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個意思?”看胡銘晨拿糖給自己的女兒,那個大叔疑惑的問道。
“不是我找他要,是他自己主動說要給我的。”估計是害怕捱罵,小女孩搶先辯解道。
“哦,對,是的,是我主動給他的,剛纔這裡只有她在,我請你姑娘幫我叫大人,然後請他吃糖,我得講信用。”胡銘晨跟着解釋道。
“還有這樣的事啊,小美,把糖還給人家,一個姑娘家,你這像什麼話嘛,人家來了就是客人,怎麼還能要人家的東西呢,沒個規矩。”雖然胡銘晨已經承認是自己主動的了,可是那大叔還是對他女兒的行爲表示不滿。
“我就不嘛,又不是我要的。”女孩子嘟着嘴丟下一句話後,轉身就甩着小辮子跑了。
“這孩子.......”
“叔叔,沒關係的,的確不關她的事,確實是我收買她,呵呵呵。”胡銘晨扯了扯大叔,笑着說道。
“哎,真是越大越調皮,來,坐下喝杯茶,有什麼事我們再慢慢聊,對了,你家是哪裡啊?”
胡銘晨本來就是要找人家慢慢聊的,當然願意坐下來。
首先的寒暄是做了互相的一個認識,經過聊天,胡銘晨知道,這位大叔姓陳,名叫陳大發,他家除了種地之外,就是開了這個小店做些生意,陳大發家的拖拉機是去年纔買的,一方面是方便自家小店的進貨,另一方面也可以幫助周圍的人拉些東西,賺取一點車資。
“小胡,你一個人從黃泥村到馬場來,就是爲了賣東西給我?你家大人怎麼不自己來呢?”
“陳叔,我家大人根本不在家,這個事情是我自己做的,他們並不知道。我爸爸在彩雲省的錫礦打工,前段時間出了事故,我媽去照顧他去了,這不得已,我纔想做點什麼。陳叔,你放心,這個東西看起來是不起眼,但是是能賺點錢的,我在杜格小學門口賣這個,上禮拜已經賣了五千張了呢。”胡銘晨道。
“哎,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你這小娃娃確實可以。那你那一百張給我嘛,我先賣賣看,能賣的話我就多拿點,你剛纔講三分五那就三分五。”也不知道是因爲同情胡銘晨還是覺得這個小玩意的確能賣,陳大發毫不猶豫的就與胡銘晨達成了合作。
或許兼而有之吧,可能除此之外陳大發還有些佩服胡銘晨呢,畢竟這麼小就懂得一個人到處去推銷尋找下家,這不是一般的孩子能夠做到的。
“陳叔,不好意思,我現在只能給你五十張,你試一下,因爲我今天......還要去幾個地方呢,要是拿一百張給你,其他地方我也許就沒貨給人家了。反正你經常要下山去街上,如果你這裡賣了,那可以到杜格小學門口找我,每天中午放學和下午放學我都在賣的,到時候別說一百張,一千張我也有。”今天胡銘晨只是來做推廣,而且路途遙遠,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帶太多卡片。
“也行吧,你先給我數五十張出來,我去給你拿錢。”陳大發對胡銘晨印象很好,所以溝通起來就很順暢。
五十張本來是一塊七毛五,可是陳大發卻給胡銘晨兩塊錢,並且讓胡銘晨不要退了。
“陳叔,五十張只是一塊七毛五,怎麼能不退錢呢,我退你兩毛五。”
“要退也只是五分,剛纔我閨女不是找你拿了一包糖嘛,那是兩毛錢的,加起來一塊九毛五了,五分錢計算了。”陳大發解釋道。
“陳叔,一碼歸一碼,那包水果糖是我買的,怎麼能算成你的呢?咱們雖然做的是很小的生意,可也要明算賬的。來,這是兩毛五,您拿着。”胡銘晨並不想佔這樣的便宜。
陳大發不接,可胡銘晨還是堅持。
“陳叔,你無論如何要拿着,做人得講誠信,一是一二是二,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最後,胡銘晨強行將那兩毛五分錢丟在陳大發家的櫃檯上,然後轉身就走。
“誒,誒,你別走啊,那你就算不拿錢也等一下吃飯再走,小胡......”
