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老夫人並未如她所願幫她說話,而是慢悠悠的開口道:“雖說就你們兩人住在菊客院是有些過大了,但是媳婦這麼安排了,大一些也好,安靜。”
雲卿心中忍不住叫絕,祖母一句話就將謝姨媽的話扭曲了。當這個嘴巴刻薄的祖母開口不是對娘,而是對謝姨媽的時候,形象頓時變得可親多了。謝姨媽不會明白,作爲一位好面子,又記仇,還迷信的老人,剛纔死雀事件已經足夠讓老夫人將那句曾經說過的話拋在九霄雲外,只害怕她們身上的重孝會衝撞了自己,安排的越遠越好。
頓了頓,老夫人想了一下,擡起頭又接着道:“你們身邊確實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也不方便。”
謝姨媽早在來揚州的時候就把京城的一切能賣的都賣了,包括丫鬟婆子小廝一併發賣換成銀票,留下的就是嫁妝裡面揚州的一些鋪子。她們是打定主意來了揚州後吃謝氏的,穿謝氏的,用謝氏的,總之一切都讓謝氏負責。
謝氏聞言,知道老夫人心裡還是記着謝姨媽救命之恩的,她雖然對妹妹進門的做法不喜,但是也不忍心她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立即笑着接道:“母親請放心,明兒我讓人通知官伢婆,帶一批伶俐的丫環過來給妹妹挑。”
聽到是沈府給她置丫鬟,謝姨媽想着沒有丫鬟在身邊的確是不習慣,而且這又不用自己出錢,不要白不要,便道:“不過叨擾幾日罷了,謝謝老夫人和姐姐操心。”
謝氏哪會聽不出她話語中依舊在表達住客院不滿,可是進門就給她下絆子的妹妹,也令她軟不下心來,眸子一閃,面上親切的笑道:“妹妹也別急着住出去,先在府中休息一段時間,你姐夫經常在外面走,到時候讓他看看有合適的院子再買也不遲。”
而沈茂一直都坐在一旁品茶,此時聽到他的名字,擡起眼皮看了謝氏一眼,嘴角輕輕的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隨即轉頭望着謝姨媽點頭道:“姨妹要買院子,我自是費心去尋的。”
謝姨媽見他斯文有禮,風度翩翩,心臟噗通的一跳,眼睛不由自主的飛出一個媚眼對着沈茂拋去,聲音也柔婉了三分,“那就勞煩姐夫多費心了。”
沈茂面色沒有變化,點點頭,“不必客氣。”又端起茶繼續抿了一口。
沒想到沈茂竟對她的媚眼沒有反應,謝姨媽暗暗咬了咬牙,目光一轉看到站在一旁的謝氏,立即明白過來了,一定是因爲謝氏站在一旁,不好有所表現,她不要這麼心急,只要住在沈府,還怕沒有機會嘛,一轉念頭,便稍微意思的屈了屈膝蓋:“我先回客院休息了。”說罷,便轉身往着門外走去。
韋凝紫並沒有馬上歲她出去,經她觀察發現,謝氏在府門前接孃的時候,雙眸是有着真心憐惜的,可是此時卻帶上了一絲淡淡的疏離,看來娘剛纔在榮鬆堂的做法可能被發現了,才遭受了現在的變化。她們母女已經和韋家鬧翻了臉,如今唯一的靠山就是沈府了,如今這種情況還不能將沈府得罪了。
分析出結論之後,韋凝紫便轉過頭恭敬的給老夫人,謝氏和沈茂行禮道:“祖母,義父,姨媽,母親哀痛父親過逝,又數日操勞,脾性急躁了幾分,凝紫在這替她向你們賠罪。”
老夫人本來也不喜剛纔謝姨媽的舉動,此時看韋凝紫一副懂事的模樣,面色不變,點點頭道:“你也是個可憐孩子,去陪你娘吧。”
韋凝紫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憂慮的笑容點頭,讓人覺得她在喪父的憂傷之中,又爲母親性格變化而焦慮,隨即對着雲卿道:“表妹,我先去菊客院,明日可否來找你?”
