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是不是在夫人這裡?”邱如虎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急促的喘息,想必是一路疾步而來。
“大哥找我有事?”錦好笑吟吟的迎了出去,一雙眸子將邱如虎細細打量了一番:不得不說,她這大哥還真有讓女子傾心的本錢,劍眉朗目,風度翩翩,還是個心地良善的,果真是難得的夫婿人選。
“我……”邱如虎舔了一下脣:“我想向妹妹提親!”
“噗”,姚麗娟正端着香茶,抿了一口,聽了這話,就噴了出來,瞪了邱如虎一眼:“你說什麼胡話?”
“不……不是……向妹妹提親,是向妹妹求娶……雲燕!”邱如虎臉色漲紅,卻還是咬牙說了出來。
“噗”,姚麗娟又噴了一口香茶,錯愕的看着邱如虎:“你……你說什麼?”
“母親,我……我……對雲燕有意。”錦好原本還打算好好探探邱如虎的口風,哪裡知道人家還不等她問,就大大方方的主動找來,主動坦白。
雖說臉色紅的能噴火,話也說得結結巴巴,可是這份坦白,卻讓錦好對自家個個再次刮目相看起來,是個有擔當的。
姚麗娟一時不知道什麼反應,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錦好,一副專等錦好示下,她堅決執行的模樣。
錦好也不覺得奇怪,她在家,拿主意都已經拿慣了,給了姚麗娟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細細染着鳳仙花汁的手指,掐了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葡萄,細細的剝了皮,送到姚麗娟的嘴裡,纔將目光轉向一臉期待的邱如虎,臉色一正,鄭重的問道:“是做妾,還是做妻?”
邱如虎卻跳了起來,難得對錦好露出一抹不滿:“自然是妻,我又沒打算娶妾。”
男人雖然三妻四妾的,可是他跟錦好生活的久了,受她影響較大,再加上雲燕也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他也沒想過什麼豔福,能娶到雲燕,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唯一比較棘手的,是雲燕奴才的身份,他現在是皇商,娶個奴才出身的婢女,實在是律法不容。
不過,他認爲只要他求了錦好,自家的妹子一定有法子解決。
錦好聽了這話,眼底就含了笑意,不愧是她的大哥,這話說得讓她這心裡實在舒坦:真搞不懂男人爲什麼非要三妻四妾的,院子就那麼點大,弄那麼多女人回去,還不雞飛狗跳的,何必,累人也累己!
“既然你誠心求娶,又願意一心一意,我這做妹妹的自然幫你,否則大哥豈不是要落得個孤獨到老的悽慘下場。”
邱如虎聽她應允,喜的跟什麼似的,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傻,錦好瞧了,又狠狠地打趣了幾句。
姚麗娟從頭到尾,沒說一句反對的話,含笑目送兄妹二人離去,等到朱三爺回來的時候,喜滋滋的將這喜事告訴了朱三爺,滿心滿意都在歡喜,自個兒的義子要娶親了,從頭到尾都沒想過,娶一個婢女進門,她這臉面什麼的。
朱三爺倒是一怔,隨即也是一副開心的模樣,顯然也沒將雪蘭的身份放在心上——其實身份地位到了制高點,還怕別人用身份做文章嗎?以他現在的身邊,莫說找個身份卑微的婢女,就是找個路邊的乞丐回來做媳婦,想必也沒有人會說什麼——朱家人的任性不羈,在天朝實在不是什麼大新聞武極。
雪蘭是個好的,嫁給邱如虎,定然能幫着邱如虎將門庭支撐起來,這樣姚麗娟就能少操心點了。
在朱三爺的想法中,妻子的喜樂纔是第一要事,至於有人要嚼舌頭,那就讓他嚼去,想當年,他娶姚麗娟的時候,那舌根子少嚼了沒?說再多,又能怎麼樣?自個兒過的好,就是對所有流言蜚語的最大反擊。
結下來的時日,京城裡又有了奇事,威遠侯府的新夫人身邊的丫頭,居然是威遠侯養父母失散多年的女兒,這算不算善有善報,若不是金大夫心善,收養了威遠侯,此刻又怎麼能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兒。
聽說這金夫人認親之時,拉着那丫頭的手,哭得那叫一個淚流滿面。
這消息剛過半個月,又起風波,天朝第一皇商邱如虎,朱三爺的義子,與這丫頭看對了眼。
衆人不由得唏噓起來,哎,若是這金家小姐未曾走失,賣身爲奴,或是這邱如虎未得皇商之名,倒也是個天作之合,可是現在只怕是鴛鴦好夢,易驚醒了。
衆人唏噓中,到了冬月,天寒地凍起來,姚麗娟的產期也到了,金翰林瞧着自家妻子整日裡在家裡轉,什麼事情也做不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隔不了一會兒,就伸長着脖子往門口瞧,若是有什麼腳步聲傳來,就跟上了發條一樣,衝過去迎。
他生怕錦好急的上火,也不管規矩不規矩,就領着錦好回丞相府住了下來,家裡全都交給了顧嬤嬤一手操辦。
姚麗娟瞧着丈夫和女兒守在身邊,那心是踏實到不能再踏實,這兩個人從來就是她的精神支柱,瞧着二人,她這心裡就覺得底氣特足。
其實,也實在不用太擔心,身子剛到六個月,皇后娘娘就派了宮中經驗最豐富的穩婆到丞相府長住,朱三爺親自挑起大梁,尋師拜友,在衆人和專家們的指導下準備姚麗娟生產的東西。
他是半點大意都沒有,雖說姚麗娟生產過,不是頭胎,可是這生孩子是件大事情,馬虎不得。
可謂是,自從姚麗娟肚子出懷之後,他是做什麼都無心,只盯着姚麗娟,不管姚麗娟做什麼,他這心都提在手上:站着他擔心,坐着他也擔心,動他擔心,不動他也擔心,打個噴嚏,都要抖了一下。
現在他一手包辦了朱丹青的教訓問題,就是玩樂也包辦了,府裡的下人,就不明白,自家的三爺跟個孩子有什麼話好交流的,可是卻時常看到兩個人,頭靠頭,面貼着面,也不知道在說什麼瞧瞧話。
其實,這兩個不過是在討論,孩子的性別。
朱三爺喜歡粉嫩嫩的女孩子,所以,他一開口就是:“丹青,你母親生個妹妹陪你,好不好?”
