邀請了兩位貴客登門喝酒賞月,一位是北洋之龍王士珍、另一位是北洋之虎段祺瑞,本來是想連同袁兆龍一起請過來的,只可惜前段日子回了湖北,再讓他來的話,也不太現實了。
王士珍和段祺瑞剛到門口,馮國璋便熱情的迎了來,一手拉着一個,親切的說道:“哈哈哈,咱們這三個老兄弟,可是有好些年都沒坐一起喝酒吃茶了,快,裡邊請,好酒好菜,都已經備好了,我等今日一定要一醉方休”
因爲兩人之間的矛盾衝突越來越明顯,關係也越來越差,本來段祺瑞是不想來的,但是又不能當年拂了馮國璋的面子,畢竟作爲老大哥的王士珍都來了,他不來,也不是個意思。
四平八穩,四熱四涼,滿滿當當一大桌子菜,馮國璋居於首座,左手邊坐着王士珍,右手旁坐着段祺瑞。
馮國璋感慨道:“兩位老哥,我竟然記不得咱們哥仨一次坐在一起吃飯是在幾年前了,官是越做越高,權力也是越來越強,手的地盤亦是越來越大,位極人臣,只可惜咱們之間的感情卻是越來越生分了,這都讓國璋心裡甚是難過。”
馮國璋的話令二人唏噓不已,但二人的心裡跟明鏡似的,野心家的話三分真七分假,能信三成已經很不錯了,一個合格的野心家都是優秀的演員。
馮國璋親切的說道:“咱們老哥仨,本是同枝兄弟,再也別分什麼總統、總理、總長,還是以兄弟相稱,不分彼此,合力辦事,從此以後,再不會有府院之爭了。”
“甚好甚好,於國於民,皆是喜事。”
王士珍對此沒有意見,他對什麼都沒有意見,在紛亂的民國時代,混也是一種生活。
但是對於段祺瑞而言,他卻從馮國璋的話,聽出了不同的味道,什麼意思?府院一心,府院怎麼可能會一條心,若是一條心,要聽誰的呢?話說的誠懇,實則包藏禍心,暗藏奪權之志
好你個馮國璋老賊,竟然明裡一套暗裡一套,不要硬的,玩軟的,綿裡藏針,殺人誅心。
大總統認爲總統纔是老大,政務總理認爲總理是老大。馮國璋可以舉例子,如說美國,乃是總統責任制,總統纔是一把手。
段祺瑞也可以舉例,如說英國,政務總理換種翻譯也是首相,首相內閣制,首相纔是一把手。
一把手之爭,幾乎令段祺瑞和黎元洪撕破臉,才被張勳鑽了空子。
將來在馮國璋執政期間,也少不了同段祺瑞之間的爭執和摩擦。但馮國璋的情商略高於黎元洪,黎元洪與段祺瑞之爭,雖然鬧得歡,也鬧出了張勳復辟的鬧劇,但實際並未造成過大的損失。根本原因一個,因爲黎元洪的實力太差,同段祺瑞沒得。
但馮國璋清楚,倘若直系與皖系因爲爭權爆發戰爭危機,這將會是一場空前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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