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她,上世雲卿是有所瞭解的,她微勾了嘴角,越過她往後面看,在來的這一羣訪客裡,年輕的那幾個,卻是穿着特別的鮮研,臉上描繪的精精緻致,無一不是看起來秀麗可人。
莫氏雖然比謝氏大不了幾歲,輩分上卻高了一級,謝氏連忙站起來要行禮,莫氏手虛虛一擡道:“你可莫要說那些有的沒的,如今身子金貴,別累着了纔好。”
謝氏笑道:“哪像嬸子說的這樣寶貴了,行禮會傷到了。”她也就勢坐了下來,招呼其他人也各自落座。
一番寒暄下來,莫氏視線就落到了站在謝氏旁邊的翡翠和琥珀身上,笑道:“看看你身邊服侍的丫鬟,個個模樣出挑,手腳靈活的,我真是羨慕啊。”
謝氏不知她怎麼會扯到琥珀和翡翠的身上,笑道:“她們跟了我多年了,知道我的習慣了,我也用的順手了。”她這話的意思是告訴謝氏琥珀和翡翠是她的得力助手,想要是要不走的,不是她多心,這個莫氏並不是個手短的人。
沈府因爲富足,在族中有地位,族中要辦些什麼,採買什麼,無論何事,族長和長老都喜歡拉着沈府出資,沈茂大方,也不在乎這些,一族人中自己富裕些,照顧是應當的。而這個莫氏是族長的長媳,也是商戶出身的,但是比起沈家來差得太遠。她是個厲害的,進門之後肚子就爭氣,四年生了三個兒子,家中的兩個小妾被她收拾的跟奴婢沒有區別,生了兩個庶女外,只要是生的兒子,就會無緣無故的夭折。早兩年的時候,見沈茂遲遲沒有兒子,還動起了將自己家小兒子過繼過來的心思,她那兒子那時十三歲都沒滿,一屋子的丫鬟各個都睡遍了,每日裡花天酒地,是揚州出名的混蛋,且不說謝氏不會要過繼,即便是過繼也不要個這樣的敗家子。
就因爲這事,她和謝氏還紅了臉,背地裡曾經詛咒過謝氏一輩子生不出兒子,孤獨終老。當初沈茂帶了蘇眉回來的時候,她還偷笑了半日,誰料昨兒個晚上得了消息,說是謝氏有了身子,心裡頓時一陣失落,卻又打起了另外的小算盤來了。
今兒個又歡喜的過來,面上是看不出兩人紅過臉的痕跡,肯定是沒啥好事。
她捂着嘴誇張的笑得往後靠了靠身子,道:“我一瞧便知道是你調教的好,想着你是書香名門的大家閨秀,便是丫鬟都帶着一陣子書卷氣,哪像我,地地道道的商賈出身,除了會打算盤看看賬本什麼也不會。”
這一頓高帽子戴下來,李嬤嬤警戒了起來,就連謝氏也知道她後頭肯定是有話要說,不鹹不淡的道:“三十六行,行行都有能手,我瞧她們也是不錯的。”
順着這個話頭,莫氏就接了上去,拉着那幾個年輕姑娘裡的打扮的最光鮮的兩個出來,“還不給堂嫂子請安。”
那兩個姑娘一起拜見了謝氏,謝氏看着她們一身的打扮,那衣服都是簇新的,一點兒褶皺都沒有,想來都是今日特意換上來的,臉上撲着細粉,也就是十五歲的樣子。
“起來吧。”謝氏看她們低眉垂眼的樣子就知道平日裡莫氏將她們收拾的厲害,今兒個讓她們來,肯定沒好事。
果然,莫氏下一句便將目的冒了出來,“你看看她們,平日裡見個人頭都擡不起來,太沒見過世面,比起雲卿,那可差的不是一點半點,我在想,你剛好有了身子,身邊也需要人照顧,翡翠琥珀雖然能幹,總有看不到的地方,不如就讓她們留在你身邊,她們雖是愚笨,也還會做事,順便也好在你身邊學着點大家閨秀的氣質,你看如何?”
