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人去世,接着又是老夫人去世,在兩個親人都去世的情況下,侯爺他怎麼還能想到爲安慕玉安排婚事。
之前,安慕錦都以爲是侯爺也不想活了,所以纔想着將安慕玉的婚事給安排好。如今聽了安慕玉的話,安慕錦才明白這一切都是小夫人的囑託。
孃親啊,她是那麼善良的一個人。即使知道是安慕玉害了她,她還是能夠爲安慕玉考慮。
安慕玉一天不嫁人,她一天就會被安慕珍擺佈。
而孃親的良苦用心,她安慕玉明白嗎?
不,她不明白。她若是明白的話,又怎麼會不將實情說出來。這一切都是安慕珍指使的。
只要她說出來,將孃親對她的好說出來,她安慕錦又豈會真的爲難她?
安慕錦閉着的眼睛慢慢睜開,看了一眼跪趴在地上的安慕玉,視線往上瞧,看着窗外:“起來吧!”
“錦兒姐姐,求求你原諒我,我真的知道錯了。”安慕玉不敢起來,哭的嗓子都啞了,說話也是一抽一抽的。
“孃親不怪你,我自然不怪你。”安慕錦揚起嘴角,微弱的笑了一下,又變成一臉平靜。
“謝謝錦兒姐姐,謝謝,謝謝。”聽了這話,安慕玉纔敢起身。
身子還沒有直起來,安慕錦問她:“孃親的事情你都說出來了,那傳信的人你應該也可以說了吧?”
聞言,安慕玉身子一僵,彎腰站着不動,想了一會兒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誰。如果錦兒姐姐非要我說出個人來的話,我猜她是如菊。”
“如菊?”安慕錦心口又是一疼,昨晚她還夢到如菊了呢,“她還沒有死?”
“我也不是很確定,只是猜測。她雖然是珍兒的人,但是曾經救過我兩次,也救過大哥和大嫂。不知道大嫂還記得嗎?”
安慕玉說着轉身看着張曉慧,張曉慧有點疑惑:“什麼時候的事情,你說說,興許我能想起來。”
“就是,就是父親一把火燒了侯府的第三天,我突然發瘋的那一次。其實我沒有發瘋,是她告訴我有人在你們的飯菜裡下毒。她讓我不能將這件事說出來,用裝瘋來阻止你們吃飯。”
安慕玉一說,張曉慧就恍然大悟了,指着安慕玉道:“我想起來了。那時我和軒哥都以爲你是太悲傷,受不了打擊才發瘋的,原來是這麼回事。”
說罷張曉慧又看着安慕錦道:“聽軒哥說侯府現在還有人住,莫不是那個人就是如菊。”
“是她!”安慕錦一口認定,那個人就是如菊。
住在安平侯府就算了,偏偏選擇了錦繡苑,除了如菊還能有誰。
當晚,安慕錦就要去安平侯府見如菊。在小王爺等人的勸說下,她才忍着內心的焦急決定次日再去見如菊。
昨晚如菊是來見她的吧,只是被人發現了,所以如菊才選擇了逃跑。今天她主動去了安平侯府,而如菊還是躲着她。
如菊是個聰明之人,她擔心如菊見她回了安平侯府,會繼續躲着她。
和小王爺說了這個擔心,小王爺輕聲安慰:“別擔心,我已經派人確定過了,她還在裡面。而且安平侯府外面都是我的人,只要她一走,我就會立刻知道。”
“真的嗎?但是如果她有事出去,別讓你的人爲難她。”安慕錦抓着小王爺胸前的衣服叮囑道。
低頭看着安慕錦那不安分的手,小王爺輕柔的抓在手裡,親了一下道:“錦繡放心,如菊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不會爲難她的。快睡吧,等睡醒了就可以見到她了。”
“恩。”安慕錦乖巧的恩了一聲,慢慢的躺下。
在閉眼之前,安慕錦對小王爺囑咐:“天成我睡了,你要是坐累了就也回去睡吧。”
“你睡吧,我沒事。”小王爺用手爲她閉上眼睛,安慕錦嘴角一彎,笑了。
本來打算今天回王府的,但安慕錦的傷口突然流血,所以就又留在了侯府。在侯府小王爺就不能和安慕錦同牀,即使沒有人看到,安慕錦也不許。
這是規矩,而安慕錦有時候就愛講究這些規矩。
在安慕錦的牀前坐了一夜,到了五更天時,見她還在熟睡,小王爺就去院子裡打拳。
一套拳法練了三遍,安慕錦醒了。
她一醒來就要去安平侯府,小王爺只得先勸着她吃點東西再去。
吃了早飯,小王爺終於帶着安慕錦去安平侯府了。
大門一打開,安慕錦就看到了如菊。她跪在地上,給安慕錦行禮,聲音沙啞的像個老婦人:“如菊恭迎小姐回府。”
“如菊,真的是你?”安慕錦跑過去,將如菊拉起來。
如菊的臉上圍了一層黑布,只露出一雙眼睛,眉毛卻是沒有的。她的身形有些佝僂以前和安慕錦差不多高,現在只到了安慕錦的嘴巴。
看到真的是如菊之後,安慕錦捂着嘴哭了。
太好了,如菊沒有死,她活下來了!
