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本來和瑾王妃一同前來,無奈與瑾王所封區域相連的落日國卻正好因爲王位更換而發生了變動,瑾王授命防止落日國變動,殃及大雍邊境的百姓,於是延遲行程。由瑾王妃先行到京城準備御鳳檀的婚事。
由於瑾王妃幾乎沒有來過京城,她這次居住,只怕是少則半年,多則一年也不爲奇,於是明帝讓皇后舉辦一場宴會,作爲瑾王妃的洗塵接風宴,二來也是讓京城的女眷們認識這位王妃。
據說這一次瑾王妃不是單獨而來,她還攜了嫡次子御鳳鬆,另外還有瑾王的一名愛妾以及其庶子一同到京。
這是新年後皇后主持舉行的第一場宴會,雖然如今皇后缺了薛家這個最有力的臂膀,然而其坐在鳳位,還有四皇子這個兒子,也沒有人敢隨意的輕視她。而瑾王妃的到來,讓各府的夫人們心裡都有着各種各樣的打算在心頭轉悠,懷着各種目的到了皇宮的宴會場所。
雲卿作爲瑾王妃的未來兒媳,這次宴會等於是第一次和瑾王妃見面,自然是慎重之極。由於要參加宮中的宴會,不能打扮的過於隨意,然而如果一味注重隆重,又會顯得過於浮誇,只怕瑾王妃會不喜這樣的打扮。
流翠一共挑了三套衣裙,都被雲卿搖頭否了,最後想起在櫃中有一套新作的流紗翠羽裙,拿出來給雲卿看了後,這才讓她首肯,又盤了一個流雲髻,點了碧玉珍珠,如同星辰散落在發間,最後簪了一隻荷花藍玉鑲嵌點翠長簪,略施薄粉,這才與謝氏一同上了早就準備好了的馬車,往宮中而去。
皇宮裡面的宴會,雲卿參加的不算多,也不算少了。只是這一次設宴的地方是在專門招待女眷的殿內,除卻規模和裝飾略有不同外,和皇宮裡其他的大殿一般,都是金碧輝煌又透着皇家至高無上的威嚴。
謝氏和雲卿在領路宮女的帶領下到了殿中,便頓覺香風習習,千嬌百媚的女子們都在裡面交談說笑。其中人最密集的一團,雲卿想,應該就是這次設宴主要接待的人,瑾王妃了。
雖然雲卿對瑾王妃有着一絲緊張期待的心裡,然而此時她也不可能毫無禮儀的上前,分開那些上前搭話的夫人小姐們去搶着和瑾王妃說話,如此反而會顯得她失禮。
“你來了。”林真清脆的嗓音從後方傳來,惹得雲卿轉過頭來,看到她面上一臉的笑容,也被感染道,笑道:“是你啊,從後面來差點嚇到我了呢。”
林真一笑,看了一眼場中的人,大眼睛無聊的眨了眨,“你總算是來了,都沒人陪着我玩,她們都去那裡了呢。”
林真所指的便是瑾王妃旁邊那一圈人,不少夫人小姐都在那你一句我一句,氣氛顯得十分熱絡。林真不喜歡這樣的應酬,自然是覺得無趣的很。
“宴會上就是如此了。”雲卿舉目望了一圈,“沒看到雪瑩嗎?”