她的語氣帶着怯怯的詢問,好似非常懼怕雲卿會開口拒絕,臉微微朝下,露出一絲謙卑和怯弱,看到她如此,雲卿微微一笑,點頭道:“表姐既然暫居府中,那便隨時可以來歸雁居找我。”這句話極爲客氣,只是一句很平常的應答。
如果是前世,她肯定是熱情的拉着韋凝紫現在就去歸雁閣了,可是現在她知道,韋凝紫藉着剛纔在長輩心中樹立了一個懂事乖巧的模樣,又趁着長輩都在場來與自己親近,讓她不好開口拒絕,一時之間,心思就轉了幾道。
雲卿嘴角含笑的望着面前與自己差不多年紀的韋凝紫,她月眉如柳纖細,杏核眼帶着幾分柔弱,卻遮掩不了其中暗暗的算計。
自在碌步區受挫之後,韋凝紫就不再多說一句廢話,一直冷眼觀察沈府的一切,顯然心思細膩深沉,比起謝姨媽來,甚至都要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得步步小心纔是。
“那就如此說好了。”韋凝紫與雲卿對視一陣,竟覺得表妹那雙貴氣的丹鳳眼中透出的氣息有着陰冷森寒,不由的將目光避開,笑得開口道。隨即福了禮纔跟着外頭的小丫鬟去了菊客院。
進了菊客院,院中擺放着五個木箱,是謝姨媽和韋凝紫的隨身物品,謝氏早使了人搬了過來。
小丫鬟將她引到了此處,便退了下去,偌大的客院中,只有她們兩人,韋凝紫聽到裡面傳來的啪啪聲,全身就有一股不好的預感,腳步放輕,往裡面走去。
謝姨媽正站在屋中,右手包了一圈白色繃帶,左手拿着一根雞毛撣子在椅子上奮力的抽打,一邊抽打一邊怒罵:“謝文鴛你這個賤人,小心眼的吝嗇鬼,府中這麼大的地方,竟然安排我住在這裡,是要將我趕出去是吧,以爲你現在有錢了了不起,還不是個商婦……”
韋凝紫看她雙眸中都是怒火,手臂不斷揮動,將凳椅上抽出一道道白條,連忙收住腳步,站在一旁靜靜等她發泄完了再開口,免得雞毛撣子轉移到自己身上來。
直過了兩盞茶的功夫,謝姨媽才累了,順手將雞毛撣子丟在一旁,坐上椅子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目光掃到站在門口的韋凝紫,皺眉高聲道:“你什麼時候來的,進門不知道出聲,啞巴了嗎?”
韋凝紫看到雞毛撣子丟開了,才走了過來站在謝姨媽的身後替她捏着肩膀,小聲道:“娘,你莫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謝姨媽橫了她一眼,然後道:“剛纔看見了吧,你那個佛口蛇心的姨媽,最會做這些表面功夫,說什麼菊客院是最好的客院,客院再好又如何,還不是暫居的!人家都說商賈重利,果真不假,她見我們沒有靠山,便對我這個親妹妹也嫌棄起來了!”
韋凝紫對認同的點頭,幽幽的嘆了口氣道:“如今我們也沒有辦法,娘唯一的親人也就只有她了,雖說沈家是商賈,可是娘你也看到了,這哪裡是一般的商賈之家,就是那些官員家中,也未必能過的如此闊氣。”
這話說到謝姨媽心裡去了,她早就看到謝氏打扮的珠光寶氣,貴氣逼人,身後丫鬟婆子排隊跟在身後,每個都畢恭畢敬的隨時等候呼喚,這纔是當家主母應有的架勢。想她嫁到韋家這麼多年,自己院子裡所有丫鬟婆子,合起來也就六個,當初若是知道韋家那個鬼樣子,她就……
謝姨媽冷冷的哼了一聲,眼眸裡蘊着妒恨的光芒,語氣陰陰的開口道:“紫兒,你知道嗎?這沈府的一切當初本來是屬於我們母女的……”
------題外話------
推薦《血王妃》:睜眼竟成侯府體弱多病的世子妃,各房小妾爭寵奪權,勾結陷害,她雲淡風輕,“要撒野到別的地方去,把我惹急了,定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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