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原本是打定主意,悶在屋裡不出來,可是聽到春花回稟錦好受了傷,子女都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這麼一聽,什麼悲傷,委屈,都暫時放在了一邊,急衝衝的趕了過來。
一路上,想到錦好這突然而來的病症,再想到佟家母女今兒個大鬧莫府之事,即便是巧合,但是以她此刻多疑的心思,也總覺得有些蹊蹺:怎麼好巧不巧,這佟湘玉剛剛有了身孕,這錦好就病了?也太巧了點吧!這些年,大戶人傢什麼謀害嫡子嫡女的事情,她可沒少聽說。
錦好從姚氏的肚子爬出來,自家老孃什麼性子還能不知道,等到姚氏進門之後,那憋足了勁咳嗽,只咳得姚氏心肝肚肺都疼了起來,心中越發恨極了佟湘玉,蹬鼻子上臉的賤人,人還沒進門,手就想伸到她女兒身上。
姚氏到了錦好的榻旁,好生細細問候了一番,又仔細地看了看,發現錦好雖然咳嗽的厲害,但整個人的氣色還不算太差,提着的心總算是漸漸放鬆了下來。
當糾結的心情放鬆了許多,就開始發落伺候錦好的丫頭。
冷眼掃了一眼雲燕和雪蘭兩丫頭,眉頭一挑,臉上的表情瞬間冷冷下來,命令道:“你們兩個給我跪下!”
兩個丫頭小心翼翼的跪下,頓時內室的氣氛低沉了許多,錦好沉默的躺在榻上,靜靜觀看姚氏難得的雷厲風行。
母親與前世終是不一樣了,前世的母親,最是淳厚,說是淳厚,何嘗不是懦弱,哪裡會如此雷厲風行,不要說呵斥丫頭,就是大聲說話都沒有。
錦好雖然心疼自己的兩個丫頭,卻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你們給我說實話,小姐今兒個怎麼就忽然病倒了?”姚氏的聲音十分冷淡,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雲燕急忙擡頭,恭敬的回話:“奴婢沒有照顧好小姐,請夫人責罰。”
錦好眼底閃過一絲滿意,雲燕不虧是房裡的大丫頭,一如前世懂事,也不管事情是否與她有責任,主子出事,解釋的再多,也都沒有用,相比之下,雪蘭就青澀許多,她見雲燕認錯,也急忙跟着微微顫顫的出聲認錯。
姚氏端起纏枝金絲茶盞,抿了一口茶水,端坐在榻邊,淡淡地說道:“小姐今兒個出門,還生靈活現的,怎麼一天工夫,就成了這麼一副模樣?可是你們偷懶耍滑,誤了差事?”
姚氏說的風輕雲淡,語氣是不急不慢,但是錦好卻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此刻,整個屋子都分外的安靜,安靜到就是一根頭髮掉在地上,也能聽的清清楚楚。
雲燕不說話,腦袋低垂,緊咬着脣,而雪蘭卻遲疑的看了一眼錦好,也咬着脣。
姚氏也不說話,這是一言不發的盯着這兩個淚眼迷濛,卻不狡辯的丫頭。
這兩個丫頭,都比錦好大上一兩歲,是她一手挑選出來,父母都是敦厚淳樸之人,若不是知根知底,她哪裡放心將這兩個丫頭放在自己女兒的房裡。
只是她最近聽說,自己的女兒待這兩個丫頭甚是親厚,覺得應該好好給這兩個丫頭立立規矩,丫頭就是丫頭,你再對她好,也要恩威並重,否則日後就是禍害自己。
這些個道理,她原本是想不通的,可是這一次佟湘玉事情,她想了很多,也從嫂子金氏那裡聽了許多,人啊,實在不能太過淳厚,否則看在別人的眼裡就是懦弱,誰都想來踩上一腳。
雖說,今兒個錦好的這病,或許與這兩個丫頭沒啥關係,但是卻還是要問要審,該敲打的就要敲打,就算是跟她們二人沒有關係,也是一個很好敲打他們的機會。
姚氏纔剛剛懂得這道理,卻是個舉一反三的好苗子,厲聲道:“沒看出來,你們的膽子倒是漲了不少,我的話,都能不回了。”
錦好瞧姚氏這模樣,是動真格的了,立時開口:“母親,不是她們不說,而是她們不敢說。”
姚氏一聽這話,眉頭就皺了起來,心裡那懷疑的種子又冒出牙來,惡狠狠的發了一通脾氣,甩出不少警告,這次讓兩個丫頭起身,看着不停咳嗽的錦好,呢喃道:“我的兒,你是孃的命根子,可千萬不能出什麼差錯。”隨即,臉色冷如寒水:“哪個敢打你和我腹中孩兒的主意,娘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將她撕碎了。”
字字狠辣,句句泣血,女子本柔,爲母則剛,這一次,錦好實實在在感受了濃烈的母愛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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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好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姚氏,她咬了咬脣,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姚氏一怔,難道自己剛剛發作兩個丫頭,太過苛刻,嚇得了錦好?
她這也是沒法子,自從有了身子之後,她這精力是一日不如一日,整日嗜睡,只怕到了後期,她就是想顧着錦好,也顧不過來。
那佟湘玉一看就不是好善茬,又得老爺歡心,若是真的給她得了平妻的位置,錦好可該怎麼過?
所以,她決定了,她要堅強,她要努力給錦好搭起一個堅實的保護傘,即使日後她生孩子時,有什麼不測,這孩子也能活得好點。
錦好搖了搖頭,一副思忖許久,積極表態的模樣:“母親,女兒有話想要和母親說。”
她也不怕姚氏看出她現在的不妥了,敵人都打進家門了,她若是還顧及這,顧及那,裝傻充愣,像前世那般單純幼稚,幫不了母親一點忙,最後導致母親心結鬱結,難產而亡,那她的重生還有和意義?
“嗯?”姚氏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雪蘭,雲燕一眼,又是一愣,若有所思的看着錦好糾結而茫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