“只怕比你來的還要遲呢。”林真一直無聊的盯着入口處,好不容易等來了雲卿,就是沒有看到安雪瑩。
兩人正聊着,便看到耿心如和一個夫人走了過來,耿心如與雲卿不對頭已經不是一日兩日,只是那位臉生的夫人,長方的臉上也帶着同樣恨意的目光,讓人有些費解。
林真似乎看出雲卿的疑惑,附在耳邊低聲道:“她是耿家七少奶奶賀氏,耿繼峰在永毅侯府官位僅僅在耿佑臣之下。”
短短兩句話就將所有的關係都表達了出來,雲卿心中暗道,其實林真天真倒也不愚笨的。永毅侯當年以庶子之身過繼到李老太君的名下,其他的庶子當然心裡是又嫉又妒,這位耿繼峰便是當時名列第三位庶子的嫡子,如今在朝中任着從五品的官職。
之前一直有耿佑臣壓迫着,所以耿繼峰一直覺得沒有出頭之日,後來耿沉淵的出現,讓他幸災樂禍的許久,想着耿佑臣這次可也要被人打壓了,暗暗叫好。誰知道不久後就出了駙馬條例,耿佑臣因爲娶了二公主而再無任官職的可能。
耿繼峰眼看這個最大的對手就這樣被突然出來的駙馬條例幹掉,卻偏偏在這個時候有一個耿沉淵在前面擋着,自然心裡是極度的不平衡。原本覺得耿沉淵出現的時機是天下最好的,如今看來,耿沉淵是擋着他繼承爵位的最大絆腳石。
而云卿和耿沉淵兩人是結義兄妹,雲卿的步步高昇,當然也代表了耿沉淵身後的勢力在高升,雲卿嫁給了御鳳檀後,耿沉淵又多了瑾王府這樣的巨力支持。
而耿心如本來想着哥哥能承爵的,結果被耿沉淵破壞,想着自己能進宮爲妃的,又被雲卿破壞,又加上那日及笄被沐嵐郡主當着衆人數落,心頭的惱怒在看到雲卿的時候,不可遏制的衝上了頭,拉着與她一個戰線的賀氏就一起走了過來。
“不管到哪裡,都可以看到韻寧郡主的身影啊。”賀氏過來後,先是行了一個禮,她與耿沉淵是同輩,眼下雲卿又是郡主,就算她心裡多不福氣,卻也不得不先對着雲卿行禮,才能說出自己想要說的話。
“羅織,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韻寧郡主家中是做生意而起的,據說當初在揚州的時候,還在外奔波處理生意,贏得了各處商人的讚譽,自然是活潑了一些了。”耿心如雖然年歲和賀氏相差不大,然而她輩分上卻比謝氏要大,所以直接喚賀氏的名字賀羅織。
眼下她和謝氏一唱一和,表面上看起來是誇雲卿,其實就是故意大聲在這裡說出雲卿的出生,什麼贏得各處商人的讚譽,隱喻雲卿到處拋頭露面,和行商之人接觸過密,意圖往雲卿身上潑髒水。
林真皺了皺眉,鼓着雙頰要反駁,卻被一隻微涼的手拉住了動作,轉頭一看,安雪瑩正對着她微笑搖頭,讓她不要開腔。這樣的道行,完全不是雲卿的對手。
雲卿對着安雪瑩輕輕一點頭,回過頭來嫣然一笑,並未因爲賀氏和耿心如的話而有所不忿,她先是望着賀氏道:“夫人處處都能看到雲卿,可見夫人和雲卿的緣分不淺,不論去何處,你也會一同而去,用耿小姐的話來說,沒想到夫人嫁人之後,依舊這麼活潑。”
一個嫁爲人婦的女子,應該在家中相夫教子,賀氏說每次都能看到雲卿,這說明了她自己也是喜歡到處亂跑,比起雲卿未嫁女子,喜歡逛街賞景的情況來,這樣鬆懈懶惰的婦人才真正被人不恥。
感覺到周圍夫人投射過來的目光,賀氏臉面通紅,不自在的縮了縮肩膀,一下子變得小家子的很,而云卿看到這樣的情況也不過是淡淡的一笑,轉眸望着瞪着賀氏,讓她不要害怕的耿心如,聲音不急不緩道:“耿小姐對我家中的情況瞭如指掌,想必對於各家各戶的情況也都是十分關心的,每日恐怕要花費不少時間和精力在打探上面。難怪耿小姐如今十八了,依舊還是待嫁閨中,只怕平日裡太過於關注此事,而無暇顧及婚事了。其實有時候,還是將注意力多放在自己身上比較好。”
只聽雲卿的話一結束,林真是笑出了聲音,望着耿心如燒得和猴子屁股的臉,實在忍不住的趴在安雪瑩懷裡抖着肩膀笑,而安雪瑩也是抿着脣,垂首暗笑,雲卿也實在是太毒了,一針見血,戳得耿心如連說話還擊的能力都沒有了。
