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十萬的圍觀羣衆誰也沒有想到路一鳴會認輸。
張青峰手裡的刀已經化成了灰燼,路一鳴雖然口吐鮮血,可誰都看的出來傷勢並不重,如果繼續拼殺下去,誰勝誰負還在兩說,他怎麼能認輸呢?
決鬥臺東南角有座三層高的酒樓,受九甲大比的影響,酒樓內座無虛席。
三樓靠窗的桌子旁坐着一位身姿婀娜,帶着斗笠,容貌動人的妙齡女子,女子對面坐着一個瘦小枯乾的灰衣老頭。
看到路一鳴認輸,妙齡女子微微皺眉。
對面老頭似乎猜出了女子心事,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是不是沒看懂?”
妙齡女子嗯了一聲:“老沙,您不是說路一鳴真正厲害的刀法叫嗎?他好像還沒施展出來吧?”
被稱爲老沙的灰衣老頭點頭道:“是啊,可是沒用的,就算用了那套刀法他也沒有半點獲勝的機會,倒不如認輸來的痛快。”
“何以見得?”妙齡女子似乎有點不服氣。
“原因有三,一,張青峰用的是把凡品朴刀,而路一鳴手裡的卻是富貴山莊四大名刀之一的‘戒尺刀’,兩相對比,張青峰已經吃虧在先。二,張青峰明明有化氣境實力,卻一直把境界壓制在煉氣九重天,目的不言而喻,如果路一鳴連這個時候的他都打不贏,更不要提修爲全部釋放後的張青峰了。三,路一鳴的銅階上品刀法被張青峰壓制的鋒芒盡失,如果我沒有看錯,他這套看上去和幾乎一模一樣的刀法應該是書院專門剋制的。所以,路一鳴應該是看出了這些,才低頭認輸的,富貴山莊是‘書院’下的一支,修浩然正氣訣,守君子之道,知難而退正是君子道中的一則。”
妙齡女子道:“弟子規,論師道,這都是些什麼古怪的名字?真不知道是誰起的,聽着都繞口,一點都彰顯不出銅階武技功法的威猛霸氣。”
老沙解釋道:“一千五百年前有位大聖人創立書院,爲管束弟子,曾立下108條規矩,取名,後由七十二賢人將這108條規矩演變成了108招劍技刀法,讓門人弟子在修習武技的時候牢記門規。可書院弟子,天才輩出,後來有一天才學生提出異議,說身爲弟子當守規矩,可若是師長失德無能,又該如何懲罰?於是,他只用了一晚上的時間,針對創出了一套專門剋制它的武技,取名,以此表示弟子也該擁有對師長監督的職責和權力,如果師長不能爲人師表,也該受到責罰。”
妙齡女子驚訝道:“一夜之間就創出了一套銅階上品武技?那位書院弟子的天賦也太可怕了吧!他叫什麼名字?他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老沙曬然一笑,“後來他因違反了書院規矩,被書院除名,成了閒雲野鶴一般的風流人物,至於他離開書院前的名字,外人不得而知,後來在修煉界闖蕩的時候用的名字叫倒是無人不曉,他就是我一個月前跟你說的那位千年前的武道奇才:花滿天。”
……
……
刀甲大比越到尾聲越是激烈殘酷,由於兩場對戰的間隔時間大幅縮短,參加比斗的修煉者根本沒太多時間恢復體力靈氣,所以最終就會演變成一場耐力大比拼。
當然,除了耐力,還有一點絕不容忽視,那就是財力。
不可否認,在這種對兵器甲冑丹藥沒有特殊限制的比鬥場上,財力的差距在很多時候就會成爲決定勝負的關鍵因素。
就比如現在。
當身披金剛甲,手持大龍刀的黑龍衛站上決鬥臺的時候,他們的對手看着眼前被鋼鐵鎧甲包裹的只露出一雙眼睛的‘戰爭堡壘’,愁的腦袋都大了。
往年九甲大比,不是沒有人穿着甲冑上場,槍甲大比甚至還要騎着戰馬拼殺,可像黑龍衛這種穿着完全由鎏金打造的重型鎧甲還是第一次出現在決鬥場上。
這該怎麼打?
用什麼來破開金剛甲的防禦?
就算站在那不動用靈器來砍,面對這兩寸多厚內藏符文法陣的鎏金甲,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破防的。
再說了,黑龍衛會站在那不動讓你砍?
笑話。
有金剛甲護體已經完全不需要防守的金剛黑龍衛殺傷力翻倍提升,張青峰傳給他們的刀術本就是專注進攻殺敵不計防守的拼命刀法,於是,這三場比鬥在周圍人的抱怨不滿甚至咒罵聲中,很快落下了帷幕。
三名黑龍衛,全部晉級前十!