這一番話表面聽起來是好聽,可是說完後,那兩個庶女臉就紅了,雲卿注意到她們兩人手是緊緊握着的,雖然面色平靜,可眼底帶着一種絕望。
當然絕望了,十五歲,剛剛花開的年紀,應該是相上一門人家,準備婚嫁的年齡了,被嫡母莫氏卻送到謝氏的身邊,說是放在身邊學東西,實際上就是讓謝氏當作丫鬟使,然後找個機會上了沈茂的牀,到時候莫氏憑着族長長媳的身份,讓沈茂納了她們做姨娘。
這可是一點都不拐彎,明目張膽的就想塞人在謝氏的身邊,謝氏才查出懷孕的第二天,就有人怕沈茂一個人在牀上睡得太寂寞了,這些人是不是也把主意打的太好了?!
雲卿看着謝氏的面色有些沉了下去,知道她必定是生了氣,可是自己的輩分擺在這裡,母親房中的事她在族中人這裡插嘴於理不合,便看向站在一旁的李嬤嬤。
李嬤嬤會意,對着莫氏笑道:“瞧您這話說的,奴婢在一旁聽着就有忍不住說一句話了。莫說您是夫人的堂舅母,您的女兒和夫人就是姐妹,這哪裡有將自家妹妹送到姐姐身邊伺候的,這知道的人曉得,您是對女兒好,爲了她以後着想,要是不知道的,那豈不是要說您將女兒送到沈府來爲奴爲婢了,傳出去咱們沈府的名聲還是其次,您一直是大方明理的,若爲了這麼個小事,讓族長難做倒還不好了。”
謝氏很滿意李嬤嬤將這通話說出來,自己也接着道:“是啊,我如今身子重,整天又疲乏的很,若是讓她們在一旁看到,那倒顯得我這個堂姐懶了,我可萬萬不想在她們面前丟了臉啊。”
李嬤嬤的話簡直就差沒直接說“你送庶女過來做姨娘,別以爲我們不知道,要是讓族中人知道了,看族長的臉往哪擱!”這句話了。
莫氏的臉就有些不好看,很顯然謝氏是拒絕了她的打算,不由的心裡有些憤憤的,笑僵了幾分,又不甘心的說了句,“你身邊沒人伺候總是不方便的……”
“哪裡,老爺說了,若是沒人,就讓外面牙行挑人過來,那裡什麼樣的都有,多謝舅母關心了。”謝氏這次卻是說在了前頭,將莫氏的話就這麼攔了下來。
她和沈茂這兩個月的甜蜜期還在心頭徘徊了,這些人就要來給她放兩個刺,心頭不禁有些厭惡。
莫氏也聽出謝氏的意思了,若是謝氏懷孕真要給沈茂找丫鬟,牙行裡什麼樣的沒有,幹嘛要找你這種背後有靠山的!
謝氏又不傻,有一個水姨娘府中就夠煩了,還加有族長做靠山的姨娘,她看着不更堵心!
見莫氏出山都敗了,其他那些帶着女兒來的也不提這事,和着一些話又說了幾句,謝氏面上露出了疲乏的神色,她們懂意的站起來告退。
謝氏早就想她們走了,假意挽留了幾句,便對着雲卿道:“你幫娘送一下諸位長輩。”
雲卿連忙應了,便起身將她們一路送出了謝氏的院子,穿過迴廊,甬道,一直送到了垂花門前,看着這些不懷好意的人走遠了,才轉身回了謝氏的院子。
此時謝氏的院子裡卻來了幾個管事的媽媽,正在向謝氏說着今日要做的事情,一個在說昨兒個老爺說加新衣裳的事情,另外一個是詢問柳老夫人下個月生辰的備禮,雲卿靜靜的坐在一旁,聽着謝氏吩咐這些事務,待一一處理完了之後,她的面上露出了倦色。
李嬤嬤給她端來了補氣的粥,喂她吃了兩口,卻不想幹喝下去還沒一會,她又開始乾嘔了起來,剛纔喝的粥等於沒吃,面色紙白紙白的。
翡翠倒了水給她漱口,小丫鬟將污物擡下去清理了,李嬤嬤看着她的模樣,心疼道:“夫人,你這一胎可比懷小姐的時候難多了,如今你吃也吃不好,這前三個月是最爲重要的,你要好好保養纔是,這府中的事務要分擔一些出去纔是,否則身體哪裡受得了。”
謝氏是有過一胎的人,也知道這一胎是折磨了點,可是這府中,老夫人身體不大好,其他的姨娘又不大合適管家,並不是說分擔就能分擔出去的,她想了想,最後開口道:“我昨晚也在想這事,可是府中如今也沒有什麼人可以當的了這個家,那些姨娘很多事又做不了主,想來想去,倒是一個人合適,素玲以前也是做過當家主母的,她在府中看着,應該沒什麼問題。”
雲卿聞言一驚,這不是剛將這尊瘟神請走,母親又想將她喊回來,李嬤嬤和她也有同樣的想法,想起謝姨媽那些個做法,委婉道:“夫人,說起來,謝姨媽她的身份還是合理的,只是身上還帶着重孝,奴婢覺得,這一胎來的不易,該忌諱的地方還是得忌諱的。”
聞言,謝氏也點點頭,十三年後,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可要多注意些,“可是這一時半會,也想不到何人合適。”
“娘,女兒這麼大一個人坐在這裡,你可都看不見啊!”一直在旁靜坐着的雲卿此時開口道。
謝氏一愕,轉頭看着女兒,臉上帶着笑道:“雲卿,你剛纔說的可是想要主持中饋?”
