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雨前寧靜! 文 / 烙色
易家大少和MK幕後老闆沐寇香結婚的消息很快就被傳了開來,大部分的人還是秉持祝福的姿態,希望這對患難夫妻會一輩子幸福,寇香覺得,她只需要看這大部分人的祝福就可以,至於其他的,不去管不去看,就不會鬧心了。
兩人領證的事情媒體倒是跟着熱鬧了好幾天,寇香和易修這兩位正主倒是自顧自的甜蜜着,對於剛剛進入夫妻行列的兩人來說,他們顧着體驗全新的生活,壓根沒那個時間去管新聞頭條都在說什麼。
隨着兩人強強聯合,三家公司的股價都不知道升了多少,不過這些對他們來說,都不重要。
清晨一縷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偷溜出來,女子慵懶的伸了個懶腰,隨手搭在男人腰間,盡顯親密,男人順勢將女人抱入懷中,也不睜眼,閉着眼睛低頭在女人發頂親了一下,柔聲道:“老婆,醒了嗎?”
迴應他的是女人迷糊的哼哼聲,轉瞬又睡着了,自知昨晚的不知節制讓女人受累了,他又陪着他眯了一會兒,確定女人已經睡熟了,才小心翼翼的起牀,臨走前,在她耳邊輕聲說:“我先去上班了,你再睡會兒,記得想我。”
他知道她是聽到了的,笑眯眯的出去上班了。
天空商城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家老闆最近心情很好,平常總是不苟言笑的他最近臉上都是笑容,對待下屬也顯得溫和多了,之前財務部的報表出了一點點小問題,要是換做平常,足以將失誤者直接開除了,不過正巧趕在他們家老闆剛剛領證的第二天,老闆心情那叫一個好,吩咐人給改過來,這事兒就算完了,嚇的那人兩三天晚上回家都小心翼翼,生怕老闆會搞個半夜伏擊什麼的。
李曦終於明白沐總爲什麼對易總這般衷情,原來易總也有這麼平易近人的一面,原來一個冰塊一樣的男人,也可以被女人融化,而能夠融化這塊冰塊的,只有那麼一人,他敢說,換做這世間任何一個女子,都會願意爲易總這樣的男人,死守一輩子的。
身份的不同,讓易修一直處於振奮的狀態,恨不得每時每刻都讓人知道他此刻的喜悅,在所有女人都在羨慕寇香的時候,他認爲更多的是所有男人都在羨慕他能娶到這麼漂亮又能幹的老婆,尤其是廖少華等人。
想到廖少華,易修就給人打了個電話,好歹也是兒時的玩伴,如今他結婚了,總該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當然,如果他確定這是好意的話。
廖少華接到易修的電話並不驚訝,很淡定的先發制人:“你是來請我喝喜酒的?”
“喲,很有自覺嘛,既然你已經猜到了,我也不跟你墨跡了,婚禮定在下個月初八,請帖會準時送到你家,到時候你可一定要來參加啊。”
“當然,我一定到,恭喜你們,祝你們幸福。”
易修愣了愣,輕笑:“喂,你這麼溫順會讓我心裡很不好受,好像我這人多小心眼一樣。”
“算你有點自知之明。”
“說實話吧廖少華,其實你心裡很不服氣,很嫉妒我對不對?”
“沒錯,我很嫉妒你,但我並不服氣,易修,這樣跟你說吧,如果說之前你不在的那段時間,寇香是最想你的人,你的家人是第二位,那我最起碼也能排第三位。”
“呵,我還以爲,你會是排在第一位的,當然,是最不想我回來的那個選項。”易修調笑了兩聲,道:“說吧,你想說的話。”
“好好對那個女人,在這三年裡,她儘量和我保持距離,從不和我單獨見面,爲的就是不讓媒體有機會捕捉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畫面,以免被人誤會,讓你蒙羞,她明明知道你不在乎的,卻依舊很努力的爲你保持形象,這樣的女人嫁人了,我怎能不嫉妒。”
易修兀自點頭:“沒錯,你該嫉妒的。”
“所以,好好對待她,不要讓她受傷害,不要讓她受委屈,不要讓她哭。”
“不用你說,我也會一一做到的,別忘了,那是我好不容易娶回家的女人,自然會好好疼愛她,得了,原本以爲能心情舒暢一下,結果搞得我心情沉重的很,廖少華,這是不是你在報復我?”
