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算是小心翼翼的把手機遞給柳河,就好像電話那頭的人能聽到似的,輕聲道:“小舅子電話。”
小舅子,小舅子……
柳河斜睨了彭煜城一眼,才接過彭煜城遞過來的電話。
這個時候在彭煜城心裡,柳河的家人就像是一個一個小高地,等着他各個攻佔,插上屬於勝利的小紅旗。
柳河懶懶的斜靠在沙發上接起電話,“柳灝,怎麼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你不用上課啊?”
對於備戰高考的高三學生來說,根本沒有周六這個概念。還是上午,這個時候柳灝應該在上課纔對。
柳灝支吾了幾句,才說道:“安安,一會兒要是媽給你打電話說了什麼,你可千萬別當真啊,事實根本和她說的不一樣。”
聽到柳灝對柳河的稱呼,坐的筆直,耳朵豎的老高的彭煜城挑了挑眉。
“媽會和我說什麼啊?”柳河一頭霧水,家裡好像發生了什麼。
“不管說什麼,總之你別信。”頓了一會兒, 柳灝突然沉聲說道:“安安,你保護好自己。現在的男人都特別壞,就喜歡騙你這樣的小姑娘,你千萬別吃虧啊。”
“噗嗤”,柳河沒繃住,一下子笑了出來,“明明是我比你大,還用你教訓我。我知道該怎麼做,你放心吧。還有,好好學習,別惹事。”
掛斷電話,柳河抱着手機琢磨,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能夠讓柳灝這麼緊張呢。
“安安,小舅子爲什麼不叫你姐?”彭煜城沉沉的聲音傳過來,“還有,你吃虧了沒有?”
柳河又斜睨了彭煜城一眼,心道這男人可真小氣,連個稱呼也這般計較。至於吃沒吃虧,柳河仔細回憶了一下,大虧好像還沒吃,至於小虧,好像也沒怎麼吃。
都說女人的直覺很準,男人對待自己在意的人或者事物的時候,往往也很敏感,只通過一通電話,短短的幾句話,彭煜城就感覺到,他未來的小舅子對他媳婦的感覺,不大對。
二十分鐘後,何小曼打來電話。
柳河怕小心眼兒的彭煜城又聽去什麼,起身去陽臺才接通電話。
“安安,柳灝學壞了,你說這可怎麼辦啊?”電話一接通,就聽何小曼焦躁地說道。
柳河的心咯噔一下,她最怕的就是柳灝學壞。
“媽,你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柳河想到剛纔柳灝在電話裡說的話,覺得事情也許不像她想的那樣,於是急急問道。
“柳灝在學校從來不打架,不惹事的,可是這幾天他在學校都打了兩架了。幸虧沒把人家孩子打壞,再加上柳灝成績好,這事兒才被班主任壓下來了。我也不敢告訴你爸,他知道了柳灝肯定得捱揍。我是真沒主意了,你打電話勸勸柳灝吧,他最聽你的話。”何小曼是真的着急了,說到最後聲音裡隱隱夾帶了哭音。
“知道他爲什麼打架嗎?”柳河越聽越覺得事有蹊蹺,柳灝絕對不是個衝動的孩子,怎麼會無緣無故打人,“你去學校見過他班主任沒有?”
問完這句話,電話那頭的何小曼忍不住嚶嚶哭了起來,“這個就更奇怪了。問他爲什麼打架他也不說,我要去學校找他班主任他就和我發火,說我敢去他就離家出走。那頭倔驢,這事兒他又不是沒幹過!”
離家出走的事兒,柳灝確實幹過。那時候還小,柳河自己才八歲,柳灝也才七歲。柳成業下班回來在街邊買了塊小年糕,不大的一小塊,柳河和柳灝一人吃了一口,都覺得好吃。
於是,重女輕男的柳成業當機立斷,把剩下的小年糕都推給柳河,讓柳灝去看電視。
這麼明顯的差別待遇,柳灝哪裡氣得過,哭鬧着非要吃小年糕,何小曼勸柳河讓着弟弟,柳河百般不願意,最後還是揪下一小塊兒小年糕給柳灝。
誰知柳灝脾氣那麼倔,一巴掌乎在柳河的手上,小年糕當即就掉到了地上。柳河的手被打紅了,柳成業氣得不行,想也不想就給了才七歲的柳灝一巴掌。
捱了一巴掌的柳灝反而不哭了。當晚,柳灝偷偷跑出家,家裡整整找了一天,纔在去姥姥家的路上找到柳灝。
從那以後,柳成業再不敢打孩子,何小曼對柳灝也格外關心起來。
“媽你先別急,我打電話問問柳灝。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誤會,他那麼懂事,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打人的。”柳河又勸了何小曼幾句,才掛斷電話。
掛斷之後又撥通柳灝的電話,柳灝接起電話很是無奈,“安安,給你說了,媽說什麼你都別信,你還是信了!”
