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嘩啦一陣亂響,一股醇香濃郁的酒氣瞬間在包間裡彌散開來。
只見一瓶上好的芝華士在純羊毛地毯上畫了地圖,三支奧地利進口的輕薄水晶杯,儘管是落在了地毯上,依然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還有滿地的冰塊……這叫一個熱鬧!
季飛看着自己被酒水淋得溼噠噠的褲子和皮鞋,臉頓時黑了。
皮鞋也就罷了,擦擦就好,可這褲子……他倒不是因爲心疼一條褲子而臉黑,而是溼的不是地方,正好就在襠部。
“你他媽怎麼走路的,進門前不知道要敲門嗎!”季飛衝一臉誠惶誠恐的女服務生怒道。
要說也巧,這名女服務生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到這裡打工不久的李豔梅。
“我、我正要敲門呢,您就闖出來了,我……”李豔梅此時嚇得臉都白了,她知道來這裡的都是非富即貴,沒一個她能惹得起的,她可不想爲此而丟了這份好不容易得來的工作。
此時的她,哪裡還有半分曾跟季小沫吵架時的彪悍潑婦氣勢,看來最近在社會上沒少受磋磨。
季飛可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就是自己前妹夫的妹妹,見她不先道歉,卻忙着爲自己辯解,心頭的火更盛了。“你的意思是我的錯了?”
喬振宇和毛瑞軒這時都走過來,一看季飛滿身狼狽,特別是某個部位……
兩人飛速地對視了一眼,都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憋着笑將視線從季飛那個不雅的部位移開視線,喬振宇看向李豔梅,沉下臉道:“你怎麼搞的,送個酒水都能送到客人身上去,把你們經理給我叫來!”
李豔梅一臉快哭的表情,“先生別,我錯了,是我錯了,我給這位先生道歉,我……”
“我他媽用不着你道歉,先把你們經理叫來再說!”季飛氣咻咻地打斷李豔梅道。
“先生,我真的錯了,求您別叫我們經理成嗎,要不……您、您……”李豔梅咬了咬下脣,似乎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的樣子,視線在三個男人臉上游移了一圈,終於下定決心道:“要不今晚……您、您想怎麼着都成,就是別叫我們經理來,求求您了!”
經理一來,她這份工作鐵定要泡湯了,家裡現在可就指着她了。
哥哥還在住着院,醫藥費貴得嚇人,因爲沒錢交醫療費,他們連房子都賣了。
賣房子的錢看着挺多,但是還了剩下的房貸,還有哥哥欠的高利貸,再交了醫療費,幾乎就沒剩下多少。
現在她跟她娘只能租了一個半地下室住着,她要是不出來工作,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可現在工作這麼難找,她的學歷又不高,想找份高薪水的工作實在是太難了。好不容易託人介紹到了這傢俬人會館上班,工作輕鬆不說,薪水也高,有時候還有小費可以拿,她簡直滿意得不得了。
如果因爲今天的事情被炒了魷魚……
李豔梅撞牆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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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振宇一聽李豔梅這話就樂了,話裡的暗示他怎麼會聽不出來。
既然是主動送上門的,就沒有把人再推出去的道理,不然傷了人家姑娘的自尊多不好啊,是吧。
快速上下打量了眼前這個姑娘幾眼,喬振宇覺得看着還算入眼,便轉頭對季飛道:“行了季少,您大人有大量,別跟人家一個小姑娘計較,先進來坐會兒消消氣。”說着,攬着季飛的肩膀就往包間裡帶,回頭又對李豔梅使了個眼色道:“還愣着幹什麼,快把地上的玻璃渣子收拾乾淨了,重新上一份新的來,費用都算我的!”
李豔梅感激地看了喬振宇一眼,趕忙蹲下去收拾地上的東西,心中有些忐忑與期待。
她知道在這裡工作,運氣好的話,很有可能就能傍上哪位大款,要是那樣的話,她的苦日子就算熬到頭了。
看包間裡這三位都是年輕俊秀的公子哥,比那些大腹便便的老男人看着不知道養眼了多少。
今天對她,說不定就是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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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飛一聽喬振宇開口幫那服務生說情,就知道這小子的色心又不安分了,想到剛纔自己對他毫無理由的遷怒,也覺得自己今天火氣確實是大了些,於是也不好再拂了他的面子,乾脆就隨着他在包間裡又坐了下來,然後從紙巾盒裡胡亂抽了幾張紙巾出來,在皮鞋上擦了兩下。
至於褲襠……擦也沒用了,酒水都已經滲進去了,怎麼擦也不可能馬上給擦乾了!
看季飛盯着自己褲襠一臉鬱悶,一直沒開口的毛瑞軒終於不厚道地笑了出來,壞壞地道:“別看了,一會兒讓那姑娘來幫你吹吹,沒準兒一會兒就能吹乾了呢。”
喬振宇在一邊壞笑着敲邊鼓,“這主意不錯!”
“不錯個屁!”季飛瞪了兩個正笑得猥瑣的損友一眼,“你們要是覺得這主意好,老子也把你們都給澆溼了,讓那個賤貨給你們吹去!”
喬振宇和毛瑞軒頓時不笑了,他們知道要是再笑下去,季飛還真幹得出來這事兒。
季飛又看向正端着碎玻璃渣出門的李豔梅,臉上露出一個嫌惡的表情,冷哼了一聲道:“這種貨色你們也能看上,是不是有點兒太飢不擇食了,瞧那一口黃牙,也不知道有沒有口臭!”
眼看着兩張剛剛還幸災樂禍的臉瞬間變了顏色,季飛的心情頓時好了很多。
但是一低頭……
他又鬱悶了,真他媽的,這叫什麼事兒!
想了想,季飛乾脆又站起身道:“算了,我還是回去吧。”指了指自己溼噠噠的褲襠,“我這個德行,看着還不夠鬧心的呢,改天我做東,咱們換個地方再聚吧。”
聽季飛這麼說,喬振宇和毛瑞軒看出他今天心情確實不好,而且對那個自動送上門的姑娘也沒什麼興趣,就不再勸他留下,三人又說了幾句,季飛便離開會所徑直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