望着她臉上驚訝的表情,雲卿心內嘆了口氣,也知道以前的自己對這些是一點都不感興趣的,雖然重生了半年,也沒有接手過家中事務,娘驚訝也是正常的。
“娘你不要驚訝,如今女兒也有十三歲了,再過兩年就要及笄,也不算小了,這些年看着娘處理事情,也會上一點,若是有不懂的,大可以再來向你討教,這次你出門,女兒在李嬤嬤身邊也學了不少的東西呢。”
李嬤嬤這兩個月處理家中事務的時候,雲卿有跟在旁邊,有時候還能提出自己的意見,她也覺得姑娘家十三歲是要學習管理家中中饋的事務,便贊同道:“夫人,姑娘說的也是,她如今年歲不算小,再過幾年就得出閣了,如今學着管理中饋,日後嫁出去後才能管理好一切,不讓人小瞧了去。”
謝氏本是有些猶豫的,畢竟管理家中的事務並不是一件小事,可聽到李嬤嬤的話後,又覺得有理,她想了想,問道:“那你白日還要上學,怎麼處理?”
看她的意思是同意了,雲卿立即道:“每日的事情都是在清晨處理,處理完後,再上學也不會遲,再說每五日就有兩天休息,也不會太忙,這不,還有李嬤嬤在身邊幫忙嗎?”
見如此,謝氏也不反對了,點頭應了下來,到了晚上的時候,她便將這件事與沈茂說了,沈茂當即就挑着眉道:“這可是長大了,以前她還說這些是雜事俗物,這半年一下子懂事了,倒讓我覺得有些措手不及啊。”
謝氏心中也有如此感嘆,看來經歷了齊家的事情後,女兒的心性改變了,“她願意學着,妾身自然是願意的,若不然的話,嫁出去後當家的時候就會分外難過了。”
“也是,咱們家的女兒這樣聰慧,你不知道啊,那個如善堂的點子我跟下面的管事一說,個個都說絕妙,生意上的事她都能想好,家中的事務她必定做的好的,你且讓她去做,一些方面多提點她就行了。”沈茂很是得意,春風吹上眉梢,掩不住的開心。如善堂的地址也定好了,教習夫子也請了,就等選個好時辰正式讓它開張了。對於他來說,最近喜事可真不是一般的多。
卻說莫氏從沈府回去了之後,將兩個庶女帶到了自己的院子裡,當着噼裡啪啦的就一頓罵了下去,“看你們兩個木頭,帶着你們出去應酬,一句話都不曉得說,送上門給你們穿金戴銀的好機會都不好好把握着,虧我一人在那裡說的口都幹了,你們吱都不知道吱一聲!”
那兩個庶女哪裡敢出聲,就垂着頭,木然的等着她罵。
莫氏心裡是越想越不舒服,謝氏肚子裡有了沈茂還不是要去找其他人睡,這幾年沈府也少添姨娘,來了個蘇眉,也是有身子的,她好好的將自己閨女送過去,竟然擋了回來,難道外頭那些比這些知根知底的好?又看着那兩個庶女苦着臉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一個個哭喪着做什麼,我還沒死呢!”