“不是,我要報復的還在後面。”
易修一驚,喝道:“你想幹什麼?”
“正好有一段時間沒和她聯繫了,等下我會給她打個電話,順便告訴她你剛剛跟我說的話。”
“靠!”
“那麼……就不和你多說了,再見。”說完,廖少華直接掛了電話,易修總歸是比他慢了一步,等他撥打自家老婆電話的時候,語音提示在通話中,顯然,已經被廖少華佔線了。
易修氣急:“你妹的,又打擾我老婆睡美容覺。”
男人在這邊暗罵昔日情敵心機鬼的時候,寇香剛好接到了廖少華的電話,她是被吵醒的,迷迷糊糊的接了電話,壓根就不知道對方是誰。
“喂,哪位?”
“還沒起嗎?”
“呃,廖少華?”
“嗯,聽說你要結婚了?”
寇香坐起身子靠在牀上,擡手撩了下散落在頰邊的秀髮,笑道:“不是要結婚了,而是我已經結婚了,你都不看新聞嗎?我還以爲,我不用一一通知了。”
“看了,不過剛纔某人打電話過來說,下個月初八是婚禮,邀請我來參加你們的婚禮,雖然現在請還有點早,不過你們的誠意我已經收到了。”
聽廖少華這樣一說,寇香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無奈輕笑:“那混蛋,又來你這兒炫耀?”
“早就習慣了,小時候他就有這個毛病,我倒是很高興,這說明易修底子裡還是沒變,依舊不那麼討人喜歡。”
寇香應和的笑了起來,兩人都是對那男人無言以對:“你最近怎麼樣?工作忙嗎?”
“最近還好,基本上沒什麼大事,而且有些不必要我們出面的事情現在都交給七鷹部隊了,我們也省事了不少,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喝杯茶吧。”
“好啊,我隨時有空,你安排吧。”
“看來你過得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廖少華,你……”
“好說歹說我也算是你半個哥哥,別忘了,你還要叫我爸爸媽媽乾爹乾媽呢。”
“好吧,那就到時候見面再聊,我還想補個眠。”
“嗯。”
寇香隨手將手機放在牀頭櫃上,轉身的時候卻看到一個小小形狀在被子裡隆起,她眨了眨眼睛,頓時覺得頭疼不已。
將杯子掀開,果然看到易小寶這貨蜷縮在被子裡睡得正香,她擡腳在他那小屁股上蹬了蹬,小傢伙咕嚕轉了一圈,繼續睡,寇香又動了動他,他又咕嚕轉了一圈,眼看就要掉下去了,寇香伸手將他撈了回來,給他蓋好杯子,隨他去了。
也不知道這小傢伙什麼時候跑到牀上來的,果然是易修那混蛋讓她太累了,要不然易小寶進來,她怎麼可能一點聲音都沒聽到?想到這裡,寇香哼了一聲,索性又躺下繼續睡了。
易修聰明沒有給寇香打電話,這會兒打過去,肯定是一頓批,廖少華那個心機鬼,也不知道在他老婆面前都說了些什麼,看着吧,要是都是些不好聽的,晚上回去準得倒黴。
想想還是不好,要不然,就打一個試試看?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滑動着電話薄,正在猶豫的時候,突然掃到易天行的名字,響起之前說過領證過後兩三天後會給他打電話的事兒,易修皺起了眉頭。 Www☢ тт kān☢ CO
這電話最終還是打出去了,不過不是打給寇香的,而是打給易天行的,他早就吩咐過燎塵,若是易天行出國了或者去了外地,那麼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這兩天燎塵都沒有打電話過來,說明易天行最近沒有外出,一直都在京城,或許,他也已經等急了。
易天行的確是等急了,自從那天易修說了要找他聊聊之後,他是數着時間過日子的,手機那是一刻都不離身,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漏掉了兒子的電話,這不,兩天時間也過去,可這電話還沒有打來。