雲卿望着林真和安雪瑩兩人,暗裡搖了搖頭,她也只是說了真話而已,這兩傢伙笑成這樣子做什麼。
而此時,雲卿的到來,也讓衆人注意到了,今日來的是瑾王妃,接受矚目的自然會有云卿。所有人的眼底都帶着一種複雜,特別是小姐們在看到這一幕後,停下了相互說笑的動作,手裡的絲帕捏的緊緊的,想看這位從商賈做到郡主的沈雲卿,能不能讓瑾王妃看了滿意。
人羣就這樣慢慢的分開,特意給瑾王妃留出了路來看向雲卿。
感受到這種突然安靜的氣氛,雲卿緩緩轉身,便看到在人羣之中,一位身着極其隆重的華麗裝束女子在一羣人的花團錦簇的簇擁下走了過來,站到了距離雲卿的一丈之處,便停了下來。
殿中十分安靜,而云卿則望着眼前的華服女子,大方自然的行了一個標準的禮,“沈雲卿見過瑾王妃。”
瑾王妃看起來三十歲有餘,和謝氏的年紀差不多大,鵝蛋臉上一雙長方形的眼眸極其有神,顧盼之間有一種女人的嫵媚和夫人的威嚴,頭上梳着高髻,簪着王妃品級的七寶樹簪,各色寶石在殿中的光輝下閃爍,然卻不覺得過分豔麗,臉上施了粉,不笑的時候,臉色看起來有點冷,然而身上鐵鏽紅的宮裝卻將她的面色襯得多了一種豐潤的紅,十分符合她此時的年紀和出席的場合。
她在打量瑾王妃的時候,瑾王妃也同樣在打量雲卿,她來京之時,就聽到御鳳檀將娶的未婚妻出身商賈,本以爲是一名粗俗不堪而運氣頗佳的女子,然而此時看她,身上的衣服華而不豔,裝束簡單而不簡陋,舉止儀態無不是進退有度。方纔面對別人的挑釁時,也是自信沉着的應對,雙眸始終帶着一股冷靜的色彩,讓她不得不對這位韻寧郡主在心中有了新的估量。
雲卿知道瑾王妃在打量自己,而這樣的打量是避免不了的。因爲瑾王妃是御鳳檀的母親,所以她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在這位將來的婆婆面前,嘴角始終掛着淺淺的微笑,不卑不亢,從容應對。
她知道能在花心風流的瑾王府一直牢牢坐穩瑾王妃一坐的未來婆婆,必然不是膚淺之輩,而方纔只看了瑾王妃一眼,便知道這位婆婆是一個在宅門裡的高手。
瑾王妃至始至終都未曾在面上,眼底流露出一絲其他的情緒,在打量完雲卿之後,嘴角彎起了一絲弧度,帶着恰到好處的笑容,聲音緩緩如同溫暖的玉石交擊在一起,開口道:“起來吧。”
“謝瑾王妃。”雲卿這才從從容容的站起來,至始至終,沒有因爲彎曲得太久而導致身子歪了搖了,這樣的好禮儀,也使得旁邊的夫人暗暗咬牙,人家一個商人之女的禮儀都能做的這樣好,自己的女兒禮儀一定也得好好抓一抓,也許也可以像沈雲卿一樣,釣到瑾王世子這樣的金龜婿。
“你是檀哥哥的未婚妻嗎?”站在瑾王妃旁邊的一位女子,此時笑盈盈的開口了。
因爲她話中的‘檀哥哥’三個字,讓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但見那女子大約十八歲的樣子,一張臉蛋生的十分的清雅,秋水爲眸,柳葉爲眉,淡淡的櫻脣小而形狀好看,鼻尖翹起,帶着一點點俏皮的角度,肌膚白膩似凝脂,挽着牡丹髻,上面點綴了幾顆金剛石的髮簪。
從瑾王妃進來之後,她便一直跟在身後,並未開口說話,而瑾王妃也未曾介紹過她的身份。衆人紛紛在心裡猜測她的身份,看她身上的錦衣麗裙,全身的釵飾並不像是丫鬟宮女,然她一直沉默的樣子,卻讓人又覺得她的身份不是那麼重要。如今一開口,卻顯出別樣的不同來了。
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叫瑾王世子爲‘檀哥哥’的,這裡頭的尊卑區別,身份講究可大了。
可看這女子喊出來如此順溜,就像是喊了千百遍一般的順口,而瑾王妃也沒有因她出聲而露出其他的表情,顯然是默認了這個稱呼。
雲卿看着這個女子,她秋水眸中帶着點點笑意,目光裡帶着好奇和歡喜,眸底深處涌現一絲莫名的情緒,在雲卿還來不及看清楚的時候,已消失不見。雲卿微微一勾脣,也含笑回道:“不知姑娘是?”
