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疾步走在宮中,衣帶帶風,揚起她身上血跡斑斑的衣衫,眉如畫,朱脣緊抿,身子瘦削,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閃爍着冰冷的寒光。
惠心殿外,守着惠心殿的侍衛兵器一擋,阻止去了如玉的步伐,“來者何人,來惠心殿爲何衣衫不整?”
“滾。”如玉身邊圍繞着一股冰涼的氣息,沾血的玉手捻出代表她身份的碟牌,“本郡主在這後宮得了太后娘娘的允許,可以自由出入,你們兩個狗東西有什麼資格擋住本郡主。”
兩個侍衛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可是若把如玉放了進去,她這般骯髒的模樣,定惹的了郭妃娘娘不悅。
龍涎香撲過,孟宇坤率先替這猶豫的二人做了選擇,凌空一個彈指,點了他二人的穴道,兩個侍衛沒來得及反應,身子便軟倒在了地上,絲毫不能動彈。
“玉兒,你去吧,我在呢。”孟宇坤背過身,脣角微微揚起一抹溫柔的笑。
“好”,如玉緊繃的面容忽的放鬆下來,“你在這等我一會兒。”
孟宇坤凝視着如玉蒼涼的背影,如玉,我保證,以後定當攜手與你度過劫難,而非讓你孤軍奮戰。
在中門內等着消息的房公公看到那白衣黑髮,面無表情的女子時,心裡“咯噔”一下,怎麼沒人進來通報一聲!房公公一甩手中的拂塵,迎了上去,“哎喲,今個兒吹的可是穿堂風,沒想到把咱貴氣逼人的福寧郡主給吹來了惠心殿呢,郡主是來找娘娘還是四公主呢?”
如玉的黑眸流轉着妖豔的光澤,她掃視了一番面前帶着試探的房公公,“看來,這件事,你也有參與。”
房公公阿諛的笑着,與如玉打着太極,“郡主您說什麼呢,奴才聽不懂。哦!郡主您可是來找郭妃娘娘,不巧,娘娘剛剛睡……”
“嗯,所以你滾開吧。”如玉直剌剌的把房公公往邊上一撥,徑直往裡頭走着,房公公的身子撞到了門上,他“哎喲”一聲,顧不得肩膀上火辣辣的疼,大嗓子喊着,“郡主,娘娘正在休息呢。”
如玉瞧着面前緊閉的大門,又轉過身把站在門邊呼叫的房公公揪了進來,“你說郭妃娘娘睡下了?”
“可不是嗎郡主,娘娘昨日裡受了風寒,這不早上給太后娘娘請了安回來就一直歇着。”真看不出來,福寧郡主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發起狠來還真是要人命啊!房公公被如玉抓着衣襟苦着張臉,求饒的看着如玉。
“所以,這件事你們早就策劃好了。”如玉喃喃的鬆開房公公的衣襟,把這嘰嘰喳喳的老東西往後一推,突然上前一腳踹開了緊閉的惠心殿大門。
“啊!”郭妃正屏息聽着屋外的動靜,猝不及防的看到那眼神凌厲的女子,讓她們有些驚慌的低叫了一番。
“哎喲,
娘娘,奴才……奴才說了您在睡覺,可是福寧郡主就是要進來啊!您看給老奴打的……哎喲……”房公公滾下臺階摔了個鼻青臉腫的,他哭喪着臉,老淚縱橫。
如玉一身白衣如雲般輕飄 ,只是那斑斑的血跡讓她看起來分外可怖。看到坐在屋裡的郭妃二人,如玉那冷漠的眸子裡,幽深的眸子裡激起了層層的漣漪,波濤暗涌。 “如玉,見過郭妃娘娘。”
“好了,好了,房公公你先下去吧,本宮先與福寧說上會話。”
郭妃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烊裝着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換上一副得體的笑顏,“呀,福寧來了,你這身上……”
“無礙的,不過是處理了一隻亂咬人的野狗罷了。”如玉自若的站着,坦然的迎上郭妃帶着審視的眼神。“聽房公公說,娘娘似是剛睡醒。”
“嗯?啊!是啊本宮這剛剛睡醒,還未來得及梳妝,可能有些失儀,還真是讓福寧你見笑了。”郭妃有些羞赧的對着鏡子擺弄着頭髮,略微在臉上施了薄粉。郭妃這倒是說的是實話,給太后請安後她真是興奮的睡不着覺,自小安子離開後她便一直在這坐着等着他的好消息。
“郭妃娘娘年老色衰,無論怎樣都是失儀了,所以,如玉覺得,娘娘也沒必要太過講究這所謂的儀態了,不存在的東西偏偏想要使些幺蛾子,去謀的,豈不是,庸人自擾之?可是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強求也是改變不了的。”如玉勾起嘴,含沙射影的說着,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放肆!”郭妃瞪着美目,怒視着面前的女子。她們這個年紀的宮中女子最是在乎自己的容顏,胡家倒臺後哪個人不是對她畢恭畢敬,阿諛奉承。
