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雲歌住在靈都峰,每日和劉老太爺學習醫理,亦或者跟他一起上山採藥,有時候也陪他下棋。
或者是和映雪採集晨露,亦或是繡花聊天,日子也算是過的愜意。
有些東西,漸漸的不再想起,只是,在某個深夜,還是會心痛。
她在靈都峰過着安靜簡單的日子,可是,京都卻已經不再平靜。
在冷雲歌離開京都的十天之後,朝中傳來一個消息,轟動整個朝廷,辰帝,忽然病重。頓時,朝中亂成一團。
辰帝昏迷了三日之後醒來,命冷相冷蒼遠代替處理朝中的大小事務。只是,囑託好了一些事宜之後,他又昏迷了過去。
皇后和一些品階較高的妃子,還有皇子公主,輪流侍疾。
開始的幾日,皇后幾乎是衣不解帶,幾乎滴水不沾,不分晝夜的在辰帝身邊侍疾,無微不至體貼細微的照顧着辰帝。所以,許多的后妃都沒有機會前來侍疾。
皇后看着此時還昏迷不醒的辰帝,眼裡全是哀傷。
她知道辰帝爲何忽然病倒,病倒那日,是竇靖瑤的生辰。想必,是看到墨千塵成婚,又到了她的生辰,他感傷,以至於病倒。
每年竇靖瑤的生辰,辰帝都會生病,只是,這一年,他病的很重。太醫說情況不是很樂觀,辰帝似乎是自己不想醒來。
“你是在逃避嗎?不願意再醒來了是嗎?爲了那個女人,江山也不要了是嗎?”皇后一雙鳳眼受傷的看着辰帝,說道。
她心痛辰帝,過了那麼多年都還忘不了竇靖瑤,卻還是不忍心恨他,不忍心看他病重。
只是,連續着三天三夜的操勞,這日墨千羽前來,想要替下了皇后。
“母后,您已經三天三夜沒有閤眼了,身子怎麼受得了,還是回寢宮去休息一會兒吧!”墨千羽說道。
此時,辰帝還在昏睡。墨千羽看了一眼辰帝,他的心裡也是敬重愛着自己這位父皇的。
“額娘沒事,你父皇沒有醒來之前,我實在是沒辦法入睡。”皇后揉了揉雙眼,疲憊的說道,說着,忽然就身子一傾,差一點就倒在了地上,還好被墨千羽扶住了。
墨千羽忙命人送了她回了寢宮休息,自己留下來照顧辰帝。
墨千羽在辰帝牀邊看着他,從小到大,辰帝對他一直很好,可是,他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他和墨千塵是同一年出生,在瑤貴妃病重離世之前,辰帝一直都悉心教導墨千塵騎射,書法,甚至是他的功課,他都是親自教導。而對他,他給他請了最好的老師,卻從來沒有親自教導過。或許,這便是他心裡一直感到缺失的吧。
辰帝一直都在沉睡着,他睡的很安靜,太醫說,除非他自己想要醒來,否則,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爲什麼忽然會這樣。只是,辰帝若忽然病重,有沒有留下和帝位繼承的人的聖旨,是他不知道的。
他必須確定,是否有那麼一道聖旨,才能想辦法應對纔是。
他在養心殿呆了許久,辰帝依舊在昏迷,整個養心殿只有他們父子二人。墨千羽輕手輕腳的在四處尋找,想要尋找一些和帝位相關的東西,可是卻一無所獲。
傳聞之中的那兩件東西如今也是沒有任何消息,他的心裡盤算着要如何應對。
正在此時,他只聽外面傳來墨千塵的聲音,似乎是和門口的守衛說着什麼。
他聞聲,忙重新坐回了辰帝旁邊。不一會兒,便聽見墨千塵進來的腳步聲。
“給四哥請安了。”墨千塵走了進來,對墨千羽說道。
“九弟來了。”墨千羽強作鎮定的說道。
“我來看看父皇,四哥照顧父皇也累了吧!不如你先回去休息,換我來吧!”墨千塵恭順的看向墨千羽,說道。
“既然九弟都來了,那便好吧。”墨千羽站起身,說道,說完,便朝門口走去。
一時間,整個養心殿只剩下墨千塵和辰帝二人。
墨千塵走到辰帝面前,在牀邊坐了下來,看向辰帝的眼,全是受傷和思念,那是可望而不可即是思念。
“父皇。”墨千塵輕聲的喊了一聲。
沒想到,辰帝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這讓墨千塵很是吃驚。
“我不知道您爲何會忽然病重,可是您知道嗎?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一直懷念那些和額娘還有您一起生活的日子,那時候,我們是最幸福的一家三口之家。”
“我始終都不明白,爲什麼您忽然就不再理會我,將我一個人丟棄,忽然就對我那麼的冷漠。”
“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懷念那個曾親自教導我讀書寫字,騎射的父皇,那麼的慈祥。”