他也能夠理解,兒子剛剛結婚,肯定和兒媳婦需要私人時間,不想被別的事情打擾也是非常正常的,沒事兒,不管多久,他都願意等的。
易修這麼快就打電話過來了,這點還真是出乎易天行的預料,兩人約好了下午三點在春滿樓見面,也就掛了電話。
易天行不是沒想過兒子這次到底要和他說什麼,想來想去,無非就是兩件事情,或許是關於他和君蘭結婚的事情,希望他給個交代,要不然就是他已經將這件事情放下了,想要和父親好好聊聊,增進一下感情。
不管是哪一種,對易天行來說都是好的,總算是兒子願意跟自己交流了,以前易修縱使心裡很再多的話,也絕對不會來找他,倒是和老爺子,還有幾句話能說,他心裡清楚,兒子肯定已經知道當初那個動手的命令是他下的,也就是說,是他這個當父親的,親手殺了他的母親,他恨他是應該的,他自己都恨死自己了。
寇香這兩天每次都是到中午才醒來,今天也和往常一樣,易小寶睡的很香,和他是差不多時間醒來的,睜開眼的時候,這臭小子見自己母親已經醒了,咧嘴笑道:“媽媽,你做夢做到我了,高不高興啊?”
寇香嗤笑一聲:“哦,原來是做夢啊,正巧我心情不好,乖兒子,過來,讓媽媽打你一頓,反正在夢裡,不會疼的。”
易小寶一聽,連忙坦白從寬,垮着臉道:“好吧,我承認,是我趁着爸爸去上班之後偷偷溜過來的,我看你睡的很香,所以就過來蹭睡。”
“蹭睡?這新鮮詞你從哪兒學來的?”
“絕對原創。”
寇香哧了一聲:“易小寶,你說我要是將你偷偷跑到我牀上的這件事情告訴小不點會怎麼樣?都這麼多天了,估計你乾爹也快要帶着小不點回來了,我非常期待小不點那對你失望的眼神,沒準人家還會覺得你這人一點都不男子漢,所以決心不要找你這樣的人當小老公了。”
“你們果然是夫妻兩。”
“嗯?說什麼呢?”
“我說,你和我老爸果然是一對,連威脅的語氣和方式都一模一樣的,好歹我也是你們的親生兒子,有你們這樣拆臺的嗎?”
“沒有嗎?”
“有嗎?”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後還會不會偷偷跑到我這裡來蹭睡?”
“哼,誰來誰混蛋!”
“除了你,還會有誰這麼混蛋?”
“爸爸不是天天在你牀上蹭睡嗎?”
“呃……我竟無言以對!”寇香擺擺手,表示他老爸的確非常混蛋。
吃過午餐,寇香趁着進入騰龍戒修煉之前給易修打個電話,順便聊一聊關於邀請廖少華的事情。
“你在幹嘛?”
“在吃飯。”
“這個時間才吃飯?”寇香看了看,都十二點多了,語氣有些不滿:“你就不能早點吃飯嗎?”
易修心情愉悅的輕笑兩聲:“怎麼?心疼老公了?”
“誰心疼你,反正我就這樣一說,聽不聽可全在你自己的,唉,我說,你幹嘛大清早給廖少華打電話?”
“誰說大清早,我明明是九點多的時候打電話過去的。”
“不管你是幾點打過去的,總之是你做的過分了,人廖少華又沒來惹你,幹嘛非要去找別人不痛快?”
“他不痛快就對了,我就想讓他不痛快,木頭,我向來不是個大方的人,尤其在感情方面,我不喜歡那些男人總盯着我的女人的看,現在我們結婚了,是該通知一下各方情敵,讓他們收拾收拾,可以改變目標了,反正,他們這輩子是沒機會了。”
“這哪能說得準啊,現在結了婚沒多久就離婚的比比皆是,人家願意等着就讓人家等着唄,我都沒說什麼呢,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聽了這話,易修就坐不住了:“沐寇香,你到底幾個意思啊,還想着二婚是不是?還想再結一次婚是不是?彆着急啊,下個月初八是個好日子,我再娶你一次,讓你過過再次結婚的癮,不過你可給我聽清楚了,過了癮,以後再也不許想二婚的事情了,要不人看我怎麼收拾你。”
寇香撇撇嘴,不以爲然:“你今天晚上什麼時候回來?”