怒氣過後,郭妃下意識的扶向了自己的眼角,畢竟是年過三十的女子了,又替溫皇生養了一兒一女,歲月雖對她不薄,可還是再她眼角留下了歲月的痕跡。
“咦?郭妃娘娘這眼角的皺紋可比那刀刻都深啊!如玉日日侍奉在太后身邊,也不曾在祖母的臉上見過如此深的皺紋。”如玉輕聲笑着,若不是這惠心殿的氣氛太過奇怪,差點讓人覺得是兩個相熟之人談笑風生。
“你給我滾!”郭妃最忌憚別人拿她的容顏說事,她瞪着眼,哪還管的上什麼禮儀,抄起桌上的茶盞便向如玉砸去,“滾!給我滾!本宮喚你一身福寧也不過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上,要不然,你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
“如玉本來以爲郭妃娘娘在這後宮混跡了多年,應該是個通透的。您說,那野狗衝着人亂吠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根本就沒有那個資本?”如玉施施然的走向郭妃,毫不在意的從茶盞碎片上踏過,“對了娘娘,如玉今日進宮匆忙,未來得及給娘娘準備見面禮,不過,娘娘,您看這個如何。”
如玉把郭妃剛剛照的鏡子往邊上推了推,把那顏色鮮紅的衣物碎片放在了鏡子面
前。輕笑着一層一層的把那碎片扒開,最後將裡頭包裹着的物品託在手上,“如玉來的時候看到了一隻,不識好歹的野狗,如玉可是親自用磚頭砸死了那狗東西,娘娘您看,這是那狗東西的眼睛,如玉把它送給娘娘,望娘娘,以後,看清楚,什麼人是這一輩子都碰不得的,要不然,如玉覺得,這眼睛,不長也罷。”
“姬如玉!你也太過不知好歹了!你別忘了是本宮讓人提醒了你一番!有本事你便揪出那幕後之人,來我這惠心殿撒野算得了什麼本事?”郭妃怒衝衝地甩過頭來,瞪圓了眼睛盯着如玉。
“哦,聽說還有人給那隻野狗,取了個名字呢!如玉想想,哦……郭妃娘娘,那隻瘋狗叫小安子。”如玉湊近郭妃,將“小安子”三字咬的極重。
“你說什麼?!你把安能怎麼了?”郭妃的怒氣噴薄而發,她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女子,揚手就欲給那張笑顏一巴掌,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身子竟然是動彈不得。
“郭妃娘娘是不是覺得自己好聰明啊。”如玉譏誚的笑着,雙眸輕瞥了眼門口,“娘娘到底是幫兇,還是誠心想幫如玉,您,自己心裡清楚。不過如玉很是好奇啊,一個小小的尚書也能搬動娘娘您親自動手?哦對了,聽說李尚書當年與娘娘可曾有過情意呢。”如玉笑着把那太監的眼珠子放在動彈不得的郭妃的手裡。
“聽說,當年娘娘進宮時正逢水貴妃聖綣正濃,後宮又有前皇后坐鎮,娘娘如此姿色卻跟被打入冷宮沒有什麼區別。那一年,李尚書恰好受父命在宮中做巡邏侍衛當歷練,這郎情妾意的,做出越矩的舉動很正場吧?!娘娘倒也捨得,竟把自己與李尚書的兒子放進宮裡當太監。你說,陛下要是知道自己被人帶了綠帽子,會怎麼對您,和您身後的郭家呢,哦還有您的情郎李尚書。”
如玉與郭妃靠的很近,郭妃甚至能感覺到如玉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近看之下,如玉那傾城的樣貌成了一種扭曲的恐怖。
“郭妃,你的事,我都知道,以後,好自爲之。”如玉笑着看了看郭妃瞠目欲裂的模樣,伸手替她撫上了眼睛。轉身時,如玉的面上,沒了笑意。
郭妃自以爲聰明,在幫了情郎的同時又能隨她一個人情,爭渡亭,荷花池,說的不就是愛荷成癡的李采薇。李尚書想把公孫薔薇送到溫皇身邊當妃子,一是爲了噁心她,二也是爲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好趁着這功夫一氣讓李采薇拿下孟宇坤。
郭妃一方面是放不下自己的情郎,想要幫他一把,另一方面擔心公孫薔薇進宮後威脅她在後宮中的位置,矛盾之下郭妃纔想了那麼一出。如若不是公孫薔薇沒出什麼問題,要不然,她定一把火燒了這惠心宮,讓這女人跟她的兒子一起做個伴。
至於李采薇,你不是喜歡榮華富貴嗎,我,定會給你尋個良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