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坐在出租車後座上,一起向後看,通過車窗看見那兩個追過來的男人眼睜睜看着他們逃走,在原地跺腳發瘋,不由得相視一笑。
緹娜這才發現兩個人的手還緊緊握在一起,潘朗雖然還不如她大,一雙修長有力的大手卻是男人模樣,緹娜臉一紅,潘朗也有些不自在,兩個人同時把手鬆開。
緹娜這才覺得小心臟像被一根鼓槌拼命地敲擊着,砰砰砰地蹦個不停,像要跳出胸膛一樣,她雙手捂住心臟,看着潘朗若有所思看着她的臉,琉璃似的眸子格外關心,不由得嗔怪道:“我可不是跟你拉個小手激動的,我是太長時間沒運動,累得心跳過速。”
潘朗看見她生動美麗的臉頰,亮晶晶的眼睛像寶石一樣,心中輕輕一動,轉過頭看窗外,說道:“真是沒用,以後我天天早上叫你起牀跑步,還說要多活二十年,結果只堅持了短短兩天。”
緹娜臉色一紅,想起上次說要天天晨跑,多活二十年,卻還是隻堅持了兩天,她問道:“你今天回來這麼早,工作怎麼辦?”
潘朗輕笑一下,說道:“什麼工作能比家重要,家裡有事肯定要往後排。”
他琉璃似的眸子因爲說到家字有點不自在,說完卻又轉圜道:“其實也不是,阿齊那個人真的不錯,聽我說了情況,便把我工作時間調整了。”
實際上他的工作崗位也轉換了,原來他跟着室內攝影師學習,現在跟外拍攝影師做助理,因爲外拍受光線影響,一般不會拍得太晚,所以他便能夠早點脫身回來。
緹娜苦着臉,柔亮的眼中一絲抱怨,說道:“完了,現在丟臉丟到你們公司去了,這麼不長臉的事情居然盡人皆知。”
潘朗拍拍額頭,俊臉一絲無奈,女人的大腦溝回果然要特別一些,此種時刻她居然有心考慮這些。
他輕聲問道:“你似乎該考慮現在怎麼辦?”
緹娜瞥了他一眼,抱怨道:“還不都怪你,光天化日的,發現他們,就當面說清楚啊,幹嘛拉着我一路落跑,差點沒把我鞋跟跑斷。他們兩個人,我們也是兩個人,說不定可以放手一搏。”
潘朗聽完她蠻不講理的話,心中一哽,若不是帶着她是個拖累,他用得着這麼抱頭鼠竄嗎,他不是擔心打起來的話,照顧不好她嗎。
他看着她,不以爲然地說道:“女人都是嘴上厲害,看見男人謙讓,就批判懦弱,真要是男人放開性子,在外面廝殺一通,又該哭天抹淚地跟在後面擔心,拼死拼活地拉着不讓去了。”
“那是別的女人,我纔不是這樣的。”緹娜的理直氣壯看見潘朗含笑的眼神,改口說道:“好吧,可能我也是,不過剛纔和他們談談也好,總躲着也不是個辦法。”
“別傻了,要談也不能和他們談,他們不過是嘍羅,哪裡能做主,還不是要把你帶回去。”潘朗冷冷地打擊緹娜的積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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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娜點點頭,潘朗說的有道理,掏出手機正打算看看那天高利貸的電話,一直隱忍着沒有發問的司機師傅,終於能找個機會插話,問道:“兩位你們去哪?”
“金葉小區。”
“桐城路工貿市場。”
兩個人同時說出不一樣的地點,司機師傅的臉色沉下來,緹娜趕快叮囑道:“師傅就去桐城路工貿市場。”
潘朗不解地問道:“不回家,你去那裡做什麼?”
緹娜想想說道:“那裡附近就有一家地下賭場,我在那裡碰見過歆康,我想他那些高利貸可能也是在那裡借的。”
潘朗琉璃似的眼中掠過一抹疑問,問道:“你要去自投羅網。”
緹娜禁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說道:“想什麼那,你真是的。”
她撥通了高利貸昨天打來的電話號碼,輕聲說道:“喂,我是歆康的妹妹,有事情想找你們老大談談。”
電話那邊一片寂靜,顯然不太常遇到這種欠債人主動找上門的事,那邊似乎捂上話筒嘀咕了一會兒,然後電話那邊又有聲音,問道:“說吧。”
那聲音清清冷冷,聽來很好聽,完全可以去做電臺DJ,何必投身這個高危行當呢,緹娜已經想過,欠債畢竟是要還錢的,若是高利貸這些人能同意她只還本金,或者少計算一點利息,她便把以前那輛車賣了,將手頭上的錢湊湊還給他們。
她把這個意思在電話中,簡單清楚地表達出來,電話那端一個聲音輕輕笑起,說道:“小姐,你以爲我們開的是銀行。”
緹娜一臉鬱卒,似乎也有點解脫,聲音好聽地問道:“那該怎麼辦呢?”