“陳叔,謝謝了,飯就不吃了,我還得去馬龍村和埡口村呢。”胡銘晨揮了揮手,歡快的離開了馬場村。
原則上,胡銘晨在每一所小學門口就只找一個下家,在馬場村既然已經找到陳大發家了,那他的任務就算完成。
從馬場村到馬龍村胡銘晨走路的話,還得三個多小時,他得從馬場村下到杜格鄉,再從鄉里面的河邊爬另外一個大坡才能爬到馬龍村。
這幾個村之所以會有小學,就因爲他們距離街上太遠,鄉鎮府這纔不得不照顧當地周邊村寨的孩子,就近設置一些規模並不太大的學校。甚至,也是因爲距離街上太遠,馬場村和埡口村還能就近趕集,只是這兩個村的集市與鄉鎮府這邊比起來,相對小了很多。
日常普通用品他們能夠趕集的時候就近購買,但是像買賣牲口,像是化肥,就得到杜格鄉這邊了。何況,老百姓往往會利用趕集的時候到鄉鎮府這邊順道辦點事,比如發個信,比如信用社存個錢,再比如交公糧這些。這些服務,只有在杜格鄉的街上纔會有。
胡銘晨沒有在馬場村等車,而是順着公路走,他打算路上遇到車就攔了坐一下,要是沒有遇到,就自己走。從馬場村到杜格街上這一段全部是下坡,相對好走。
今天胡銘晨的運氣不錯,離開馬場村,走了半個小時,就遇到了一輛小型貨車經過,司機對胡銘晨載一程的要求非常爽快就答應。
貨車司機要去房爾鎮,在路過去馬龍的路口才將他放下來。
從杜格鄉去馬場村那一段,來回胡銘晨還能搭順風車,但是去馬龍村這一段,胡銘晨就沒那麼好運了,這一段,他除了自己走路,根本就沒有別的辦法。
從杜格鄉到馬龍村和到黃泥村一樣,別說公路了,就是馬車走的路都沒有,就稍微寬一點的小路而已。馬龍村上面的人到鄉里面買東西賣東西,要麼用人力背,要麼就是用馬駝。
此時已經接近中午,空氣中已經孕育了一股子燥熱的氣息。
胡銘晨身上背的東西並不多,就一個書包而已,但是,崎嶇的山路還是讓他得氣喘吁吁,幸好書包裡面帶了一瓶水,可以沿路解渴。
走了一個多小時,到一點的時候,胡銘晨才終於走到了馬龍小學。
在馬龍小學,胡銘晨就沒有在馬場小學那裡遇到陳大發的順暢。
馬龍小學的門口,就只有兩家小店,但是,胡銘晨的卡片,沒有一家店的主人爽快的願意接受。
“你這卡片我賣是可以,不過,你得等我賣錢了纔給你。”
這就是要胡銘晨鋪貨了,胡銘晨做的本來就是小本生意,鋪貨的話他根本沒有那麼大的本錢。
“你以後要給我送貨哦,我這裡沒有了,你就得趕緊幫我送,貨款我只能給你一半,行不行嘛?”
這一家倒是給一半的錢,但是讓胡銘晨送貨這一點已經超出了胡銘晨的可能。
胡銘晨家又不住馬龍村,這上面往返又遠,讓胡銘晨送貨根本不現實。
任憑胡銘晨好說歹說,這兩家人就是不鬆口,搞得胡銘晨很是窩火。
做就做,不做算毬,你們不做,難道老子還餓死了不成?既然這兩家人如此不好打交道,那胡銘晨乾脆就認栽,馬龍村這邊就不做了。
“胡銘晨,胡銘晨,你跑到馬龍這上面搞什麼毬?”胡銘晨離開馬龍小學門口,打算從另一條小路去埡口村,剛走到一家院壩的坎下,就聽到上面有人叫他。
胡銘晨擡頭一看,眼睛亮了:“毛峰!怎麼是你小子啊,你家在這裡?”
確認是胡銘晨之後,毛峰蹦蹦跳跳的從上面跑下來:“走,走,到我家坐一下,上面就是我家,你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我都不知道你家住在這裡,今天是趕場天,你家誰在家?”
“我爸爸帶着我姐去趕場了,就只有我和我媽在家,哦,還有我奶奶在家。”
“小峰,這是誰啊?”胡銘晨和毛峰走到他家門口,一個穿着灰色衣服的婦女從堂屋裡走了出來。
“媽,這是我的同學胡銘晨,就是我給你說他在班上學習成績最好的那個。”毛峰笑着介紹道。
“嬢嬢,你好,我是胡銘晨。”面對同學的長輩,胡銘晨禮貌的問好。
“好,好,快來屋裡坐,快來屋裡坐,毛峰,你先倒點水給你的同學喝,我......我去弄點菜,給你們做飯吃。”毛峰的母親說到弄菜的時候,神態有些不自然。
“嬢嬢,不用弄了,我喝點水就走。”
“來都來了,快坐到,快坐到,好不容易來,吃了飯再走,毛峰,你喊到你的同學,我出去幾分鐘就來。”毛峰的母親很熱情。
“胡銘晨,你就和我玩一下再走嘛,今天又不讀書,也不做生意,你那麼急着回去幹什麼?”毛峰一把拉住胡銘晨,生怕他現在就走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