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這一次到襄陽城來，依舊是微服出行，十分低調，並不張揚。襄陽城裡的大小官員都未被驚動。
到了晚上，林府的廚子精心準備了一席美味珍饈。
樑戰林武都沒有陪坐的資格，俱都站在一旁。
魏王坐下後，笑着吩咐一聲：“林武，叫落雁過來陪本王用膳。你們兩個也不必在這兒傻站着了，到隔壁再擺一席。”
有了之前的雷霆之怒，樑戰哪怕心裡再不贊同，也不敢流露半分，低頭應了聲是。
林武親自去叫了落雁過來。
落雁聽了這樣的吩咐，半點都不驚訝。魏王成心想討好一個女子，多的是溫柔手段。
不就是一起用膳麼？去就去！有好吃的，不吃白不吃！
一整個晚上，溫柔殷勤的魏王一直不停地爲落雁夾菜。落雁埋頭猛吃，將肚皮撐得圓溜溜的。
當然，從頭至尾還是沒理睬魏王就是了。
魏王也不惱怒，溫柔好脾氣地笑道：“吃飽了沒有？這道牛肉羹也頗爲鮮美，我盛一碗給你嚐嚐可好？”
落雁眼皮都動一下，擱了筷子。
魏王碰了個軟釘子，依舊笑容不改：“你吃飽了就好。”
這一頓晚飯，他一直在給她夾菜，自己不過草草吃了幾口。現在見落雁吃飽了，索性也擱了筷子：“反正晚上閒着無事，我讓林武領着你在府裡轉上一轉。”
說着，命人叫了林武過來。
林武聽了魏王的吩咐，頓時有些躊躇：“不瞞殿下，屬下不喜花草，府裡只種了些樹木。也沒什麼亭臺樓閣可欣賞……”
空闊乾淨的練武場倒是有一個，裡面十八般武器樣樣俱全。這種地方，養尊處優的魏王殿下哪裡習慣？
魏王挑了挑眉，隨意地打斷了林武：“不是還有一個練武場嗎？白日經過的時候，本王就覺得練武場十分寬敞，正好去見識一番。”
又轉頭對落雁笑了一笑：“你進暗衛預備營快一年了，也該學了不少本事了。待會兒讓林武陪你練上一
練，也讓本王開開眼界。”
林武：“……”
堂堂七尺男兒，陪一個七歲的女童過招，這算怎麼回事？
不過，魏王開了口，林武除了遵令而行之外，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很快領命：“是，屬下遵命。”
落雁也沒料到魏王有這個提議。
不過，她對和林武過招還是頗感興趣的。
林武身手高超，和樑戰在伯仲之間。落雁在前世最巔峰的時候，也不是林武的對手。這一世攜着記憶重生，她練武的悟性和速度遠勝從前。平日竭力藏拙，不想讓周月娘察覺到她真正的實力。
難得有機會和真正的高手過招，落雁自然不想錯過。
魏王微微揚起了脣角。
世間女子大多喜歡金銀玉器，喜歡華服美裳，喜歡胭脂水粉。落雁卻是例外，她喜歡的是駿馬良弓，對練武更是癡迷。
平日裡沉默少言，不惹人注目。當她手執長弓射箭的那一刻，就像陡然換了個人，心無旁騖，光芒四射，耀目動人。
他最喜歡的，也是那樣的她。
有些事，早已深深地烙印進了血液骨髓裡。哪怕是重活一世，也不會改變。
譬如說，一聽到去練武場，她的眼中就閃出了熠熠光芒，那張清秀的小臉瞬間亮了起來。那樣的神采奕奕，那樣的明媚動人。
生性跋扈性情霸道的秦王，喜歡的也正是這樣的落雁……
一想到秦王，魏王脣角的笑意陡然消退了幾分，目光也暗了下來。
前世他親手將落雁送給了秦王，秦王對落雁的癡迷獨寵，他都一一看在眼底。謝皇后和衆朝臣也因此對秦王心生不滿，對他來說，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
秦王對他十分信任，在他面前從不諱言對落雁的喜歡。當着他的面，時常和落雁有些親暱的舉止。他表面談笑如常，其實心裡嫉恨欲狂……
這一世，他再不會將心愛的女子拱手讓人。
……
偌大的練武場四周，每隔三米就掛一盞
風燈，將練武場的空地照得亮如白晝。
練武場的一側，整齊地擺放着幾排木架，上面放置着各種兵器。刀劍棍棒，長槍弓箭，應有盡有。在風燈的照耀下，各式兵器散發着冷幽的寒光。
落雁站在木架前，興致盎然地一一打量過去，眼中難得閃出雀躍的光芒。
魏王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落雁。
當年，他和落雁曾有過一段短短的甜蜜時光。她練武，他就這樣站在一旁看着。此時此地，依稀有了回到當年的錯覺。
一旁的林武忽然覺得自己很多餘很礙眼……
“林大人，”落雁轉頭看了過來，聲音格外清亮：“我隨周媽媽學了長鞭，不知可否請大人指點？”
林武迅速回過神來，點點頭道：“也好。這裡有各式長鞭軟鞭，你挑一個順手的。我陪你過幾招。”
落雁目光一掃，很快取了一根長鞭。
林武看了一眼，心中略略有些訝然。
長鞭也有長短軟硬的區別。
落雁學了半年長鞭，算是初學者，用短一些硬一些的長鞭才合適。落雁挑的，卻是最軟最長的。這種長鞭難度最高，一個不慎，就會抽到自己身上。
林武難得善意地提醒了一句：“要不要換一根短一些的？”
魏王就在旁邊站着，要是落雁不小心傷到了自己，只怕魏王會遷怒。
落雁笑了一笑，婉拒了林武的好意：“不用了，就用這根長鞭。”
林武不再多言，隨手從木架上取了一根同樣的長鞭。他最擅長用的是刀和弓箭，長鞭也練過。不算擅長，也比不得周月娘精通，不過，指點落雁是綽綽有餘了。
兩人走到練武場中間，面對面站定。
林武淡淡說道：“你先出招。”
落雁對自己再自信，也知道此時的自己絕不是林武的對手。聞言收斂了笑容，鄭重地應了一聲。
手腕略一用力，原本軟軟垂至地面的長鞭陡然活了過來，像靈蛇一般飛躍而起，直奔林武胸前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