“小姐,是我。”如菊將臉上的黑布拆下來,滿臉都是刀疤,深深淺淺,長長短短,時間不一。
若不是安慕錦知道她是如菊,看一個陌生人的臉是這樣的,她一定會嚇到的。她現在看如菊只有心疼,特別的心疼。
“怎麼會這樣?”安慕錦驚訝,很快就想到是誰做的了。
安慕珍,她真真可惡!
“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小姐你終於回來了。”如菊笑了笑,又將黑布蒙上。
安慕錦伸手攔了一下道:“等等,讓我看看你的嗓子。”
如菊沒有張嘴,笑着道:“小姐別看了,我故意劃破的。即使能治好,我也不想治了。”
“那好,我尊重你的選擇。如菊跟我回去吧,現在我們安全了。”安慕錦拉着如菊的手往外走,如菊輕輕掙開安慕錦的手,走到小王爺面前,對他福身道:“如菊給姑爺請安。”
“快請起。”小王爺連忙將如菊扶起來。
不愧是安慕錦的丫鬟,越是關鍵時候越是懂規矩,知進退。
如菊是不願意和安慕錦回去的,她這副樣子還能做什麼呢,一露臉就能將人嚇個半死。
無論安慕錦和她說什麼,她都說不願意再給安慕錦添麻煩。安慕錦知道如菊的脾性,她說了不想跟自己走,就一定不會走的。
在安慕錦着急、不知道該怎麼勸她的時候,小王爺說話了:“如菊,你不和我們走也沒有關係,但是別住在這裡了。王府沒有人住,你就住在王府吧。我和錦繡什麼時候回來了,王府能有個開門的人。”
“小姐,姑爺你們不打算留在京城嗎?”如菊詫異的問道。
“恩,我和天成要繼續遊覽山河,不過也會隔一段時間回來看看。如菊你就聽天成的吧,就當是給我們看家了。住在王府,比住在這裡好。”安慕錦也說道。
如菊還在猶豫,安慕錦真的急了,故作生氣道:“如菊,如果你再不答應的話,我就要生氣了。”
“好,如菊聽小姐和姑爺的。”見安慕錦要生氣了,如菊趕緊說道。
到了王府,如菊挑了下人的房間住,安慕錦讓她住好一點的房子。她卻說能有個地方住就好了,安慕錦聽了心酸不已。
入夜,安慕錦去了如菊的房間,獨留小王爺一人在房中惆悵。即使回了王府,他也還是擺脫不了和安慕錦分開睡的命呀。
安慕錦和如菊說了很多,都是問她這兩年過的好不好。說的差不多了,如菊小心的問:“小姐你都不問我這些年做了什麼嗎?我給安慕珍蒐集信息,有真有假,也爲她做了不少的壞事。小姐,我變壞了。”
“傻如菊,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最善良,最好的。那些事情都過去了,以後她若是再敢指使你,我定廢了她。”最後一句安慕錦說的特別凌厲,轉而又柔和的問如菊道:“最近她沒有再讓你做事吧?”
“沒有。”如菊搖搖頭,“自從她被打入冷宮,我就可以擺脫她的。只是她畢竟是皇上身邊的人,能夠知道小姐你的消息,所以我才願意爲她做事。小姐,聽說你死了,我哭了許久,許久。”
“沒事了,沒事了,這些都過去了。”安慕錦爲她擦了眼淚,又問了凝煙和凝翠的事情。
如菊說凝煙和凝翠是她讓她們走的,爲的就是怕安慕珍因爲報復不到安慕錦,反而將目標放在了安慕錦身邊的人。
兩人幾乎談了一夜,什麼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這兩年的艱苦生活讓如菊的睡眠特別的淺,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她都能聽到。
天剛亮,如菊就聽到了外面有腳步聲,眼睛猛然睜開。如菊翻身坐起,纔想起來這是在王府,身邊還睡着一個安慕錦。
如菊走到外面看到是小王爺,就過去給小王爺請安。
小王爺看到如菊微微一笑,將手中的包袱遞給如菊,“這是王府各個房間,櫃子的鑰匙,都交給你。”
“姑爺放心,如菊一定會好好打理這裡的。”如菊接過來說道。
“恩,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歡蘭也會過來,你們兩個正好做個伴。”小王爺一說完,歡蘭從隱藏處走出來。
如菊看的愣住了,這不是歡言或者歡語嗎?
似是看出瞭如菊心裡的疑惑,歡蘭笑道:“歡言和歡語,她們兩個都是我妹妹。”
想起歡言和歡語,如菊心中也不是滋味。那兩人,聽說也是在那天死的。如果她也死了,說不定她們在黃泉路上還能遇到呢。
“你們長得真像。”如菊感慨的說道,歡蘭又是一笑:“見過我們的人都這樣說,如菊,以後我們也是姐妹。”
“恩。”如菊握住了歡蘭遞過來的手,回頭一看,小王爺何時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