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註定是一個不平之夜。
炎妃然無法置信,楊清韻就是她前生的身體?可爲什麼看着那張熟悉的臉孔,她除了震驚就沒有其他的感覺?
如果是她的前生,既然自己進了軒轅臻的身體,那麼,住在自己前生的身體裡的靈魂會不會是軒轅臻?
不!不可能的。
在心裡,炎妃然立即否定了這個想法。
楊清韻不會是她的前生。
當時她在那麼高的懸崖摔下去,就算不死也半殘廢,怎麼可能一年不到就能活得生龍活虎呢?而且更不是軒轅臻,因爲在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神情並無異樣。
就在她心情千迴百轉時,拓跋藺已推開了楊清韻,讓小環把輪椅推過來,坐上去後滑到炎妃然身前,望着臉色異常蒼白的她,小心翼翼地輕喚道:“然……臻兒?”
炎妃然整個人就像是失了魂一樣,那一雙幽深的瞳孔裡有着從未有過的空洞和茫然,就在他喚她的瞬間恢復了正常。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脣角努力地擠出一抹牽強的笑意,淡淡地說道:“你離開後,我記起雲汐曾送過我一瓶藥油,既能刺激昏迷者醒過來,又能去風驅寒,我想楊小姐應該需要,所以就送過來。”
說完,她示意彩靈把藥油拿給她們。
彩靈有點不高興的努努嘴,在楊清韻出現那一刻,她就不喜歡這個女人,就是不懂王妃爲什麼還對姓楊的那麼好,明眼人都看出來,姓楊的對王爺有俏想之心。
可炎妃然的話她又不能不聽,便很不情願的把藥油拿出來,遞給了小環。
拓跋藺知道她現在心情激動而複雜,輕輕拉了拉她的手,漆黑的鳳眸凝視她,欲解釋道:“臻兒,事情不是你所想那樣的,我……”
“我明白,待會回去再說。”炎妃然卻沒聽他說下去,打斷他的話,然後揚眸對楊清韻道:“楊姑娘,這藥很靈的,擦下兩邊的太陽穴和頸後的穴道,能驅風治寒的作用。”
她那雙清澈無塵的眼眸沒有絲毫起伏的漣漪,聲音穩而清雅,讓人無法看透她內心的想法。
楊清韻聽到炎妃然是來送藥給她,又看到她見到自己剛纔趴在拓跋藺懷裡,並沒有不悅之色,驚慌的心才穩了下來,忙道謝:“民女謝謝王妃!”
炎妃然笑了笑,“說到謝謝,你救了我的丈夫,本宮還沒好好的道謝你呢,既然藺讓你住進府裡,那你就是我們的貴客,想住到什麼時候都成。”
她說得很誠懇客氣,一點都不像敷衍,不知怎的,看着這樣平靜的她,更教拓跋藺心慌意亂了。
而楊清韻卻很開心,她的笑容,她的眼神,帶着毫不掩飾的歡喜,但她接下來的話,說得既謙虛又字字像是暗示炎妃然不喜歡她住在王府,要趕她走似的。
“王妃您客氣了,救王爺乃是民女的榮幸,也是民女的福分,實不敢居功,只是王爺憐憫民女失去雙親,又無親無戚的,才把民女接進府裡照顧。待民女身體好些後,民女定會離開的。”
聞言,拓跋藺濃眉皺起,側頭說:“清韻,你在說什麼啊,本王說了會照顧你,就必定會守承諾,剛纔我的妻子也說了,你想住到什麼時候都成,她不點頭是沒有人敢趕你走的。”
他的話表面上是安慰楊清韻,想留住她,可實則暗示了炎妃然在王府的權力,她有權準定誰可留可走。
楊清韻不笨,豈會聽不懂拓跋藺的話,澀澀地低垂眸光,掩住那失落的心情。
炎妃然抿抿脣,並沒有因爲拓跋藺的話而高興,微眯雙眼,目光深沉地看着楊清韻,緩聲道:“你身體不適,好好的休養吧,有什麼需要就告訴總管一聲,他會替你安排。”然後目光投落在拓跋藺身上,“楊姑娘已醒來,這裡有陳嬤嬤和小環等人照顧,你身體不宜太操勞,早些回去休息吧。”
語罷,她轉身就離開。
回到枕霞閣,她以爲拓跋藺會隨後就回來,向她解釋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她等了一個晚上,他並沒有前來,而她親自做的蛋糕孤零零的放桌面上,沒有人去碰它。
楊清韻的身體雖然長得與她前身生,若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那氣質、神韻卻一點都不像。既然拓跋藺知道自己的靈魂住在軒轅臻身體裡,他斷然不會把楊清韻看作是她的前身。
那麼,楊清韻的身體是不是她的前身呢?如果是,住進身體裡的靈魂不是軒轅臻的靈魂,那又是誰?若楊清韻的身體不是她,是她自己本人的話,她在拓跋藺被襲擊的時候救了他,是巧合還是有人安排的呢?