“不好。”朱丹青搖着粉嫩如麪糰般的小腦袋:“母親生弟弟。”生弟弟多好,大家張口都叫他弟弟,生個弟弟,他也可以叫人弟弟了。
“小妹妹可以陪你玩過家家,粉嫩嫩的,多好啊!”朱三爺極力誘哄着,他要生女兒。
“小弟弟可以陪我一起騎馬,一起射箭。”朱丹青斷然拒絕,堅持自個兒的主見。
父子二人關於姚麗娟生男生女各有自個兒的主意,一次次不歡而散,只是轉身兩個人又黏在了一起,繼續嘀嘀咕咕。
姚麗娟的肚子,就在這樣衆星捧月之中漸漸地大了起來。
到了產期這個月,整個丞相府都跟着朱三爺和朱丞相緊張起來,而整個威遠侯府卻跟着錦好緊張起來吞噬修仙。
唯一安然,心境平和的居然是一向膽小軟弱的姚麗娟,她生孩子也不是第一次了,很有經驗,反而時常安慰朱三爺,心裡卻不由得嘆道——這個男人是多年如一日,當初生丹青的時候,他是這麼緊張,現在還這麼緊張,一點進步都沒有啊!
冬月一十這一日,剛用了早飯,姚麗娟的肚子就疼了起來,頓時丞相府全都調動了起來,姚麗娟在產房中喊得撕心裂肺,朱三爺在產房外急的暈頭轉向,錦好也是腿肚子發軟,朱老相爺也是在產房外的院子裡急的直打轉,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因此被他弄禿了不少。
最離譜的是,金翰林這個女婿也守在產房前的院子裡,陪着朱老相爺破壞花木,衆人都急的跟什麼似得,居然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
錦好更是覺得理所當然,金翰林可是保命符,女人生孩子,那是一腳在陽,一腳在陰,有這麼個妙手回春的神醫在身邊,不用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好在,姚麗娟的胎位正,孩子也是個乖巧的,沒折騰許久,午飯前就生了出來,是個六斤二兩的大胖小子。
朱三爺失望不是自個兒期盼已久的女兒之餘,卻也歡喜的直傻笑,哪裡還看的出往日的沉穩來。
朱老相爺推開擋着他視線的朱三爺,伸手從穩婆的手裡接過孩子,抱在懷裡仔仔細細的看了許久,才得意洋洋的誇讚了起來:“老三,這孩子跟你小時候簡直是一個模子脫出來的,長的多好,一看就是我朱家的孩子。”
“可不是,和錦好,丹青一樣的大眼睛,瞧着就是我朱家的孩子,除了我朱家,還有誰家的孩子,長得這般俊俏。”
朱三爺想伸手抱過來,朱老相爺卻是微微轉了身子,抱着孩子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像是恨不得將,這孩子看到心裡去一樣。
朱老相爺是越看越高興,原先報喜的時候,就賞了府裡上下每人十兩銀子,姚麗娟院子裡伺候的,每人十五兩,產房伺候的每人二十兩,兩個穩婆,更是大方,一人一百兩,喜的穩婆臉上笑開了花,雖說她們是宮中來的,可是這一百兩可不是小數目。
一時間府裡上下到處是喜氣洋洋,到處是吉祥話滿天飛。
朱老相爺過了一把祖父癮之後,將孩子交到朱三爺的手上,自個兒去了祠堂,給列祖列宗進香。
錦好也巴巴兒的看着嬌嫩的嬰兒,想要伸手碰一碰,卻像是怕碰壞了一樣,將手縮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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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翰林瞧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爲難。
瞧錦好這樣子,看着就知道是個喜歡小孩子的,可是錦好今年還未及笄,也太小了點,萬一真的懷了孩子……最是容易落下病根,再說了,生孩子是道鬼門關,雖說他醫術不凡,可是錦好原本身子就弱,再傷了身子,就是他出手,讓錦好有了孩子,只怕也難熬過去……
只要一想到錦好會有個萬一,金翰林就打了一個寒慄,若是沒有了錦好,他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那威遠侯府,他原本住着這心裡就堵得慌,沒成親之前,他是三天兩頭宿在外頭,可是現在只要跨進門,就覺得空氣中都飄着甜膩……
等到二人回了房,金翰林就哄道:“你也別眼饞,等你到了十八歲,咱們再生孩子,你這身子雖說傷了,我精心調理,有個三四年是足夠了,你也莫將這事放在心上,有誰若是對此不滿的,我自會出面爲你解決。”
他憐愛的摸了摸她的發:“好好,你年歲太小,身子骨還沒長結實,若是生了孩子,最容易落下毛病,這生孩子的毛病,最是難治,年輕的時候不覺得怎樣,老了渾身都難受。而且,年歲笑,生育這關也比年歲大點的難過,風險也就越大,雖說不見得人人都會這樣,可是萬一你……那你說,我還活不活?”