他們的對手,一名放棄,一名累脫力也沒能破防後主動認輸,還有一名,因情緒失控咒罵大比規矩不公而被趕下決鬥臺剝奪了比鬥資格。
可以這麼說吧,三名黑龍衛是靠着金剛甲把對手嚇輸的,爲今年九甲大比呈現出了一副讓人哭笑不得的尷尬畫面。
張青峰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看到獲勝的三名黑龍衛回到待戰區,他憋了半天吐出了四個字:“勝之不武。”
的確贏的不太光彩。
大比進行到現在,每個人的體力靈氣都消耗過半,黑龍衛在這個時候穿上金剛甲上場,已經立於了不敗之地。
當然了,如果這場不是刀甲大比,對手不是刀修而是術修或陣法師,黑龍衛的甲冑是起不到什麼作用的,甚至可能作繭自縛,輸的更快。
可偏偏對手無法使用法器符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鑽了刀甲大比只能赤手空拳或使用‘刀’作兵器的空子。
刀甲大比的前十塵埃落定。
武安侯府居然破天荒的佔了四個席位,成了誰都沒想到的一匹黑馬。
戰勝對手的李一山來到張青峰身旁,沉默了片刻後對着他挑了挑大拇指,“武安侯府,真有錢!”
戰績卓然,本該高興的張青峰心裡說不出的彆扭。
雖然特製的金剛甲普通人是看出什麼質地的,可對修煉高手來說,鎏金蘊含的特殊氣息根本逃不過他們的眼睛,所以說武安侯府是靠錢霸佔了前十的三個名額,也並不爲過。
“靠錢堆?都他-媽的放屁,有本事你們堆堆試試?”
正在四周巡邏的杜大眼聽到圍觀人羣的議論,忍不住破口大罵。
“老大,俺覺得人家說的沒錯啊,你沒看到有個傢伙被嚇的直接認輸了嗎?還不是金剛甲的功勞?少爺不是說,這甲冑,可貴了嘛。”跟在身後的鐵牛顯然也覺得羣衆說的有道理,忍不住質疑起杜大眼來。
“你和誰一夥的?”
杜大眼轉身擡頭看着比他高出一個腦袋的鐵牛,“以你那蛋黃大的腦仁,能看出其中的玄機?看不懂能不能別亂說話?”
生性憨直的鐵牛撓撓頭,一點也沒因爲杜大眼罵他笨而生氣,反倒嘿嘿笑道:“那,那你和俺說說,不是靠錢靠什麼?有錢又不丟人……”
杜大眼眯起小眼睛,嘲諷的看了一眼四周議論不休的觀衆,不屑道:“如果少爺想靠甲冑取勝,從一開始就讓兄弟們披甲上場了,何必等到現在?你沒看到兄弟們全都受傷了嗎?他們的對手哪個不比他們修爲高?難道披甲決鬥就丟臉,以強勝弱就不丟人?真他孃的可笑。”
“還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金剛甲重近三百斤,雖然裡面的法陣能多少減輕一些重量,可全盛時期的金剛衛穿着金剛甲都堅持不了太久,何況是現在的他們?那三名對手但凡有點腦子不急功近利的話,用消耗戰的方式慢慢消耗兄弟們的體力,這前十又怎麼可能讓我們武安侯府佔了四個位子?少爺是喜歡佔便宜,可哪次不給對手留一線生機?是他們自己太笨,沒有把握住反倒怨起了別人,不是蠢貨又是什麼?”
聽杜大眼這麼一解釋,鐵牛恍然大悟,再聽到周圍人的議論聲頓時就覺得不順耳了。
“的確是夠蠢的!一羣蠢貨。”
“你也好不到哪去!”
早就習慣了鐵牛一根筋的杜大眼給了這位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兄弟一個白眼,“一點長進都沒有,看我不到少爺那告你的狀!”
鐵牛光禿禿的腦袋,嘿嘿直笑,憨傻可愛。
……
……
武安侯府四人進入前十,有人不滿,有人仇視,可更多的大周民衆卻是發自內心的歡呼和喜悅。
不管怎麼說,張青峰和三名黑龍衛都是周人,他們出了名,那是給大周國爭光添彩,至於穿着盔甲上臺是不是有投機取巧的嫌疑,對連上臺資格都沒有的人來說,根本就不在乎。
按理說,今年刀甲大比的參比陣容並不算弱,二十多位煉氣九重天高手,上百名煉氣七八重天的強者,和以往的刀甲大比相比,高手數量甚至還有所增長。
可要怪只能怪他們運氣不好,碰上了張青峰和李一山這兩個化氣境高手和經千年前的青帝之手*出來的精銳護衛,輸的不可謂不憋屈。
最後一輪的排名賽終於開始了。
比鬥分了兩個場地,一個場地用來爭奪前九位的排名,第二個場地則是讓在第八輪中輸掉的九人爭奪第十名的排位。
對戰方式依舊是抽籤挑選對手。
值得一提的是,勝出的九人又出現了單數,也就是說,會有一人輪空!
徐公公似乎故意不想讓張青峰有輪空的機會,繞過三名黑龍衛和李一山直接來到了他的身邊。
“青峰,要不你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