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一瞬間快樂的心動
潔白的病牀上,駱羣航安靜地躺在那裡,眉眼英俊如昔,只是臉色和嘴脣都因爲失血過多顯得蒼白,但是那英挺的眉毛卻格外俊秀飄逸,不像醒着時那樣沉重老練,安靜而迷人,仔細看去微揚的嘴角還有隱隱的孩子氣。
緹娜坐在他的病牀前,一夜未曾閤眼,因爲擔心他槍傷後會有感染髮熱,一直守在他身邊,偶爾探視他的額頭,感覺溫度。
不知道過了多久,駱羣航濃密的長睫毛動了動,似乎很費了一番力氣才睜開眼睛,看到病牀邊的歆恬,眼眸略動了動,輕聲說道:“這一覺睡了多久。”
緹娜眼中閃過一抹驚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卻只是輕聲回答:“幾個小時而已,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我叫醫生來。”
駱羣航搖搖頭,竭力不讓虛弱的感覺體現在臉上,說道:“感覺還可以,不用叫醫生,你陪我坐一會兒。”
緹娜點點頭,兩個人互相凝視,緹娜看着他死裡逃生,眼中漸漸閃爍晶瑩,勉強壓住那股淚意,輕聲說道:“幸虧你醒了,否則你這一條命,我還不知道怎麼賠你。”
駱羣航看着她笑了一笑,想起她拼命蹬腳踏車的樣子,心頭一動,輕聲說道:“有什麼還不還的,我欠緹娜的不是也沒有辦法還,若是我死了,也不用你還,就當我欠緹娜的還給你了。”
緹娜微微一怔,駱羣航那一刻眼中的悵惘讓她心中一酸,竟然是算不清楚誰虧欠誰,反正兩個人在一起好像觸了黴運,總會不斷髮生事故,從地鐵塌陷,到火災,到被駱民翔綁架,再到音樂節踩踏事件,每一次都是傷亡慘重。
兩個人稍微有點恍惚,又不約而同想起駱羣航中槍前那個熱吻,不知該如何面對。緹娜想起駱羣航曾經說過入鄉隨俗,也便不想去提,兩個人要做的事情太多,實在是沒有辦法深究。而駱羣航腦海中總是晃動着一個笑容明媚的女子,經常和身邊的歆恬恍惚爲一人,他覺得需要多一些時間將緹娜的事情沉澱掉,不是真愛在一起會造成傷害,那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兩個人都笑了一下,就像以往一樣充滿默契,對方的一個眼神已經能明白其中含義,兩個人相對凝視,都看到一絲迴避,心中雖然稍微有些失落,但是更多的是輕鬆。
駱羣航稍微一怔,輕聲笑着問道:“對了,看沒看到我衣服當中的那個銅盒,裡面是送給你的聖誕禮物。”
緹娜笑着點點頭,一本正經地答道:“我看見了,我吃掉了,很好吃。”
駱羣航微微一怔,滿臉不可置信地問道:“你吃了?”
那巧克力圓牌是他花費很多力氣和心思才做出來的,她就那麼直接吃了,連句多餘的讚美都沒有,只換到三個字,很好吃。好吃的巧克力什麼地方沒有,一買一大把,她就把那個精緻的浮雕頭像直接吃掉了。
駱羣航不着痕跡地挑挑眉毛,緹娜將他難以掩飾的不悅收入眼中,心中暗笑,說道:“巧克力不就是讓人吃的嗎,不管它做成什麼形狀,都只是巧克力而已。難道我吃塊巧克力,還需要舉辦個儀式再吃嗎。”
駱羣航挑挑眉,緹娜將他的神情收入眼中,雙手一閃,掌心中露出一個精緻的盒子,輕聲說道:“開個玩笑,還不確定是不是送給我的禮物,怎麼先就吃了呢。”
駱羣航看到那個銅盒,眼眸一亮,才知道緹娜是和他開玩笑,能開玩笑就好,說明兩個人之間沒什麼芥蒂。他沒有接銅牌,輕聲說道:“就是送給你的禮物,你想直接吃掉也可以,送出去的禮物我就不會再幹涉。”
緹娜看了一眼那個銅盒,珍惜地說道:“這麼漂亮吃了的確可惜,當然當做藝術品保留一段時間。不過這畢竟是巧克力做的,只怕想留也留不了多久。”
駱羣航點點頭,轉頭看向窗戶外邊,突然驚喜地叫道:“快看,原來下雪了。”
緹娜順着他的眼光看向窗外,一片片潔白的雪花飄落下來,天地之間乾淨潔白,遠處的房屋街道到處潔白一片,不遠處的街道上一羣孩子在嬉鬧,追逐着打雪仗,堆雪人。
這一切看得緹娜心潮澎湃,她將駱羣航的被子掖好,輕輕將窗戶打開,一股清醒的冷風吹進來清新宜人,幾片晶瑩美麗的雪花隨風吹進來,一瓣六角形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裡,剛一接觸到皮膚的溫度,瞬間融化。