不信怎麼能打電話來,肯定是來罵他的,柳灝悶悶的想。
“我沒信”,柳河耐心地說道:“是媽說你什麼都不跟她解釋,她心裡着急,又害怕你學壞,讓我問問你,爲什麼要打架。”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柳灝才訥訥說道:“安安,這事兒你就別問了,我以後不打架就是了,我沒學壞,你讓媽放心。”
柳河哪裡能輕易放過他,他越是這樣支支吾吾,什麼都不肯說,柳河越是覺得這裡面有事情。
追問了半天,柳灝實在拿柳河沒辦法,才甕聲甕氣地道:“那幾個人該打,他們,他們說你傍大款,就是欠揍。”
這下變成柳河沉默了。
當初他們讀一所學校的時候,柳河不想讓別人知道柳灝是自己弟弟,柳灝最聽她的話,自然不肯主動和別人說,就是他最好的幾個朋友,也只知道他有個姐姐叫安安。
還是柳河畢業以後,學校所有考上一本、二本的學生的照片和名字都被張貼在學校門口的大海報上。柳河考上大學,柳灝特別高興,每次路過校門口,都樂呵呵的指着柳河的照片告訴朋友,“安安,是我家安安。”
一個傳一個,結果班級裡大部分同學都知道柳河是柳灝的姐姐,而且這些同學大部分都去校門口特意看過柳河的照片。
柳河和彭煜城的視頻、照片傳上網之後,柳灝的一個同學看到了,流言開始在班級傳開。
柳灝無意中聽到有人說柳河壞話,當然不止說她傍大款這麼簡單,柳灝氣極,就把那人打了。
那個同學是個慫包,捱了兩拳就供出另外一個同學來,直說他都是聽那個人說的,於是,柳灝一不做二不休,把另外一個人也打了。
其實打的很嚴重,只是那兩個學生也在網上看到視頻事件的結果,知道都是別人在造謠,事情鬧大反而對他們不好,所以他們也沒敢聲張。
“柳灝,以後別這麼衝動了,我沒做過,不怕別人說。”沉默了很久,柳河才緩緩說道。
“安安,那個男人對你好嗎?你,你千萬別上當。”這是柳灝憋在心裡很久的話,他就是想知道,把他們家安安追到手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挺好的,等你明年來省城上學就見到了”,提起彭煜城,柳河的嘴角不自覺帶上了抹笑意。
事實上,不用等明年柳灝來省城上學,幾個月後,愛姐如命的柳灝就和愛妻如命的彭煜城,第一次正面交鋒了。
回到客廳,彭煜城依然筆直地坐在沙發上,一張臉冷的都能結冰。
“怎麼了?”柳河湊到彭煜城身邊,撞了撞他的肩膀。
“你沒關門!”彭煜城淡淡的說道。
去陽臺打電話,結果沒關陽臺的門,所以,她剛纔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家裡都知道了?”彭煜城轉頭問柳河,“有人說你壞話?”
柳河搖頭,“你放心,只有柳灝知道,我讓他不要告訴我爸媽了。”
這下,彭煜城的臉更黑了。整個人像是剛從南極回來,從裡到外都透着股寒意。
“你不想讓你爸媽知道我?”他危險的問道。
柳河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描補道:“不是不想讓我爸媽知道你,是不想讓他們看到視頻,他們會擔心的。”
彭煜城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然後輕輕攬過柳河的肩膀,“以後有什麼事都和我說,不要一個人扛着。就算是爲我着想,也不要一個人扛着。”他會心疼。
柳河知道他在說之前明明知道視頻的事兒,他問她她卻沒說實話的事情,輕輕點了點頭。
她雖然點了頭,心裡想的卻是,若是真的遇到一件事,他知道會煩惱、會暴躁、會不高興的話,她依然會選擇獨自扛下來。
哄好彭煜城,柳河又給何小曼打了個電話,讓她別擔心,且保證柳灝再也不惹事了。
破壞二人世界的張澤鍇從上午一直睡到傍晚,起來又在家裡蹭了頓晚飯才離開。
家裡終於只剩下彭煜城和柳河兩個的時候,彭煜城抱着柳河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看電視。
電視裡放的是一部偶像劇,男女主人公正在吵架,男的嫌煩,直接攬過女主角狂|吻。女主角開始還掙扎,但是很快就投入到這場激|吻裡。
看到這裡,彭煜城放在柳河肩頭的手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