這裡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是什麼,她也無需再證明,不過眼前這個女子,看樣子不像是御鳳檀的妹妹呢。
“韻寧郡主,我是韓雅之。”少女從對着雲卿福了一福身子,雲卿從她的姿勢看,自是下過一番苦功的。而觀察這個韓雅之說話的時候,雲卿發現,她雖然說話嬌俏了一點,然而表情和舉止,和瑾王妃有着幾分相似的地方。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個韓雅之,應該是經常呆在瑾王妃身邊的,而且在瑾王府也有一定的地位,否則的話,瑾王妃是不會在今日這樣的場合將她帶出來。
而瑾王妃的孃家並不姓韓,這位韓姑娘具體是什麼身份,爲何隨着瑾王妃到京城而來,其中的意味就值得人好好的推敲推敲了。
韓雅之目光落到雲卿不動如山的眼眸上,看到那張牡丹一般豔麗的面容,頓時覺得心裡有些彆扭了起來。美女總是有一種天性,看到與自己一樣是美人的女子,就會不由自主的去對比,看看自己有沒有哪處能比對方好一些,如此才能平衡。
然,韓雅之對比下來:雲卿的皮膚是奶白色的,不同於平常的那種透白,更有一種外域的那種隨時可以滴出奶的那種白色,充滿了誘惑。而眼睛,是最美麗的鳳眸,又貴氣又嫵媚,顧盼之間如神女回眸,再看身材,全身體態纖細,腰如蜜蜂,盈盈一握,似乎風吹便會折斷一般,而偏偏胸部卻高高聳起,雖然衣裙寬鬆,然而卻能看到那側峰起伏,一看便知豐滿如山……
普普通通的商人之女,怎麼會生的這樣漂亮,這樣的完美,且瘦且豐滿。就算她是女子,也覺得雲卿的美太過奪目了一些。不是她覺得自己的容貌比不上雲卿,她自己也是雅緻如煙的美女。只是同樣的美麗在一起,雲卿的容貌總是有一種耀眼的感覺,讓人會不由自主的忽視其他的一切,關注她的繁麗妍美。
韓雅之對比之下,眸子裡便露出了些微的羨慕,雲卿自然敏感的把握了這一點,然現在還不知道這位韓雅之的出現是爲何,她眼眸注視着韓雅之的秋水瞳眸,含笑的望着她,淡然的開口道:“原來是韓姑娘,雲卿到京中久未見過姑娘,想必你是第一次到京城吧。”
瑾王妃一直默默的觀察着雲卿的舉止,見她落落大方,絲毫不輸於韓雅之,美目裡閃過一絲瞳芒,緩緩開口道:“雅之從小在我身邊長大,未曾來過京城。雲卿你當然未曾見過。”
雲卿聽到瑾王妃的話,此時瑾王妃稱呼她的名字,這是一種親暱的叫法,這代表瑾王妃心內對她是滿意的嗎?只是從表情上,卻看不出太多來,瑾王妃一直是含着得體的笑容的。
不過初次見面,她也不求瑾王妃能覺得自己格外入眼。由於是宴會,瑾王妃還有其他人要應付,那些夫人小姐見沒有什麼好戲看,此時也忙着繼續交際去了,不過剛纔一直被人忽略的韓雅之,此時也有不少的夫人小姐去旁敲側擊,想要知道她的身份。
畢竟能從小養在瑾王妃身邊的,又是當作女兒一般的樣子,還帶着出席今日這樣的接風宴,必定不會是尋常的女子。
不過沒想到,韓雅之卻像是十分會應酬的,巧笑倩兮的應對着所有人,任那些夫人小姐如何與她交談,她都能將話語非常好的圓了過去。問了半天,夫人小姐們還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身份,更顯得韓雅之的身份神秘了。
半晌之後,皇后也由人扶着上了殿中,於是衆人都坐到了位置上,開始了這一場接風宴。
而章瀅此時才從殿門前急急的趕了過來,撿了安雪瑩旁邊的位置坐下。安雪瑩望着章瀅急急的樣子,聽她呼吸微喘,面帶微紅,肯定是疾步跑來的。不由的低聲問道:“怎麼纔過來?”宴會的時間章瀅應該早就知道了,這般急衝衝的,萬一遲到了,可是對皇后和瑾王妃的大不敬。
“十公主拖着我陪她去摘花。”章瀅飛快的回答了,然後坐了下來,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又一口,眼見她定然是十分渴了。
“別喝那麼急,看你這樣子,還以爲做公主陪讀的都沒水喝呢。”安雪瑩讓宮女給章瀅添茶水,章瀅將白玉飛燕杯放在桌上,卻露出遮蓋在袖子下的半截手臂。安雪瑩目光微凝,眉頭一皺,擡手握了她的手過來,問道:“你手上這是什麼?”