這一晚,她冷靜下來想了很多問題,可與這些事情有關的人卻沒有回來爲她解答。
已經死過一回的她,清楚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麼,感情原本不在她計劃內,遇到了,她也沒有矯情的棄之,但不會再爲愛而瘋狂,所以遇到阻礙,她會停下來思考。
再說,這事與她前生有關,也不算完全是感情問題,她不能衝動,必須冷靜的把事情弄清楚。
第二天清晨,那俊過來告訴她,昨晚她離開後,拓跋藺因爲有急事處理,所以沒有過來,今天晚上他會回來。
都先斬後湊,她能說不行嗎?
可彩靈卻有意見了,昨晚從在綺蘭苑回來,她就一直期盼王爺快些回來,因爲她家的公主忙碌了一整天,就是想跟他一起慶祝生辰,可主角沒有出現,豈不是讓她家公主白忙了嗎?
現在一聽那俊這麼說,她卻不相信,肯定是陪綺蘭苑那個女人,以前她就覺得這個女人非善類,昨晚一見,果然如此,長得雖然漂亮,可比起她家的公主,卻差了一大截。
所以,在那俊離開後,她後腳就跟出去,前往綺蘭苑打探消息,她直覺認爲,王爺昨天一定是留在綺蘭苑裡,有急事處理是騙她的公主。
然而,她綺蘭苑還沒有去到,在半路上就有幾個平時跟她聊得來的丫鬟問她,聽說楊姑娘半夜高燒,王爺心急如焚,連夜讓人進宮請御醫來,王爺守在她榻前一夜,而王妃也等了王爺一夜,是不是有這回事?
“不,沒有這件事情。”彩靈氣瘋了,立即否認。
“誰說沒有?你親眼所見嗎?”苗秋桐不知何時來到彩靈身後,清秀的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唯恐天下不亂的說:“回去告訴你家王妃,別以爲她把常夫人趕走了,就能霸佔了王爺,現在王爺是喜歡的是誰,我想大家都很明白了。”
那幾個丫鬟都是在其他院的夫人一等或二等丫頭,聽了苗秋桐的話,都望向彩靈,希望她能給自己一個答案,然後好回院裡告訴自己的主子。
“別聽她亂說,王爺不知對我們王妃多好。”彩靈畢竟是在皇宮裡長大的,對於這種爭寵的事,她已見慣不怪,苗秋桐一出現,準是沒什麼好事。
她冷冷瞥了苗秋桐一眼,繼續說:“昨天楊姑娘爲什麼事高燒,相信你們比我更清楚,尤其是苗側妃,你是說不是?楊姑娘是王爺的貴客,在王府裡出這種事,王爺是不是有責任保她安全的?”
楊清韻會掉到水,據說是常夫人把她推下去的,常夫人否認,可目睹事情的經過苗秋桐卻出來指證,就這樣,常夫人被禁足在映月閣。
而彩靈把問題引到苗秋桐身上,是希望她們不要把注意力放在王爺和王妃身上,可苗秋桐卻沒有因此放過她,她掩袖一笑,“我想你還不知道吧,楊姑娘長得極像一個人,那個人居說是王爺的舊愛,現在王爺把一個長得像舊愛的女人養在府裡,你認爲他是什麼意思?”
“王爺的心思豈是我們這些做奴婢能猜的嗎?”彩靈就知道她出現沒好事,但她的話卻盤繞在心頭揮之不去,於是朝她福了福身道:“不好意思,奴婢要回去服侍王妃了,就不跟你們多說了。”
語罷,轉身就走,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舊愛?王爺有舊愛?公主知道的嗎?如果楊姑娘與王爺的舊愛長得像而被王爺帶回府裡,她又是王爺的救命恩人,那肯定是對公主不利,不行,她得立即把這件事情告訴公主去。
當炎妃然聽了彩靈的報告後,不由深思起來,她當然不是擔心拓跋藺會因爲楊清韻長得像她以前而移情別戀,而是苗秋桐如何得知拓跋藺喜歡她的前生?
拓跋藺把感情藏得那麼深,苗秋桐跟他沒什麼交集,不可能會知道他的感情如何,除非是有人告訴她。
那麼,告訴她的人是誰?會不會就是幕後指使她調查拓跋藺的人?不對,如果是那個人的話,還不拿這件事情到皇上面前告發嗎?還是對方另有其他目的?
如果不是幕後的人告訴她,那會是誰?
前生她是京都城第一美人,雖然見過她真面目的人極少,可只要參加過宮宴的人,都會認得出她來。楊清韻長得像她前生的模樣,無疑是給拓跋藺帶來麻煩,難怪她臉上要蒙着臉紗。
只是,拓跋藺知道苗秋桐已知道楊清韻長得像她的前生嗎?唉!真是的,發生這麼重要的事,他卻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