“怎麼突然就還話題了?我跟你說的話你記住了沒有?”
“我會不會二婚,這不都得看你嘛,你要是一直對我這麼好,我二婚幹什麼,閒着沒事幹啊?”
“這還差不多,那就沒什麼問題了,老公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有機會二婚的,至於今天晚上,應該會回來的晚一點。”
“爲什麼?公司事情很多嗎?”
“倒也不是,只是我剛剛和易天行說好了,三點的時候在春滿園見面,也說不準什麼時候結束,要是晚的話,索性就在那兒隨便吃點,到時候我再給你電話好了。”
寇香聞言,也正經了起來,沉聲問:“你準備和你父親說了?”
“嗯,遲早要說的,還是早點說,如果可以,我想在近期帶着他去她那裡找她,兩個人見一面,不管結果會怎麼樣,我希望他們能把還沒有解決的事情都解決了,兩個人若是都能放下,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寇香擰眉,這件事情實在是有太多的不可抗力了,她總覺得,易修把這件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如果葉無極真的是這麼容易就能放下的人,也不可能這麼多年都沒有出谷了,她本身就在拼命的逃避,而易修卻非要她面對,若是到時候適得其反,不知道他有沒有想好對策。
“易修,你想過沒有,若是你母親反應過度該怎麼辦?”
“當初她沒有動手殺了易天行,就算再見面,她還是不會動手的,最多就是老死不相往來,這也是最壞的打算了,不過再怎麼樣,也沒有比現在更壞的情況了。”
寇香嗯了一聲:“如果你已經想好要這麼做了,那我自然是支持你的,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易修嘆了一口氣,說道:“木頭,你是想問,若是到時候他們兩人舊情復燃,我會怎麼處理對不對?”
“是。”葉無極明顯放不下易天行,而易天行和葉君蘭的婚姻又是名存實亡,或者說是有名無實,易天行至始至終都放不下葉無極,若是兩人再次見面,將誤會都解開了,那麼複合的機率還是非常大的,可是說大,又似乎並不大,葉無極是驕傲的,如今易天行有了新的婚姻,她根本就不會再和他怎麼樣,可若是會呢?畢竟再愛情面前,每個人所表現出來的,都是和現實中的自己有極大反差的。
易修又怎麼可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他也是和寇香同樣的想法,就算誤會解開了,兩人還繼續在一起,可這中間終究還是有一個葉君蘭,葉無極是絕對不可能插足兩人之間的,所以,這事兒還真懸了。
“有些事情,到時候再說吧,倘若真的有什麼沒有預料到的意外發生,我也只能面對了,木頭,你知道的,我這樣做,不是想證明什麼,而是想讓他們兩個都能面對自己,不管是以前的他們還是現在的他們,我希望都是不帶有仇恨的,要不然,我這心又怎麼可能輕輕鬆鬆?”
再怎麼樣,易修都是他們的兒子,作爲兩人之間的橋樑,作爲一箇中間人,易修的選擇大於一切,自從幽冥谷回來至今,他一直想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和易天行攤牌,可是一直都沒有時間,如今他要結婚,若是這件事情能在他結婚之前解決,並且他的父母都能來參加這場婚禮,那纔算是完滿了。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葉無極心中的怨,只要將這份怨解決了,或許大家都能活的開心一點,他是這樣想的。
下午三點,易修準時來到春滿樓,易天行來的比較早,半個小時之前就到了,事實上,知道自己是要和兒子見面,易天行竟有些緊張,索性就早點過來了,以他的身份,來到這裡肯定會有大批的保鏢跟着,但他都攔在門外了,包廂裡,只有他們兩人。
易天行有些拘謹,在他不知道兒子到底要跟他說什麼之前,他心裡是有些慌張的,這一點,易修也看得出來。
“其實你沒必要緊張的。”易修打破了包廂內的沉靜,也讓這詭異的氣氛不復存在:“或許你認爲,我一直不想和易家牽扯到什麼的原因是因爲你和小姨結婚了,所以我心裡難受,其實並不是這樣的,我離家出走的原因是因爲接受不了母親的死和自己家人有關,至於你再婚的事情,我氣的是你們沒一個人通知我的,甚至連易軒的存在,都是我看到他了才知道,原來我還有一個弟弟。”
易天行聽了這番話,自然而然的低下了頭:“對不起易修,這件事情,是我沒有處理妥當。”
“不,不是你沒有處理妥當,而是你沒有想過要去處理這件事情,在你眼裡,就算你和小姨結婚了,其實也不算結婚,因爲你心裡的人始終都是母親,所以你選擇不去處理,其實這不過是你爲自己的逃避找了一個不可理喻的藉口罷了,你這樣做,不僅對不起我,也對不起小姨,更對不起我母親。”
易修兩次說起母親,這對易天行來說,一下子又鑽出很多美好的回憶:“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你母親還活着……”
“你是不是想說,如果我母親還活着,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不會有易軒,你也不會結婚,我們一家人還活的非常幸福,對不對?”
