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絃顫動,身體微傾,裙襬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音樂不斷從雙手傾瀉而出。
這是一首追求速度的曲子,難就難在節奏一段比一段更快,到了高潮更是,一般人很難駕馭好。
喬昭陽雖然練習了無數遍,這其中有瑕疵的次數還挺多。
腦子有些亂亂的,在演奏中途,突然前世那些記憶,車禍,喬朝霞諷刺的笑,莊井然的背叛……統統涌入腦中。
——很煩,很煩。
爲什麼曾經無數次站在聚光燈下的自己如今會如此緊張?
喬昭陽氣息有些不穩。
不——
這不是前世,自己再也不會落得如此悽慘的下場!
餘光瞥向臺下,果然在前面幾排中見到了媽媽和哥哥的身影,正一臉微笑地看着她。
這一世,父母還在,喬海他們的陰謀還未成形,哥哥是自己的依靠,還有婁禹——那樣一個美好的少年。
這些,都是她誓死保護的人!
很快穩定住了情緒,繼續全心全意投入到演奏中。
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在她注意力收回後,喬媽媽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在與她說些什麼,隨後喬媽媽臉色一變,叮囑喬夏洋了幾聲,匆匆離開了。
——
前排本是隻準備關心柳舒雪的表現的亨利·歐德,在喬昭陽小提琴出現的那一剎那,突然身子前傾,像是在接受着什麼令人震驚的事情。
“怎麼了?師傅?”坐在後排的蘇芸見亨利·歐德這樣的反應,心生好奇,也將實現放到了喬昭陽身上。
在眼神接觸到喬昭陽手上的琴時,表情也像亨利·歐德一般,變了變。
“那不是師姐的琴嗎?”
舞臺燈光就在一瞬間打到喬昭陽身上,強光讓人看不清舞臺中央女孩子的模樣,只覺得那人氣質絕佳。
“她,是誰?”亨利·歐德猛然回頭,像是萬年波瀾不驚的眸子裡滿是激動,就這樣直直望着蘇芸。
“她叫喬昭陽,江城的名人呢,每年競賽都能得獎,學習非常好的一個女孩子,如果說家世的話……好像是喬家大小姐?”
因爲喬昭陽平日低調,再加上喬家一直將喬昭陽保護的很好,學校裡的同學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喬昭陽是喬家那個神秘的大小姐,甚至提起喬家,許多人只會想到那個驚才絕豔的喬家大少爺,卻不知道他還有一個絲毫不遜色的妹妹,就是那位從小被稱爲神童的喬昭陽。
“喬家?”亨利·歐德露出懷疑的表情。
蘇芸此刻回想着喬昭陽的模樣,這細細一想,才發現喬昭陽竟和她的世界有着好幾分的相像之處!
亨利·歐德此刻又重新將注意力放回臺上。
兩位少女表現出彩,贏得了一陣又一陣掌聲。
“不錯,竟然能和舒雪那丫頭有的一拼。”眼中是滿滿的讚賞。
蘇芸心中一動,輕輕補了一句。
“和師姐當時比起來也有的一拼呢。”
亨利·歐德竟然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點了點頭。
兩人的演奏完美落幕!
這時亨利·歐德望着臺上攜手鞠躬的兩位少女,突然站了起來,向着後臺走去。
後面的蘇芸有些疑惑:“是去找柳舒雪嗎?”
“不,我去找找那個叫喬昭陽的姑娘。”
大步走到後臺,迎面就撞上了向這邊走來,身上穿着禮服,妝已經卸好了的喬昭陽。
她在表演結束的時候就瞧見了亨利·歐德起身,向這邊走過來,趕忙回到後臺火速卸妝,急匆匆走過來,正是爲了偶遇他。
她不知道他是來見柳舒雪還是自己還是有其他事情的,如果不是來找自己的,那麼自己就有任務失敗的危險!
她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她也不敢就這樣等着告知一個既定的結果!
她喜歡,在一切還沒有成爲定局之前,親手將她變成自己想要的結局。
亨利·歐德停住腳步,帶着審視的目光仔細打量着面前的女孩。
素淨的臉頰沒有上妝後那麼光彩奪目,卻有一種舒服的感覺,更多了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擁有的純淨與恬淡,精緻的五官一眼望去就像洋娃娃,臉上喻着笑,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只是看似不經意的腳步,已經把自己前去後臺的路堵了一大半,也就是說,要走,也要經過喬昭陽的退讓。
這……
亨利·歐德眉毛一挑,對這個不過十歲的女孩更多了一絲興趣。
“冒昧地請問一下歐德老師,您覺得我演奏的如何?”
“不錯。”
不過簡單兩個字,喬昭陽便笑開了來,要知道,想要得到這位大師一個肯定,那是相當的不容易!
並且人們都知道亨利·歐德有個怪癖,他不關注的一般都懶得評價一句話,所關注的,定是要狠狠批評一番,但也是一針見血,雖然不中聽,但卻極有益處。
“不過……”亨利·歐德話鋒一轉,喬昭陽立馬收起笑容,準備迎接批評。
卻不曾想過了一會兒,亨利·歐德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生生轉移了話題。
“你這把琴……是誰給的?”
喬昭陽摸了摸身後的小提琴包,笑道:“我告訴您的話,您收我爲徒好不好?”
她這下明白了,亨利·歐德就是專程來找她的!
既然節目一結束就急急慌慌來找自己,那這小提琴肯定有什麼重要之處,既然如此,抓緊這個機會完成任務也許不錯。
亨利·歐德一愣:“你知道,這五年來我已經沒有再收徒了。”
喬昭陽將琴從包中拿出來,有些散漫地摩挲着:“既然這樣,那我也不介意破例一個,當你這五年來唯一一個新收的徒弟。”
“你……”亨利·歐德被這略顯不要臉的話噎得一時語塞,看着喬昭陽笑的跟狐狸一樣狡黠,明白了自己的心思被猜到了。
這琴的確對他來說很特殊,並且這在他的徒弟們心中,這琴所意味着的更是特殊。
這麼多年來自己苦苦尋求這把琴的下落,不僅僅是因爲自己的執念,更是因爲自己徒弟們的苦苦哀求。
想到十多年前發生的事,亨利·歐德心中就有了濃濃的失落。
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這女娃還挺有靈性,竟然能和自己一手教導出來的徒弟一爭上下。
既然這樣,不如就遂她的願,也算是各生歡喜了。
“真沒辦法,破例真的就只此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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