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黃樹良他們上午十點去拜訪弗裡德曼教授,所以吃過早飯後,喬天宇先去房間沐浴更衣,換上了一身乾淨衣服,便跟布魯爾先生早早地在教授家門口等候了。
畢竟要拜訪人家老教授,來遲了可不禮貌,然而喬天宇卻沒想到這一等竟然等了一個多小時,一直等到十點一刻,才見到那位董公子邁着四方步,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
不過那董公子並沒有因爲自己的遲到而羞澀,相反當他發現弗裡德曼教授竟沒能來門口親自迎接時,竟然不快地小聲嘟囔了一句“真沒教養”,竟然賭氣轉身要走。
看到眼前一幕,喬天宇真是哭笑不得,話說從這位董公子,真是大揚了我華夏天威:你不親自出門迎接,我就賭氣離去!
我嘞個擦擦擦!
小子,你知道人家弗裡德曼先生今年已經八十歲高齡了嗎?
爲你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人家老人家就要親自出門迎接,你好大的官威!
再說了,今天可是你代表華夏來求人家獻策的,不要搞錯了,好不好?
還好意思說人家沒教養,我看是你太有教養了吧?
我擦!大華夏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好在黃樹良還是明事理之人,他趕緊上前去拉住董公子,好言相勸了半天,這才總算把董公子給勸了回來,不過那董公子卻掛上了一張死驢臉,滿臉不痛快。
在布魯爾先生和黃樹良的撮合下,大家總算進到了弗裡德曼教授的別墅,見到了人家老教授。
而老教授見是華夏來的貴賓,感念他在華夏受到的禮遇,非常熱情地拖着老年之軀給他們洗水果倒咖啡,熱情得很,看得喬天宇都有些感動了。
而反觀那位董公子,他卻一直沒有從剛纔的不快中走出來,自從進到別墅後一直板着那張死驢臉,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我說了我不吃!”
當人家老教授熱情地把洗好的水果往他手裡塞,卻沒想到那董公子卻突然將水果扔到了桌子裡,滿臉不耐煩的樣子。
“你什麼毛病?!”見到董公子如此怠慢舅舅,布魯爾先生不幹了,站起身來衝董公子質問道。
“尼爾,幹什麼?!人家是客人!”弗裡德曼教授趕緊瞪了布魯爾先生一眼,接着換上了一副笑臉,對董公子和黃樹良說道。
“兩位先生,對不起啊,今天天太熱了,咱們趕緊說事吧。”
“今天我們代表華夏,想諮詢一下教授,華夏石油及煉化市場下一步的改革,將遵從何種路線?”
沒有任何客套和鋪墊,董公子上來就“直言不諱”地問道。
“哦哦,請稍等。”
弗裡德曼教授並沒有對董公子的無禮表現出任何不快,只見他走回書房,拿來一摞資料遞給董公子,認真說道。
“兩位先生,自從三天前我接到華夏官方電話,知道要詢問關於石油市場改革的事情,這三天我查閱了相關資料,連夜寫了這份政策建議,供你們參考。”
“其實關於經濟改革,我的一向主張依然是**要儘快放開市場,推行自由市場政策,充分發揮市場那隻看不見的大手的作用,方能引導市場資源儘可能高效流動......”
“教授!”
然而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弗裡德曼教授正闡述他的經濟政策之時,董公子卻突然打斷了教授。
“教授,您一直聲稱要放開市場放開市場,可是市場能完全放得開嗎?”
“1929-1933年的經濟危機早已表明市場不是萬能的,當年要不是我師爺凱恩斯教授大力推行**干預主義,恐怕世界早已毀在市場手裡了!請你不要再空談誤國了!”
董公子的大膽妄爲驚得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別忘了,去年弗裡德曼教授訪華,可是受到華夏領導人的親自接見,董公子竟敢當面怒懟弗裡德曼教授?
他瘋了嗎?!
弗裡德曼教授也被董公子嗆得夠嗆,身體都有些發顫了,“你是凱恩斯教授的學生?”
“鄙人不才,未能得到凱恩斯教授親傳,本人是凱恩斯教授高徒古德教授的學生。”董公子得意地說道。
“是凱恩斯教授門下的學生。”
弗裡德曼教授邊說邊從客桌下的抽屜中找出一小片降壓藥,就水服下,看來這次他的確被氣得不輕。
先簡略介紹一下凱恩斯吧,凱恩斯是英國經濟學家,宏觀經濟學的創立人,被譽爲全世界“二戰前”最著名的經濟學家,沒有之一!
劃重點,凱恩斯是世界“二戰”前最著名的經濟學家,而弗裡德曼教授是世界“二戰”後最著名的經濟學家,兩人在經濟學上的地位不分伯仲。
然而兩位老教授的經濟主張卻截然相反,完全兩個極端。
弗裡德曼教授推崇的是自由經濟主義,認爲市場是萬能的,主張一切經濟活動由市場說了算,**儘量少干預、甚至不干預經濟活動。
而凱恩斯則推崇正府幹預主義經濟政策,認爲市場不是萬能的,主張正府要充分發揮其宏觀調控作用,引導市場向好的方向發展。
而兩位老教授的經濟主張以“二戰”作爲分水嶺,“二戰”之前凱恩斯的**干預主義在全世界佔據主導作用,而“二戰”後則是弗裡德曼的自由經濟主義統治了全世界。
因爲失去了經濟政策的主導權,“二戰”後凱恩斯的門徒們不甘心失敗,對自由經濟主義發動了一次又一次的進攻與論戰,兩者的學術交鋒持續了半個世界,一度成爲全世界的一道靚麗風景線。
等弗裡德曼教授知道那位董公子是凱恩斯的門徒後,明白此人來者不善,說白了就是踢館子來的,怪不得剛纔董公子對老教授一直都很不尊敬。
此事要是放在二十年前,任憑來多少凱恩斯的門徒,弗裡德曼教授也都來者不拒,能跟對方大辯個三天三夜,可現如今老教授已是風燭殘年,自身難顧,實在沒力氣跟他爭個高下。
可弗裡德曼教授也知道,今天對方既然是來踢館子,那就一定做了充分準備,如果這一戰自己敗下陣來,恐怕明天全世界的報紙都會刊登出“弗裡德曼教授敗於凱恩斯年輕門徒之手,經濟學界世紀之辯終見勝負”的消息!
現如今弗裡德曼教授真正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只可惜他的高徒們無一人在場,否則也不會讓這乳臭未乾的小子欺負!
就在弗裡德曼教授不知該如何應付之際,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一派胡言!”
接着就見到喬天宇從容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