“是,我知道我是在自欺欺人,可是我沒有辦法,小修,你知道失去愛人的滋味嗎?在你母親離開我的很多年之後,我依然想着要和她一起去,可我每每想到你,又放棄了這個想法,後來,我和你小姨也是陰差陽錯在一起了,其實也就那麼一次,可你小姨懷上了易軒,原本她是想打掉的,可你爺爺不答應,正巧又那段時間有不少人都在和你爺爺說親,我們就想着將錯就錯,索性我娶了你小姨,堵住別人的嘴,也讓我們一家可以清淨清淨,那個時候,或許我們都想重新開始,所以找到了合適的藉口,就順勢而爲,等我們想到你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那些年,我每天忙碌,又不在京城,幾乎是刻意避開有關京城的話題,特別是關於易家的,因此,我沒有在第一時間得到你們已經結婚的消息,等我知道的時候,也已經太晚了,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如果,可不是所有的如果都會成真,偏偏有些如果成真了,卻會帶給人更大的傷痛。”
易修的話讓易天行擰眉,他似乎從中聽出了什麼,但是又不敢去確認,只能安靜的等着易修接下來的話,可易修卻突然噤聲了。
他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態度來繼續剛剛的話題,如果?父親剛剛說如果母親還活着,這個如果成真了,可是在今天說出這樣的如果,絕對稱不上是一個好消息。
易天行再婚,兒子都已經這麼大了,這件事情在京城並不是什麼秘密,只是大家默契的誰也不說罷了,畢竟他也不是離婚,而是亡妻之後又娶親,也屬正常,可若是他的前妻還活着呢?那麼勢必會有人跳出來說這涉嫌重婚罪,畢竟,易天行也葉無極在法律上並不屬於離異。
易天行走到今天的位置不容易,而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很有可能會耽誤了他整個事業生涯,易修深呼吸一口氣,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易天行已經嗅出了點苗頭,又怎麼可能就這樣放棄了,連忙問道:“小修,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有什麼如果成真了?告訴我好不好?”
話既然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再瞞着也沒什麼意思了,易修抿了口茶,沉聲道:“二十多年前,你下令攻擊,火力全開之下,一個炸彈,將那批人全數留在這裡,但同時,也將我母親留在了那裡,不過,這只是我們的猜測而已,畢竟,現場早就面目全非,屍體都湊不全,也不知道母親是不是也在其中。”
易天行何其聰明,易修話說到這裡,其他的也不用說了,他已經知道他話中的意思,激動的騰的一下起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小修,你是不是見到她了?你母親沒死對不對!”
“爲什麼你這麼肯定,我要說的,是我母親還活着的事情?”
易天行喃喃道:“她果然還活着。”話說着,眼眶就紅了,他一下子癱坐在身後的沙發上,整個人都跟丟了魂魄一樣,自言自語的說:“我就知道,她不會這麼容易就死掉的,我真是該死。”
他們之間,爲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他當年爲什麼不多等她幾年,爲什麼會上當被下了藥,爲什麼會發生那麼多事情,爲什麼要辜負於她!