“在我心裡,您始終都是我最愛的父皇。即使,如今,你不再喜歡我這個兒子。”
墨千塵說的很是深情,彷彿是藏在心底的真心話,太多的思念,都雪藏了太久,終於說出來,便再也止不住,眼淚不禁落了下來。
不知何時,辰帝的眼角落下一滴淚來。他終於睜開了雙眼,淚眼婆娑的看向墨千塵。
“千塵……”辰帝輕聲的喚道。
墨千塵看了,很是驚喜,“父皇,您終於醒了,您知道您昏迷了多久嗎?我以爲您再也不會醒來了。”
“我也以爲我就要去見你的額娘了,其實,我倒是希望就這樣去了,思念太苦,我覺得我快熬不下去了。”辰帝說道,說着,眼裡帶着思念,不知看向了哪裡。
“額娘一定是不希望您爲她如此折磨自己的。”墨千塵痛心的說道,他自然知道辰帝對自己母親的感情,這麼多年,雖然對他很冷漠,可是,對他母親的思念卻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千塵,這些年,我忽略你了,可是,在我的心裡,你始終多久是我最愛的孩子。只是,爲了保護你,爲了不讓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害你,我只能遠離你,讓他們忽略你,暗中保護你,爲你蓄積力量,以求等到我離開世間之後,可以助你順利的登上帝位。
我的位置,是你應得的。”墨千塵虛弱的說着。
墨千塵聽了,卻是萬分的震驚,他從來不知道這些事情。他以爲,辰帝是厭惡了他,原來,他對他,是如此的用心良苦,在他背後,爲他做了這麼多事情,想到這裡,他的心中不禁感到愧疚不已。
“父皇……”墨千塵不禁哭了起來,握住辰帝手,哭成了淚人。
“別哭了,在我心裡,你和你母妃,纔是我的家人,可是,命運弄人,讓我們一家人的心都顛沛流離。”辰帝感慨道。
“父皇,您好好的養好身子,以後我一定好好的孝敬您,把這些年我們錯過的,都補回來。”墨千塵哭着說道。
“好。”辰帝笑着說道。頓了頓又道,“若我將來有什麼不測,你記住,會有人去找你,幫你順利登上帝位。我希望,你將來是一個明君,創造一個更加輝煌的盛世。”
“父皇,您說什麼呢?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墨千塵忙說道,不允許他再繼續說下去。
辰帝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握緊了墨千塵的手,這久違的一次談心,來的太遲。
他們都不知道,這是他們第一次敞開心扉的說出自己對彼此的愛,也是最後一次促膝長談。
而折回來拿自己落在養心殿的玉佩的墨千羽,將他們的話統統都聽見了。
墨千羽從來就沒有這樣的恨過,他引以爲傲的以爲自己纔是辰帝最心愛的兒子,如今看來都不過是他的錯覺。
皇后,他的額娘在辰帝牀邊衣不解帶,滴水不沾的只爲了照顧他,可是他就是不醒來。
他因爲在他的牀邊照顧了那麼久,可是他也不醒來。
墨千塵纔剛剛來,他就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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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辰帝對墨千塵說,墨千塵和那個竇靖瑤纔是他的家人,那他和他的額娘算什麼?
他說,他已經替墨千塵鋪好了登上帝位的路,他說帝位本就該屬於墨千塵。那他算什麼?
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公平,多麼的不公平?
他迅速離開了養心殿門口,走出了皇宮,牽出一匹汗血寶馬,狂奔而去。
一向都高高在上的他,原來都不過是一場錯覺。
他的心中萌生了一場陰謀,一場顛覆朝野的陰謀。
“您不是覺得他纔是您的兒子嗎?那我就毀了他。您不是覺得那皇位是他應得的嗎?那我就奪走他。”墨千羽奔走在森林之中,大喊。
他是真的不甘心了,所有他在乎的人在乎的東西,都是墨千塵的,無論是辰帝,還是皇位,還有冷雲歌,憑什麼?他一定要奪走所有那些屬於墨千塵的一切。
而墨千塵,在服侍了辰帝睡下之後,便出了宮,快馬加鞭的往靈都峰趕去,他要去找劉老太爺,請他來體辰帝醫治,他相信,劉老太爺一定會治好辰帝。
可是,他不知道,他的這一次離開,便是和辰帝的永別了。
喧囂的京都,沒有人知道,一場變故在慢慢靠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