他親了親錦好的額頭:“你也別心急,到了十八歲,咱們再要孩子,那樣就順當多了穿越之極限奇兵全文閱讀。”
錦好心裡暖洋洋的,這話姚麗娟也跟她說過,她點頭,依偎在金翰林的懷裡,道:“我聽你的。”
到了午時三刻左右,各府都得了喜訊,不少主子都親自上門道賀,就是有事耽擱來不了的,也都派了管事婆子過來,喜氣洋洋的說着恭喜的吉祥話,提着紅綢包着的禮盒,送了米醋等物事到了丞相府。
丞相府的女主人是姚麗娟,原本這應酬都該是姚麗娟出面,可是她現在躺在牀上,朱老相爺又不耐煩看大房那幾個媳婦的臉,所以最後居然是錦好出來挑大樑。
收下米醋等物事,又裝了些回禮進去,封了豐厚的上前,打發了各位管事的婆子回去,至於那些親自道賀的夫人,她則是含着笑應酬。
常歡郡主只等得錦好應酬完了衆位夫人,才拉着錦好,非要瞧瞧嬰兒,錦好推不得,只得帶着她看了那粉嫩嫩如玉雕成的孩子。
那小手小腳,小臉蛋,只看的常歡口水都掉下來,那眼珠子一動不動,入迷的很,將早就備好一套孩子的金首飾,送了出去。
因爲孩子剛出生,抵抗力差,她也沒敢多留,只是出來的時候,一步三回頭,恨不得將孩子拐走了纔好。
錦好知曉,她已經成親兩年了,還未能有孕,這眼饞也能理解,也不催她。
常歡步子再小,那麼幾步遠,也很快走完,出去後,神色迷離,顯然還未從嬰兒寶貝的魅力中走出來。
“你說,他那小手……怎麼那麼小……”
“還有那小身子,軟的跟棉花糖一樣,抱着這手都發抖……就怕摔了他……”
一路感嘆,錦好配合着不時的應上一句,倒也沒讓她覺得被冷落了。
等到送她出垂花門的時候,她還在讚歎不已,榻上馬車的時候,方纔想起來一事,停下來,道:“啊,前幾日,在胭脂鋪中,正巧遇見了若秋,她婚後,隨大公子居住在葉家的別院,那麼諾大的宅子,到處梅花盛開,煞是美麗。她覺得那別院有些清冷,有心在年前辦一場賞梅宴,熱鬧一下子,沖沖那份清冷之意。她想邀請你參加。”
錦好想着自個兒與葉家的那些糾葛,有些拒絕,可是還沒容她開口,常歡就道:“你先別忙着拒絕,我知道你還在爲當年的事情,怪她。可是這麼幾年過去了,你就是天大的怨氣也該消了。再說,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葉大公子和我,這麼兩張臉還請不動你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拒絕也就太過了,再說,總不能日後與葉若銘夫妻不來往吧!
於是,口氣鬆動了些,卻依舊有幾分遲疑:“到時候再說吧!若是沒有大事,定然會前往。”
沒一口回絕,就算是好的了,常歡也不苛求,心滿意足的離開。
當年是因爲她,才讓寧若秋和錦好失和,故而這次寧若秋想要藉着賞梅宴與錦好和好,她自然樂見其成。
一直住到洗三禮行完了,錦好這才離了丞相府,這也算是天朝的異類了。
回府的第二日,錦好就收到了寧若秋的請柬。
不知道怎麼的,瞧着那請柬,錦好的心神有些不寧,似乎要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一般。
錦好搖頭,覺得自個兒最近有些草木皆兵,看什麼都多幾個心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