緹娜猛地轉過臉來,美麗的臉上躍躍欲試,輕聲問道:“我出去堆個雪人祝你早日康復怎麼樣?”她漂亮的眼中閃着鑽石一樣的神采,駱羣航看得怔住,隨即笑着說道:“你自己想出去玩就直接說,哪裡有用來祈福的雪人,你有誠心的話,還不如去耶穌那裡誠心禱告幾次。”
緹娜頓了頓,不想說她曾經真心地禱告過,只是笑着說道:“隨便你吧,反正我現在就是想堆雪人。”
駱羣航看她披上大衣,轉身就要出去,着急地提醒道:“別忘了戴手套,雪很冷,會把手凍掉。”
緹娜轉過頭,得意地說道:“沒事,我從小到大都不用戴手套,冬天也不用,雙手溫熱如火爐,只有冰雪怕我的份。”
駱羣航被她快樂的笑顏晃動了一下眼睛,緹娜已經拉開門跑出去。
隨後駱羣航看着她在教堂院子裡潔白的雪地上快樂地滾雪球,果然就是不戴手套,直接用手團了雪來滾,顯然很有經驗,一會兒就滾成一個巨大的雪球用來做圓滾滾的身子。
他看了一下,拿出枕邊的手機,想要給曉行打電話告訴她自己中槍的事情,卻猶豫了一下,沒有將電話打出去。現在傅斯年和曉書在災區就很令人擔心,他不想讓曉行再擔心他和歆恬。
他轉頭看着窗外,歆恬居然動作迅速地將一個稍小些的雪球扣在大雪球身上當頭,然後找來教堂門邊的水桶扣上去當帽子,將教堂院子裡的松樹枝拿來當手,松球拿來當眼睛,很快裝飾在雪人身上,然後飛奔過來敲敲窗子,示意他來看。
駱羣航正在看,只見那胖乎乎的雪人和她的笑臉相映成趣,心中竟然莫名一震,所謂幸福是什麼,是不是就是現在一瞬間快樂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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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看着,還沒有來得及比一個棒的手勢給她,她又打量了一下雪人,覺得還缺了什麼,飛快地跑走。駱羣航靜靜地等待着,窗外卻沒有了動靜,只有那個孤單單的雪人,胖乎乎的臉上,明明是笑容,卻看來十分冷清。
駱羣航以爲歆恬是開玩笑,微笑着坐起,想要看到更多更遠的地方。
門被輕輕推開,駱羣航向門那裡看去,大吃一驚,隨即擰緊眉毛,冷聲說道:“你幹什麼,你不要傷害她。”
音樂節上開槍射擊的那名男子居然找到教堂,押着歆恬用手槍比着她的太陽穴,輕輕推門走了進來。
緹娜被那名殺手拽住長髮,一動不能動,心中恨得要命,用眼睛看着駱羣航,只希望他能夠脫困,那名殺手本來逼着她帶着找駱羣航,緹娜冷冷地拒絕了,想不到那個殺手仍然能輕易找到駱羣航的病房,而且是精準無誤。
那名殺手看着駱羣航,冷笑道:“你命真大啊,我昨天晚上已經跟來,只是看你中彈那麼厲害說不定一命嗚呼,不用我動手,也就不用多殺一個人。沒想到那神父醫術高明,你的命又大,居然被你熬過來了。可笑這個女人還以爲不帶路我就找不到你,卻不知道我早已經在你的身上裝了追蹤器。”
駱羣航氣得咳嗽起來,向後靠回枕邊,憤怒地問道:“你什麼時候放的。”
那名殺手冷冷說道:“比拼飛鏢時,將飛鏢盤遞給你的時候。”
駱羣航挑挑眉,繼續問道:“看在我當時和你平手的份上,你讓我死個明白,到底是誰想要我的命。”
那名殺手愣了一愣,他冷聲說道:“我不能出賣僱主的秘密,不過你想想你的開發計劃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駱羣航略一思索,反問道:“巨龍集團。”
難道是巨龍集團破壞揚威集團和村民談拆遷協議不成,又派殺手跟着到國外追殺他和歆恬,否則又會是誰。
那名殺手面色一變,不肯回答說道:“少那麼多廢話。”擡手對着駱羣航就是一槍,銳利的子彈射出,駱羣航卻已有了提防,沒等他擡手,已經將病牀旁邊桌子上的杯子扔了過去。他雖然不會武功,手腕卻很精準有力,杯子在殺手叩響扳機的一刻撞在了他的手上,讓他方向一偏,子彈順着駱羣航的耳朵邊擦過,嗖地鑽進牆壁裡。
他本來打算瞄準駱羣航的眉心,被杯子一撞,手槍偏掉,子彈才射到他的耳旁。
緹娜眼看着子彈射出,心臟猛地抽搐了一下,隨即狠狠地向那個殺手手背上咬去,將手裡一直抓着的東西向他眼睛上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