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柳河和高嘉佳睡在主臥裡,而彭煜城乖乖地去睡了客房。
梳洗過後,兩個人躺在柔軟的大牀上,關了燈,誰都看不到誰,卻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氣息。
“嘉佳,你心裡,是不是也有點喜歡小侯啊?”沉默了以後會兒,柳河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猜測。
高嘉佳沉默了一會兒,柳河能夠明顯地感覺到她的呼吸一滯,緊接着便是長長的嘆息。
她轉過身,面對着柳河,一雙大大的眼睛在黑夜裡顯得格外的惹人憐愛。
“柳河,你說,會有男人不介意我曾經的事情嗎?”高嘉佳不無悵惘地問道。
在問這話的時候,高嘉佳心裡有了一個答案,她其實是不信有那樣的男人的。即便有男人嘴上說不介意,只怕心裡也會有疙瘩吧。兩個人好的時候不覺得怎樣,一旦發生爭執,這疙瘩就會被無限放大,成爲他傷害她的利器。
她被傷過了一次,不想再傷一次了。
“我也不知道”,柳河實話實說,她確定不知道,讓她說好話騙高嘉佳,她實在做不到。
說完之後,又是良久的沉默,柳河再次開口,“嘉佳,如果不去嘗試,你永遠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那樣的男人。如果,小侯就是那樣的男人呢,你只躲在自己的世界裡,豈不是就要錯過。經過早前的事,你已經比以前更加成熟,更加慎重,就算他想騙你,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吧。”
柳河覺得自己好像無意中爲尖嘴猴腮說了好話,又趕緊補了一句。“其實,關鍵的問題還是你喜歡不喜歡他。如果不喜歡,那就別糾結了,讓他哪涼快哪待着去。”
“我喜歡他。”柳河話音剛落,高嘉佳便斬釘截鐵地回道。
“自從第一次在餐廳見面之後,我和他單獨見了好幾面,我們很聊的來。他很紳士。很幽默。後來他說他喜歡我,想和我交往,我真的挺意外。他那麼優秀的男人,怎麼會看上我。那時候我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可是後來我又想,如果他知道我曾經懷過別的男人的孩子。是不是就不會喜歡我了,我就又害怕起來……”
幽暗的環境裡。只有高嘉佳迷茫又無助的聲音在房間裡迴響。
此時的高嘉佳,就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對於充滿不確定的未來充滿了恐懼,可就在這恐懼裡。又夾雜了些許的期待。期待愛情,期待給予她愛情的那個人。
而這期待,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嘉佳。你不是怕小侯知道你的過去就不喜歡你了嗎,那不如你直接和他說清楚。如果他能接受。你們兩個人兩情相悅,不是很好。如果他不能接受,也早早的斷了他的念想,你也能早點走出來。”聽高嘉佳說完,柳河思忖着道:“也許,你也不多瞭解小侯,等你們互相瞭解了,再說喜歡不喜歡也不遲啊。”
柳河這話讓高嘉佳驚醒起來,她倏然坐起身,“柳河,小侯是不是有什麼事?”
他的事兒可多了,可不管怎樣,也不該由柳河來說。
她清了清嗓子,拉住高嘉佳的胳膊,“有什麼事,你問過小侯就知道了,我也不好說。”
高嘉佳狐疑地躺下,因爲心裡想着尖嘴猴腮的事情,自己以前的事情倒是暫時放下了,人也不若之前那般陰鬱。
她們兩個一直到後半夜也睡下,第二天上午九點多高嘉佳就起了。
柳河還有些困,賴在牀上不想起,看着高嘉佳簡單的洗漱好出來穿衣服。
“嘉佳,昨晚那麼晚才睡,今天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啊?”柳河打着呵欠問道。
“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不是要去老宅那邊嗎?這都快中午了,你快起來收拾吧。”高嘉佳把衣服穿好,又過來拉柳河。
柳河聽到“大年三十”幾個字的時候已經清醒了。
乖順地起牀洗漱,彭煜城早已經做好了早飯,三個人吃過早飯,高嘉佳道:“我和小侯約好見面,一會兒你們去老宅順便送我回公寓吧。”
柳河倍感驚詫,高嘉佳的動作還真是快,她以爲高嘉佳至少還要想幾天纔會做決定呢。
送高嘉佳回公寓,他們到達老宅的時候,已經下午一點多。老宅依然很安靜,若不是看到了彭繼業和彭煜圻的車,柳河都要懷疑她和彭煜城是第一撥回老宅的了。
