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周笛清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用力將我拖到他跟前,手機屏幕的光正好打在他臉上,讓我吃驚的是他的表情不是氣急敗壞般的猙獰,而是自信滿滿的得意,嘴角勾起的弧度耀眼得刺目,他慢慢逼近我的臉,近乎溫柔地說,“我差點不記得告訴你,你心心念唸的姐夫究竟揹着你做了些什麼陽奉陰違的好事情。”
手機鈴音繼續賣命地響着,宋宇安撫人心的熟悉嗓音迴盪在狹窄的樓梯間裡,一下一下輕柔地敲打着我的耳膜和心臟,周笛清的話也一字不漏地鑽進了我的耳朵,手腕被死死扼住不能動彈,近距離的對視讓我清楚地看見周笛清眼裡的認真和篤定,我瞭解他,所以我確定他並不是在和我開玩笑,他也不喜歡和我開這種玩笑。
宋宇究竟揹着我做了些什麼不能讓我知道的事情?周笛清又到底想暗示我些什麼?
一胡思亂想起來就開始心亂如麻,慌張。
“怎麼?不信?”周笛清見我悶着不說話,輕笑一聲放開了我的手,然後退開一步斜倚在牆壁上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雙手操在胸前,悠閒自在。
這時,鈴聲停了,手機屏幕也暗了下來,四周頓時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我緊緊攥着手機,僵立在原地保持着緘默,周笛清好整以暇地盯着我看,嘖嘖道:“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
“我本來也不想知道!”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我就這樣大聲咆哮了出來,狹小的空間聚音效果很好,無限放大之後的聲音震得我的耳膜生疼,周笛清也是一愣,皺着眉詫異地盯着我。
“現在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我挑高眉,睜大了眼睛惡狠狠地瞪着周笛清,一字一頓地說,“不管他揹着我做什麼,我都不會怪他。”
“呵。”周笛清總算是回過了味兒來,站直身子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我,假裝出一臉扼腕嘆息的樣子,“原來申請雙學位只是你一時興起而已,那麼我費盡心思幫你挽回的這個名額也只能算是我自作多情了。”
“雙學位?”眼角驀地一跳,我想我有些明白周笛清的意思了。
“不是說不管他揹着你做什麼你都不會怪他嗎?”周笛清好笑道,變臉之快簡直就是在赤~裸裸地嘲笑我的前後矛盾。
“我纔不是……”我剛開口想要說點什麼來掩飾自己的侷促周笛清就眼疾手快地一揮手製止了我繼續說下去,另一隻手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A4紙遞到我眼前,邪魅的臉上掛着讓人捉摸不透的淺笑:“不用急着爲自己辯解,那樣只會欲蓋彌彰,這個你拿着。”
“我纔不要你的東西!”一把將周笛清的手推開,又把臉別到了一邊,這一次是因爲真的怕被周笛清帶X光的銳利眼神注視,宋宇可以輕而易舉地看穿我,周笛清也能準確拿捏我的情緒變化,這兩個男人都是這方面精英中的精英。
“也不看看是什麼就拒絕?”周笛清晃着手裡的A4紙,就像在展示一件巧奪天工的傳世奇珍,“這是商學院院長親手簽字蓋章同意你在學習本專業的同時主修金融學課程的批准書。”
然後就不管我接受還是拒絕一把將批准書硬塞到我空着的一隻手裡,我想扔掉,周笛清卻早有先見之明死死握住我的手不准我亂動。
“你幹什麼?”我吼道。
周笛清搖搖頭,指腹在我手背上輕柔地摩挲,他在試着安撫我狂躁的情緒。
“別鬧。”他又伏低身子湊近我的耳朵,用了很輕很輕的音量,“不管你有多抗拒我甚至是討厭我,但這是你的夢想,我希望你不要這麼意氣用事。”
夢想?是的,雙學位是我爲了我和宋宇的將來必須要拿到手的一個很重要的籌碼,只要還有一點點的希望我都不能放棄。
所以,我真的安靜了下來,不爲周笛清安撫我情緒的動作和語言,只爲我和宋宇的將來。
“好了,回去吧。”周笛清鬆了手,笑着站直了身子,溫熱的嘴脣不經意般輕輕擦過我的臉頰,帶來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
我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半晌都說不出話,手裡死命地攥緊了我和宋宇將來的希望,不能放手,不能放!
另一隻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隨即短信提示音響起,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宋宇。
周笛清不着痕跡地掃了一眼我手裡的手機,只是笑笑,然後不再說什麼,轉身朝樓上去了,我一直仰着頭看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樓梯的拐角,他想把另一條去校門更便捷的路留給我,說實話,心裡有一點小小的感動。
只是感動。
拉下揹包的肩帶,小心翼翼地把院長的批准書放了進去重新背上,深深吸入一口氣,我試着調節了一下情緒才拉開一層的防火門走出了大學生活動中心,風迎面吹來,混亂的腦子清醒了一點,前面不遠處就是北門,宋宇的車就停在那裡等着我一起回家,我們的家。
2013—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