電話那端繼續說道:“利息該多少是多少,一分不能少,我們既然借出去肯定有把握能收回來。”
緹娜挑挑眉,眼中一抹精光閃過,說道:“真的沒有辦法商量嗎,我們確實沒錢,能不能見面商量商量呢。”
電話那端短暫停頓了一下,隨後說道:“見面商量意義不大,我們在桐城路附近,你若是想要還錢的話再聯繫我們吧。”
緹娜假意唯唯諾諾地說道:“好吧,那我先湊湊看。”
電話掛斷,潘朗靜靜地看着,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麼?真的要去那個地下賭場嗎?你長得這麼漂亮,不怕他們把你賣了抵債。”
緹娜看了看司機師傅高高豎着尋找八卦的耳朵,眨眨眼睛說道:“到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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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朗看着緹娜下車後就手在街邊攤販那裡買了兩個鴨舌帽扣在頭上,長長的鴨舌遮擋住大半邊秀氣的臉蛋,又遞給他一個帽子,說道:“帶上。”
潘朗疑惑地帶上帽子,看着她一身利落的職業裝,高高的高跟鞋,搭配着運動款鴨舌帽真是不倫不類,緹娜卻沒有理他,將襯衣領口的扣子又解開一顆,襯衣袖子捲起邊翻着,看上去已經稍微休閒一些,她拉着潘朗走到無人的路邊,拿出手機,說道:“你看到了,我要給他們還本金,他們不依不饒,我才這樣做的。”
潘朗一愣間,緹娜已經撥出電話,說道:“喂,桐城路分局嗎,我要舉報,對,桐城路工貿市場旁有一家地下賭場,裡面還放高利貸,你們可一定要查封他們啊,這些壞人害的我們傾家蕩產……”
潘朗愕然,等緹娜掛下電話,說道:“你後來問那個男人在哪裡見面,就是想確定一下地點到底是不是這裡。打電話舉報而已,你隨便在哪裡不能舉報,爲什麼非要在人家家門口。”
緹娜點點頭,洋洋得意地說:“我這不是做僞裝了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說不定正在家門口守着我回去呢,想不到我也知道他們的老巢。”
緹娜拉着潘朗走到路邊一家飯店,說道:“走,姐姐請你吃飯,我們就在這裡等着,萬一那些警察沒有動作,我就再打別的電話。一定要看着他們被捉走我才能放心。雖然我也知道這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是在歆康上庭前,我沒有力氣應付他們,給他們找點事情做,分散他們注意力不要騷擾我們也是好的。”
潘朗搖搖頭,暗自提醒自己,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千萬不要隨意得罪女人,因爲你根本不知道她們腦子都在想些什麼,防不勝防。
緹娜纔不管潘朗在想什麼,秀麗的小臉興高采烈,彷彿做了什麼值得慶祝的事情,進到飯店裡要了四個小炒,邊時不時盯着那地下賭場的出口。
飯菜都端了上來,香氣撲鼻,潘朗安心地享用桌上的飯菜,緹娜反而沒什麼心思吃,一個勁地看錶,好在過了不到半個小時,警車聲嗡嗡地響起,一隊警察到了地方衝進那幢樓裡,少頃,押出來帶着手銬的一行人,估計有賭場的人也有正在賭錢的人,坐上警車開走了。
潘朗正要說話,緹娜瞪了他一眼,舉起杯子說道:“今天我真高興,乾杯乾杯。”
兩個人舉起杯子碰在一起,金黃色的泡沫飛濺到空中,都是爽快地一飲而盡,隨即笑着握了握手,互相做了個怪臉,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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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娜坐在辦公室中,看着小於交上來的報告,仔細地翻看着,看的出來他做的很用心很仔細,她滿意地笑着,點點頭說道:“就放在這裡吧,我知道了。”
小於知道他多問無益,點點頭出去。
緹娜拿着那份報告,腦海裡漸漸有了一個念頭,她閉上眼睛思索了一會兒,用筆在紙上列了幾個要點,確認沒有什麼遺漏。
才調整了一下情緒,輕輕撥通了丁總工的電話,電話那邊響起丁總工愉悅的聲音,緹娜受到鼓勵,笑着說道:“丁總工嗎,我是歆恬,您現在方便接聽電話嗎,我大概要和您報告幾分鐘。”
丁總工那裡稍稍停頓了一下,說道:“好的,歆恬你說吧。”
緹娜將剛纔在紙上的要點移到眼前,繼續說道:“我們公司在給地鐵供貨的時候發現了一些事情,我覺得和您報告一下,會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