易天行悔恨當初,可再悔恨又有什麼用,如今都已經不可能再重新來過了,是啊,這世界上總會有一些如果是實現的,可這種實現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又有誰能說的清楚?
易天行很想知道無極現在在哪裡?這些年,她過的怎麼樣?如今,她又過的怎麼樣?
可是這一切的問題他都不敢去問,驕傲如無極,又怎麼可能在知道他已經另娶她人之後再回到他的身邊,難道他們這輩子,就註定要這樣失之交臂嗎?
“你母親她……”他開了口,卻無論如何說不下去了。
“她不是很好,她變了,小時候在我心目中,母親是最善良最溫柔的女人,她總是笑眯眯的看着我,眼裡總帶着滿滿的幸福和愛,在他面前,我總能感覺到濃濃的滿足感,彷彿只要有她在,我可以無憂無慮、無法無天。”
那段時光,是易天行最美好的記憶,現在回想起來,嘴角還是忍不住會掛上笑意,那樣的美好,難道就再也不會擁有了嗎?
“現在她變了,我之所以會知道她還活着,是因爲三年前,是她的手下救了我,你應該知道孤狼吧,母親是孤狼的師傅,當年是孤狼將寇香帶回來的,其實那個地方,正是孤狼準備在那裡潛心修煉的地方,母親擔憂孤狼會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所以不管他到哪裡,都會派人跟着,正巧,那些人將我救下,於是將我送到了母親面前。”
說到這裡,易修苦澀一笑:“或許你認爲接下來回事感天動地的母子相認,說實話,我也是這樣認爲的,母親和以前幾乎沒什麼變化,她依舊那麼年輕,依舊那麼美麗,可是她對我說,那是因爲,她身上的皮膚,都是別人的。”
像是在回憶當時的情景,易修的臉色有些茫然:“我當時都不敢相信那樣的話,會從母親嘴裡說出來,可我還是想的太簡單了,很明顯,母親給我的驚喜還在後面,你應該猜得到了吧。”
根據易修說的,再加上聯想到兒子三年了無音訊,易天行皺眉問道:“難道說,是你母親將你關押了起來?”
“不知道寇香有沒有和你們說過,當初我出事的時候,腳上是帶着重一百斤的鐵鏈的,那鐵鏈限制了我的行動,所以我才無法自救。”
易天行搖了搖頭,關於這點,寇香從未在他們面前提起過。
“想來她也不會說的,省的你們會更加絕望吧,三年時間,若不是孤狼發現了我,也許到現在,我腳上還帶着那副鐵鏈呢。”
“你母親沒有幫你將鐵鏈拿掉?”易天行睜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所說的,他印象中的無極雖然霸道專制,但心地善良,況且她非常愛他們的兒子,怎麼捨得兒子吃苦?
“事實上,母親並不想讓我離開那個地方,她將我關了起來,三年時間,我過着暗無天日的日子,甚至都快要忘記陽光曬在皮膚上是什麼感覺了。”
“天啊。”易天行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這怎麼可能,他無法相信無極會變成這樣,可是這到底是誰的錯?難道是無極的嗎?不,這都是他的錯,若不是無極太過傷心,又怎會性情大變!
易天行捂住臉,心痛的說:“我很抱歉小修,你不要怪你母親,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辜負了你母親,她也不會這樣的,相信我,你母親是個好人,她很善良,是個很美好的女人。”
到了這個時候,易天行還在爲母親說話,甚至將一切的罪過都攬在自己身上,絕對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情,可是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這種袒護,到底是好還是不好,畢竟,他現在有妻子有孩子,又是公衆人物,出不得半點差錯。
“其實他關押我的原因也是想保護我,當然,這件事情很複雜,我也就細細說了,總之,我覺得,既然我母親會變成這樣的原因是因爲你,那麼或許只有你們自己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慾望就像是一個隱形黑洞,它不動的時候沒什麼問題,可一旦它開始吸取外界的東西,就會停不下來,那裡面深不見底,誰也不知道終點到底在哪裡。
易天行此刻的心態就如同一個黑洞,當易修說這件事情需要他們自己解決的時候,他就瘋狂的想念那個人,他想見見她,想聽聽她的聲音,想和她說會兒話,想抱抱她,想親親她。
人的慾望就像是黑洞一樣,越來越大,越來越無法滿足,到最後,連殘存的意識也會被完全吞沒,最終一發不可收拾。
易天行一想到無極這些年受的苦就心痛到連話都要說不出來了,良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顫聲問道:“你母親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也許吧,趙管家你也認識,他告訴我,當初母親受了很嚴重的傷,全身上下百分之七八十的皮膚都受到了無法修復的創傷,葉家將她帶回去的時候,只剩下一口氣了。”
易天行眼眶赤紅,擡手抹了一把眼淚,這都是他的錯,當初他這混蛋到底都做了什麼,竟然害的自己的女人受那樣的罪,當時的她該有多疼啊!
