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言看着沈之燁和許意攜手離開的背影,在沈之燁看不到的地方,許意回頭,暗示了她。
似乎在說,要是她將那些事都說了出來,安之言的生活也別想好過。
而且,現在的許意除了安之言以前身份的事情,還有她住在霍家這件事。
一個小小的醫生,竟然能夠住在江城首富霍家。
只要這個消息一經公佈,不管安之言住進去的原因是什麼,到時候都能被想象力豐富的大衆捏造出各種版本。
只是,這些都是安之言現在還不知道的。
她放棄說出來的理由,不過是不想沈之燁遭受那麼大的打擊,要是沈之燁知道自己的太太當初是背叛妹妹的人,還搶了妹妹的男朋友。
沈之燁那麼在乎沈之言,肯定不會原諒許意,在親情和愛情面前,那得是個多麼難的選擇。
而沈之言,在沈之燁的眼中,不過是一個已故的人。
安之言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也知道自己剛纔受了情緒的控制,以後好好的隱藏,不能再那樣沉不住氣。
手術之後她也可以下班了,便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往霍家去,在薛格下午說了霍霆琛和霍家的關係之後,她覺得每向霍家靠近一步,都覺得無比的壓抑。
只是今天回到霍家的時候,安之言被停在門口的一輛輛豪車給怔住了,之前看霍霆琛開了輛911,後來又看他家司機開的都是賓利。
今天停在霍宅門口的,,寶馬奔馳根本看不到,勞斯萊斯、世爵、蘭博基尼各種車停在霍宅外的停車場上,也真的夠養眼的。
她撇撇嘴,可能今天霍宅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吧……
門衛早就認識了安之言,但是今天特別嚴格,還用機場那種掃描儀給她掃了一圈之後才讓她進去,臨走時,她問了句今天什麼大事。
門衛告訴她,今天是霍氏成立六十週年的日子,怪不得前些天就看到有人在園子裡面佈置着什麼,原來是爲了今天而準備的。
安之言只想快點回到聽風苑裡面,這種大公司成立的週年慶,與她這個醫生格格不入。
但是回到聽風苑,已經有兩個傭人在等着安之言,兩人手中各拿着一個盒子。
“安小姐,這是太太讓我們送過來的禮服和鞋子,她讓您換上去參加今天晚上的晚宴。”
安之言頓了頓,茫然的看着兩個包裝的精緻的盒子,她要以什麼樣的身份去參加霍氏的週年慶啊!
而且,她下午做好手術,現在就想倒在牀上睡一覺。
“幫我謝謝太太的好意,這個場合我可能不方便出席。”
“這些都是太太吩咐的,請安小姐不要讓我們爲難。”傭人帶着歉意的笑容。
說完,傭人將將兩個盒子放下,離開了聽風苑。
安之言望着這兩個盒子,直犯愁。
她並不想去什麼宴會啊,可是莊穎的邀請,她現在也沒有辦法拒絕。
正在猶豫之時,房間內的座機就響了起來,安之言想了想,便去接了起來。
“之言啊,給你送來的禮服你看看還喜歡嗎?我也不知道你的尺寸,就估摸着讓設計師做的,要是不合身的話我再讓人送幾套過來。”莊穎熱情的邀請。
她對安之言的稱呼,也從“安醫生”變成了“之言”,也着實沒有將安之言當做外人。
安之言一手揉着太陽穴。
“霍太太,我只是霍老的醫生,出席霍氏的週年慶真的不太合適……”
“霍氏是老爺子一手創建的,你現在是他的醫生,當然有合適出席,你趕緊換上禮服過來吧,我這邊也挺忙的,先不和你說了。”莊穎那邊好像確實蠻忙的,指揮着最後晚宴的鮮花的擺放……
電話被掛掉,安之言只能無奈的放下電話,來到那兩個盒子面前。
打開其中一個,是一雙Jimmy Choo的絨面革高跟鞋,正好是安之言鞋子的尺碼,但是現在的安之言基本上不穿高跟鞋,就算是重生前,她也鮮少穿。
放下鞋子之後,安之言打開了另外一個盒子,入眼的是一襲香檳色的裙子,拿出來一看,那是一條一字肩的拖地長裙。
安之言倒吸一口冷氣,是要穿着這套衣服出去,還要穿着高跟鞋啊!
對於穿運動鞋覺得在醫院走路方便的安之言來說,這簡直是一個極大的挑戰,可是莊穎的話都已經在那裡了,不去,好像不給莊穎的面子。
“要不就去晃一圈就回來?”安之言自言自語,拿着晚禮服到房間裡面去換上。
房間裡面有一面大鏡子,她換上之後站在鏡子前,該是沒有穿鞋子的原因,裙邊拖在地上,等她穿上高跟鞋之後,就不顯得累贅。
烏黑秀麗的長髮被放了下來,不施粉黛的臉在鏡子中顯得十分的……慌張。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儘量讓她顯得有血色一點,房間裡面的梳妝檯上面有全套的化妝用品,她簡單的畫了個淡妝,將頭髮綰了起來。
一切準備就緒,她就像是奔赴刑場一般去了鶴園,那是霍宅用來宴請賓客的院子,處在最東面,與霍晉的院子相距甚遠,也算是不對霍晉養病造成影響的一種選擇。
但是,從聽風苑走到鶴園對穿着高跟鞋的安之言來說,那簡直比今天做的那場手術還要困難,一段只要十幾分鐘的路程,硬是被她走了半個多小時。
當她到達的時候,鶴園裡面已經觥籌交錯了,安之言的出現,讓鶴園裡面的人,將目光暫時移到了她的身上。
他們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該認識的人也都認識,但是安之言絕對算是一個新面孔,怎麼就出現在了霍氏的週年慶上?