阿姨在廚房裡忙活,老爺子、彭繼業和彭煜圻都不在樓下,想來應該是在樓上的書房。
柳河和彭煜城走到客廳,卻發現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彭煜城輕咳一聲,對柳河道:“要不,你陪大嫂說說話,我上樓找老爺子他們。”
他媳婦會兩手他,他不擔心自己個兒媳婦被欺負,再加上他實在不知道和自己這個大嫂還能說些什麼,只能很不講義氣的撇下柳河,自己先溜了。
等彭煜城上樓之後,柳河也坐到沙發上。曹瑞琪就好像沒有看到她一樣,目光從始至終都停留在上下樓的樓梯上,眼睛裡滿滿的都是期待。
“大嫂,你在等大哥嗎?”柳河試探着問道,主動找話題和曹瑞琪說。
可惜,曹瑞琪根本就不搭理人。柳河又說了幾句,只除了提到彭煜圻的名字的時候她有些反應,其他的時候她就好像是木偶一般。
柳河實在無聊,便起身去廚房幫忙了。
除夕之夜,全家要一起守歲,今天彭家還算熱鬧,彭煜城回來了,還帶來了柳河。
往年,都是隻有彭煜圻一家以及彭繼業陪着老爺子過除夕。大年初二彭煜垣夫妻和彭菁芸纔會回彭家。
不過才幾個人的年夜飯,柳河和阿姨兩個人竟然一直忙活到晚上將近八點。
八點鐘有春節聯歡晚會,餐廳裡沒有電視,於是柳河和阿姨便把餐桌搬到了客廳。
一家人吃着年夜飯,看看春晚,說說笑笑多好。
春節聯歡晚會開始的時候,彭繼業扶着老爺子終於從樓上下來了,他們的身後還跟着彭煜圻和彭煜城兄弟兩個。
曹瑞琪呆呆坐在沙發上一下午,看到彭煜圻終於有了大反應,起身直接越過彭老爺子和彭繼業,迎上彭煜圻。
彭老爺子搖搖頭,到底什麼都沒有說。
吃飯的時候,並沒有出現柳河以爲的其樂融融的場面。除了咀嚼食物以及電視發出的聲音,幾乎沒有人說話。
柳河偷偷覷了彭煜城好幾眼,想從他那裡知道到底怎麼了。彭煜城也只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她安安心心的吃東西。
吃過飯,也才九點多鐘,老爺子推說自己年紀大了,不陪他們熬了,兀自上了樓。
緊接着,彭繼業也說自己累,回房睡了。
最後剩下彭煜圻夫婦和彭煜城夫婦。
“煜城,你們也早些回去睡吧,也沒有什麼好守的。”說完,彭煜圻牽着曹瑞琪的手也上樓了。
最後只剩下柳河和彭煜城大眼瞪小眼。
“煜城,怎麼回事啊?姑姑明明說往年也守歲的啊。”年夜飯的菜單是彭菁芸幫着定的,她還告訴柳河往年三十晚上一家人會做的事情,柳河都準備好了,誰承想只吃了頓飯人就全散了。
彭煜城有些尷尬地咳嗽兩聲,他都快三十的人,真不好意思說是因爲他把老爺子惹生氣了,所以老爺子才大過節的撂臉子,惹得全家上下都不敢和他一條戰線。
不過他看柳河一副也許是因爲她纔會這樣的表情,心裡嘆息一聲,還是老實交代道:“和你沒關係,是我惹老爺子生氣了。老爺子讓我調回中央軍區,我沒答應。”
柳河不懂其中的關鍵,自覺沒有發言權,便也沒有多問。
不過彭煜城不這麼想,畢竟他現在已經成家,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以後還會是三個人,四個人……
所以,他的每一個決定都必須慎重,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只考慮自己的感受了。
“安安,我先給你交個底,你也做好心理準備。我是打算立一個大功之後,幫石排長正名,然後再想辦法調回中央軍區。”彭煜城肅然對柳河說道。
他畢竟姓彭,除了要爲自己的小家着想之外,必然還要考慮到整個彭家。
彭家人丁凋零,現在在部隊的也只有他一個人,沒有可以相互扶持的親人,想讓彭家不被遺忘,那就只有回到離權力中心最近的地方,用自己的實力讓別人都不能忽視他,不能忽視彭家。
柳河聽了他的話很是驚訝,彭煜城話裡的意思是,他早晚都會回到京城。那這樣的話,她早前的計劃也要有所變動才行啊。
而在彭煜城調回中央軍區之前,他還要爲石頭的爸爸正名。這件事久沒有消息,若是彭煜城不提,柳河根本想不起來。
沒想到他都記得,且還要繼續做下去。
只這一份執着以及對戰友的情誼,就值得任何人爲之動容。
“煜城……”柳河晚上彭煜城的胳膊,本是想和彭煜城好好說幾句話。
只她的眼神裡裝了太多的情誼,多的都要溢出來了,彭煜城怎麼能受得了。
他彎腰一把抱起柳河,柳河要叫,彭煜城威脅道:“你要叫,爺爺和爸他們都聽到了。”
柳河果然不敢叫了,彭煜城陰謀得逞,抱着柳河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