過了一會,沈平回來了,看到站在房中的兩個庶女,隨口問道:“怎麼了?”
“還能怎麼了,那個沈茂,仗着家中富裕,今兒個我帶着兩個女兒上門去拜見,哪曉得謝氏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裡,就將我這麼打發了出來!也不看看他如今的富貴,沒有族裡面的庇佑怎麼可能得到,一點兒都不掛念着我們這些族裡的人,真是讓人不恥!”莫氏這一圈話說的那叫一個順溜,完全是身臨其境的憤怒。
沈平聽後,眉頭帶着陰沉,眸中閃過一道犀利的銳光,過了一會,才道:“風水輪流轉,誰知道最後笑的人是誰呢。”
莫氏哼了一聲,“那倒是,我就看着什麼時候他家裡倒黴!”謝氏如今才懷孕了一個月就神氣,有什麼好神氣的,生的下兒子再說吧!
莫氏是動了往沈府塞人的心思,而謝姨媽聽到謝氏懷孕後,動的就是另外一番心思了,她同樣也想到了沈府如今需要幫忙處理府中中饋的人,料想也沒有人比她更合適了。在她的眼裡,沈府就是一個閃閃發光的大金錠,她只要帶着小錘子在上面敲下一塊來,必定會發了財。
上一世的時候,她進了沈府,藉着和謝氏親近,老夫人幫她,也是分走了不少管家的權利,利用手中管家職權的便利,颳了不少的油水去,還苛待下人,將沈府好好的口碑弄得到處都是怨聲。今世她開始沒拿到這個機會,如今聽到謝氏懷孕這樣的好事,哪裡還會放過?
第二天就巴巴的上門,打着看望謝氏的旗幟,進去隨便問了幾句後,一點都不遮蔽的開口道:“姐姐,看你這才懷了身子一個月不到,人就憔悴了許多,我也是懷過紫兒的,知道做孕婦的人不容易,白日裡吃不下,夜晚裡睡不好。”
謝氏頗有同感道:“妹妹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這一胎格外不安穩。”
“就是啊,咱們年紀不小了,懷上一個不容易,若是不多注意,那可是很危險的,你現在還是一個月,往後身子越來越重,府中的事如何處理得了啊,還不勞心煩神的日夜難安,見你如此,妹妹實在是放心不下,要不你就將一部分給我分擔了,雖說沈府比韋家人多了些,但是處理起來都是一樣的。”
若是早一點來,也許謝氏還會考慮下,現在她自然是想起李嬤嬤的話,便笑道:“妹妹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你來遲了。”
謝姨媽一聽這是拒絕的意思,面上的笑就淡了幾分,“難道還有比我更適合的人嗎?”
“昨兒個老爺說了,雲卿的年歲也不小了,該學習學習掌管中饋事務,正巧這是個機會,便決定讓她理事了。”謝氏微笑道。
“她?她一個丫頭,懂得什麼東西!這府中上上下下的一切,她懂嗎?她管的了嗎?你去告訴她,若是她有心學,就跟在我身邊看看行了。”謝姨媽不以爲然道。
李嬤嬤聽了心內不喜,在一旁開口道:“大小姐年紀也不算小了,十三歲完全可以學這些東西了,再者她是府中正正經經的小姐,她是再適合不過的人,若是她都管不了,那奴婢還真不知道誰能管的了了。”
謝姨媽被一這番話刺的面上訕訕的,見謝氏也沒有要她幫忙的意思,心內不甘,哼道:“你就是捨不得,將我趕了出去,如今又怕我佔了你家的便宜,你就看吧,看她管不管得了,到時候出了岔子,你小心氣的肚子疼!”