“我想母親並沒有怨恨你,畢竟當時你也不知道她也在那裡,據說因爲無法治好那些皮外傷,所以只能拔了別人的皮,移植到母親身上,等母親好轉之後,她第一時間來找你了,當時你還沒有和小姨結婚。”
易天行急忙問:“那她爲什麼不回到我身邊?”如果當時就回來了,後面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了,他們就這樣硬生生錯過了嗎?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
“她心寒了。”
“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難道你不知道嗎?”易修擡眸,嘲諷的看着他:“她死了,可你呢?你連一個墓碑都沒給她立,她死無葬身之地啊,一氣之下,母親又回去了,可恰好因爲母親的事情,葉家內亂,就在她離開的那一天,家裡發生了很嚴重的內訌,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姐妹,全部都死了,她看着那些因她而死的屍體,對你的怨,就更深了。”
易天行身子一重,幾乎要暈過去,這真是天大的誤會,當初他之所以不立墓碑,完全是因爲無法接受她已經離他而去的事實,他固執的認爲,只要沒有墓碑,她就還活着,所以這麼多年,他一直不立墓碑,因爲他一直堅信,她還活着,他不願意放棄這個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因爲一旦放棄了,他也會跟着崩潰。
不管是什麼藉口,都是因爲他太自私了,如果當初他按照父親的意思給她立碑,或許現在什麼都不會是現在這樣。
“趙管家告訴我,那天回去之後,母親無法接受家人已經死亡的事實,她殺了很多人,殺到麻木了還在殺,葉家一夜之間死的只剩下她一個,也就算是名存實亡了,母親現在住的地方原本是葉家老宅,但現在那裡已經不是葉家了,而是屬於母親的幽冥谷。”
“幽冥?”易天行聲色顫抖的咀嚼着這兩個字,他沒有爲她立碑,所以她給她自己創造了一個墳墓,一個明明住着活人,心卻死的活人墓嗎?
“自那之後,母親就變得,她變得殘暴不仁、隨心所欲,甚至可以說是濫殺無辜的魔鬼,谷裡所有人都害怕她,只要她皺一下眉頭,就會擔心自己的腦袋會就此落地,當然,這些我並不知道,也是孤狼將我救出之後,我才聽趙管家說的。”
易天行突然想到趙管家,急問:“他早就知道你母親沒死是不是?我之前在你訂婚那天問過他,可是他什麼都不肯跟我說,如果……”
“就算他早就知道又怎麼樣,那個時候,一切都已經是現狀了,也改變不了什麼了。”易修頓了頓,繼續說道:“再說了,趙管家也不知道這些,他也是聽谷裡的人說的,畢竟他以前也是葉家人,在那個地方,雖然沒有葉家人了,可還是有葉家的僕人的,都是從那些人的嘴裡打聽到的。”
易天行深呼吸一口氣,看向易修說:“小修,別怨你母親,她不是有意的,這些年,她吃了太多苦了,這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她,結婚的時候,我明明發過誓的,我答應過她,會一輩子對她好的,可是我沒有做到,我非但沒做到,還將她傷的那麼深,其實,最該死的人不是她,而是我啊。”
易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怨她,開口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易天行幾乎是馬上回答了,他沒有任何思考,早就已經做好了決定:“小修,帶我去見她!”
------題外話------
若是一休哥他媽出來了會鬧多大的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