但是這種圍觀的心情也只是圍觀罷了,沒有人會上去詢問,雖然都表現出好奇,卻沒有人願做出頭鳥。
安之言一手提着裙邊,想要在鶴園裡面尋找到莊穎的身影,告訴她,她來過了,然後她就可以穿着這個可惡的高跟鞋,再慢慢的走回去,或者,脫了高跟鞋走回去。
但是望了一圈之後都沒有看到莊穎,她只能默默地到角落裡面,儘量不要引起注意。
她打量着鶴園裡面的人,個個都是衣着光鮮,臉上面帶笑容的和身邊的人交談。
在寒暄之後又能馬上轉身和別人說長道短,不管熟或者不熟。
反正安之言覺得,自己不太可能變得那樣圓滑。
大概這就是她覺得自己一輩子也不太可能成爲富豪的原因。
在進行了一番自我嘲諷之後,她發現自己肚子餓的咕咕叫,想着手術之後她也沒有吃什麼東西,而鶴園裡面已經準備了各式精緻的點心。
奇怪的是院子裡面的人,只是手中拿着酒杯,並未動桌上的點心。
安之言搖搖頭,不管他們了,還是先墊飽肚子再說,今天霍宅裡面這麼熱鬧,估計廚房裡面也沒空閒給她做晚飯。
她拿了一個空盤子,來到自主餐桌那邊,拿了一塊起司蛋糕,有些急促的吃着,沒辦法,她餓了嘛……
對於宴會上有一個穿得漂亮的人正在不顧形象的吃着蛋糕,也確實引起了注意,當然,當事人渾然不知,依舊吃的很開心。
沒多久,那些人的視線便從安之言的身上移開,全部放在了鶴園門口那個穿着黑色正裝的男人--霍霆琛。
霍霆琛一襲黑色禮服白色古典襯衫,領口戴着黑色領結,比他身上的正裝更吸引人目光的是他冷着的一張臉。
他目光在鶴園裡面掃了一眼,大概是看到了熟人,冷着的臉才稍微有了些表情,他邁開步子,往裡面走去,渾身散發的戾氣也讓想要上來寒暄的人望而卻步。
然而,目標是幾個兒時夥伴的霍霆琛,卻不經意間瞥見了餐桌那邊一個穿着香檳色長裙的女子。
他當時特別希望是自己看錯了,那人不是安之言,可是當他轉過頭去的時候,正正好好看到安之言一手端着盤子,一手拿着叉子,很享受的吃着起司蛋糕。
霍霆琛眉頭一皺,馬上轉了方向,幾個兒時好友被涼在一邊,向安之言走去。
霍霆琛本是在霍榮柏和莊穎沒來之前的焦點,見他往一個不知名的女生那邊走去,連帶着安之言,也成爲了院子裡面的焦點。
安之言怎麼可能忽視掉那麼炙熱的目光,她只覺得有一股氣流往自己這邊迫近,她擡頭看着前方,穿着白色晚禮服和水藍色晚禮服的兩個女人用一種……嫉妒的眼神看着她。
旁邊的幾個男人,用着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怎麼這些人的眼神那麼詭異。
也就在她還沒有繼續想的時候,身邊忽然多了一道陰影,在金色的餐布上印上一個陰影。
她知道身邊這人的氣場略強大了一些,便慢慢的回過頭,果然看到一張嚴肅的臉。
而那張臉的主人,好像在告訴她:明明之前警告過你,現在你還要就範,那就不能怪我。
“你怎麼在這裡?”霍霆琛壓低着聲音,並沒有去看院子裡面其他人的眼神,也只怕他這一看,那些人也就不敢在看熱鬧。
安之言那時候都能感覺到自己端着盤子的手在抖,不過是看到了霍霆琛,她就好像貓見到老鼠一樣。
“問你話呢!”霍霆琛加重聲音。
安之言一次次的挑戰他的忍耐底線,而現在,她出現在這個場合,是那麼的不合適,她身上的禮服,也不太可能是她自己準備的,那便是……
“我的話你是不是沒有放在心上!”霍霆琛對上安之言的眼睛。
安之言那時候才知道,要是眼神能殺人的話,她已經死了一萬次了。
而更讓她窘迫的是,在霍霆琛問出這句話之後,她的手不聽使喚,盤子落在地上,沒有吃完的起司蛋糕從他的褲子上一路滑落在地,留下一條長長的痕跡,
那是,她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