甩下這麼句話後,謝姨媽往外頭走了出去,在心內詛咒謝氏的胎最好馬上流了。
謝氏看着她的背影,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雲卿得知這件事後,吩咐日後謝姨媽若沒什麼重大事情,就把她攔下,不讓她進院子裡,這個人的嘴實在是太沒有遮攔了。而她也更加下定決心,要管理好家事,讓謝氏安安心心的養胎。
上一世她完全不懂這些,直到要出嫁的那前兩個月,謝氏從匆匆忙忙的教了她一些東西,學的都是囫圇吞棗。嫁到了永毅侯府後,裡面的人際關係複雜,人員衆多,她處理起來總是力不從心,那時候也是韋凝紫一直在旁邊指導她處理事情,雖然每次都能將問題處理完,她心裡也頗爲感謝韋凝紫。
但是如今回想起來,那時候似乎府中的人更信服的是側夫人韋凝紫,而不是她這個正室沈雲卿。
所以說起來,她其實並沒有多少實際的經驗,從出嫁到被貶爲妾室,統共也不會超過一年的管家時間。可是那時候也是她根本就無心學習管理中饋,如今她是有心要學,自然是用心用力的去看,去揣摩其中的一切,發現其實管起一個家來,學問其實比她想象的要多多了。
這一個月她還不是完全上手,謝氏和李嬤嬤還是從旁指導着,漸漸的越來越熟練,而此時,也快到柳老夫人的壽宴了。
她剛處理了一堆的事情,回到院中,卻看到流翠滿臉鐵青的拿着一件破了的衣裳走進來,擺在了她的面前。
雲卿一看,那正是她昨日穿過的妃紅色繡金絲牡丹齊腰儒裙,裙襬上牡丹開放得金蕊,拉開了一個小洞,臉不由的就沉了下來,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今晨的時候奴婢拿給下面的小丫鬟,讓她們將小姐的這條裙子洗了,誰知道那個洗衣服的小丫鬟的洗衣板上怎麼多了個刺,不小心將這衣裙洗爛了。”流翠心裡罵那個小丫鬟真是不小心,這條儒裙是夫人親自去給小姐定製的裙子,小姐向來寶貝,這一下勾得爛了,可該怎麼辦啊。
洗衣板上竟然有刺?雲卿接過裙子放在手中看了看,這條裙子下襬幾乎全部是用刺繡功夫繡成的,光是這上面的牡丹就花費了繡娘半年的功夫,還不說其他枝葉,加起來起碼要大半年的時間。這條裙子出彩的地方也是這牡丹,如今掛壞了,就整條浪費了。這裙子不僅價值高,也是謝氏送給雲卿的十二歲禮物。
流翠拉着裙子看了一下,皺眉道:“小姐,上回你從夫人那要來的雪蘭,她不是繡工好嗎?要不要讓她來試試補補看。”
這可真是巧了,雲卿提着那條裙子,嘴角微微勾起,她的院子裡,按照規矩兩個大丫鬟流翠和採青已經齊了,四個二等丫鬟,卻只有青蓮和問兒,還差兩個名額,這也是雲卿的一種做法,空出個位置,讓下面的小丫鬟有點想頭,看的到升等的前途,做事更加賣力。
如今這雪蘭可不是賣力到了她面前了,院子裡數雪蘭的繡工最好,一旦這裙子被勾破了,自然會想起她來。到時候她就有到雲卿面前露臉的機會,補好裙子說不定雲卿就升她做了二等丫鬟了。
她正好想那雪蘭混在小丫鬟中間,她也不好管,如今有個機會,將雪蘭放在自己眼皮子下面,她倒是更有機會好好觀察。
她用手摸了摸被勾破的地方,眼底漫着冷氣,雪蘭有這等心機的確是很厲害,不過卻是損人不利己的那種陰毒心思。若不是她重生一世,看透了其中的緣由,將這條裙子勾破了的小丫鬟肯定會沒什麼好果子吃,看來即便是再來一世,雪蘭的心還是沒有變化,一心往上走,不擇手段,不顧人情。
她將裙子又拿給流翠,轉過身坐到了羅漢牀上,問道:“洗破這裙子的小丫鬟是誰?”
流翠頓了頓,擡頭看着雲卿道:“是飛丹。”
有意思,和她想的一樣。飛丹可是當初她從老夫人那特意保來的,歸雁閣裡誰都知道,飛丹只要表現好,升上二等丫鬟絕對沒有問題,雪蘭這是打算一箭雙鵰,將飛丹這個潛在的威脅除掉嗎?
既然她想出頭,雲卿打算好好的幫她一把,這個宅院裡,會玩心計的可不止她一個人,莫要把其他的人都當成了傻子。
微微一笑,道:“你將這裙子拿過去給雪蘭,讓她補好了,等送來之後就升她做二等丫鬟,然後再去告訴飛丹,那洗衣板上的刺,不是無緣無故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