雲卿正拿了一塊點心,聽到安雪瑩的話後,便也看了過去。只見章瀅雪白的手臂上,有一條條的紅色青色的淤痕,還帶着腫起的痕跡,很顯然是剛剛被打的。
章瀅飛快的將手抽回來,把袖子拉下掩飾了手上的淤痕,餘光往左邊看了一眼後,見舅母沒有看到這邊,才放下心來,微微垂首,美眸中帶着一抹黯然,低聲道:“沒事,習慣了就好了。”
雲卿看她的手臂,想到方纔章瀅說的話,心裡猜測到了是何原因。而安雪瑩卻一把拿了她的手臂過來,眼底帶着一絲嚴肅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在公主身邊做陪讀的,還有人會打你?”
安雪瑩的眼眸裡既是擔心又是微怒,讓章瀅看了頗爲心暖,也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澀意在心口,若是娘還活着,她一定和安雪瑩一樣也被保護的極好的。
章瀅拉着袖子把傷口遮下來,眸子裡帶着淡淡的麻木,輕聲道:“十公主有些調皮,不愛讀書女紅,夫子自然是要罰她的。”
做皇子公主的陪讀,除了可以與這些皇家子結交關係外,另外也有弊處的,否則的話,豈不是人人都削尖了腦袋往裡面擠。這弊處最明顯的一條,就是當皇子公主犯錯的時候,由於她們是天家貴胄,龍孫鳳女,夫子不能親自打她們,那麼所出的懲罰就是由這些陪讀受了。
章瀅所跟的這位十公主,能在宴會前還拖着章瀅去爬樹,可見有多麼的調皮。從章瀅手臂上的傷痕來看,還有今日剛剛被折打的痕跡。
安雪瑩從前也曾聽過這事,然而剛纔一時半會沒有想到這裡,現在再看章瀅手臂上的傷,心裡微痛。以前的章瀅在揚州哪裡會受這樣的罪,那時候只有她欺負別人的,雖然安雪瑩並不是支持章瀅去欺辱別人。然而現在,看章瀅的模樣,受傷的傷痕是新舊交加,還生怕別人知道,掩蓋的嚴嚴實實的,若不是今日她碰巧看到,只怕一直都不會知道章瀅過的如此苦。
“既然如此,你別在皇宮裡做陪讀了。打成這樣,手臂得多疼。”安雪瑩蹙着細緻的眉尖,眼底帶着一抹淡淡的怒意,只是這樣的怒意也只能在這裡發泄一下,畢竟這是天家的規矩,不可能因爲她一句話而有所改變。
章瀅又喝了一口水,望着正與夫人周旋的舅母,搖頭道:“舅舅是從五品的官員,俸祿也不高。雖然他們不介意我在家中,可我到宮中來做陪讀,日後能嫁個好些的人家,總不愧對舅舅的一片心意。”還可以幫襯舅舅家。
“你放心,我和雪瑩不會將這件事告訴你舅母的。”雲卿知道章瀅的心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入宮陪讀,對此時的章瀅並非不是件好事,她母親已死,父親薄情,章瀅靠不到家裡,就只有自己去爭取更多的靠山,這樣以後不管是嫁人,還是做事,都會有更多的路途可以選擇。
章瀅點頭,目光在殿上皇后與瑾王妃之間掃了過去,問着雲卿道:“今日瑾王妃對你印象如何?”
雲卿想了想,“如同平常人一般。”她的確是看不出瑾王妃的態度,始終都是不鹹不淡,輕輕緩緩的。不過這樣也算得正常。
“不壞就成了。”章瀅咬了一口點心,這裡人多耳雜,她也不能和雲卿多聊瑾王妃的事,讓人聽了,口傳口,傳出亂七八糟的話對雲卿就不利了。
安雪瑩,章瀅,雲卿三人心裡都有共識,於是輕巧的轉了話題,聊一些被人聽到也無關緊要的話題。
就在宴會快要散場之時,一位宮人到了雲卿的面前,恭謹道:“東太后宣郡主到慈安宮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