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夜宴,千篇一律。
今年因着元皇后有孕,文華帝臉上帶着少見淺淺笑意。齊滿滿惡意的想,文華帝現在肯定是有些志得意滿的。
京郊大營至少有一半歸了蕭長卿手下,這是乾熠都無法改變的事實,這世上總是會有背主的奴才,京郊大營本就不是乾熠的嫡系,有人爲了利益背棄乾熠,也是在正常不過的事。
齊滿滿也曾爲了此事憤憤不平,在齊家軍裡,背主這樣的事,少有發生,所以齊滿滿想不通。
乾熠很耐心的跟她解釋,京郊大營裡的士兵將領,多是京城豪門貴胄的子弟,這可不是西北軍裡那些揹着恩情的死士,這些豪門子弟,都是比泥鰍還滑的人物,現在睿王稱病不出,他們自然就要給自己甚至給家族謀個好的前程。
不效忠皇上,難道還去效忠一個沒有權勢的王爺不成。
再者說,睿王手下,無論是南大營還是西北軍,那都是以一敵百的猛將,根本不是他們這些金貴養大的豪門公子能比的,在睿王手下,他們出頭的機會不大。
但是到了蕭長卿手下,這就不同了,文華帝現在急於拉攏朝臣,對他們這些身後有着家族背景的人,更是會高看三分。想要出人頭地,自然是簡單一些的。
乾熠的看法是,有失必有得,能看清那些人是不忠心的,也不是一件壞事。
齊滿滿雖然心中不岔,到底也沒有多說什麼,總不可能讓每個人都站在他們這邊的。睿王稱病不出,順王最近更是傳出了幾段纏綿悱惻的香豔段子。
順王最近在江南開辦了一場評選花魁的選魁大會,優勝者,可以被順王收進順王府。都是青樓楚館裡的女子,能清清白白的成爲當朝一品親王的女人,那場面不可謂不熱烈。
如火如荼的評選過後,當選的女子被送到京城來。
順王對新來的美人,必須是千寵萬嬌,這原本沒有什麼,順王殿下女人無數,多了一個實在不值得有什麼好被大家拿出來談論的。
可是事還是那些舊事,但人可就是最大的變數。如果上一任順王妃李夏燦還活着,那必定會給順王的新女人安排好住處,打點好一切,妥妥當當的讓順王享受着成人之美。
然而,現在的順王妃可不是這般的人物,鄂嘉兒在新美人進順王妃的第三天就賜了白綾給新的美人。
白綾?齊滿滿聽到知趣擠眉弄眼的說這段事情的時候,都不知道該是什麼表情。王府的府邸,可不是皇宮內院,白綾這種東西,是能隨便賜的麼。
果然,這江南來的花魁也不是花樣子,手拿白綾一頭撞在了順王府門前的石獅子上,頓時整個京城都驚呆了。
這些年,被順王收進府裡的女人,沒有上千也有幾百了,雖然大多死的死,被髮賣的被髮賣的,但這還是頭一次把妻妾內鬥搬上臺面。
加上之前又有齊滿滿打死姨娘的事,鄂嘉兒步了齊滿滿的後塵被推上了風頭浪尖。睿王當時是完全站在王妃一邊,外人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人家正兒八經的王爺都對自己的大老婆打死小老婆的事情不發言,他們這些外人有什麼好說的。
可是順王的處理方式卻與睿王完全不同,順王將新花魁安置在另一處宅子裡,堂而皇之的置起了外宅,並且從那時起,再也沒有踏足順王府,現在京城裡無論是宮裡出來傳旨的公公,還是進城想謀些差事的隨從,都知道,要找順王爺,就去那處外宅,可不是正真的順王府。
若是你以爲故事到這裡就完了,那就大錯特錯了。
順王妃可真是個讓人大開眼界的人,順王妃在幾日後,帶着西涼國主配給她的侍衛,竟然拿着兵器打上門去。
鬧了個不可開交,由此,順王妃惡婦的名號可就比齊滿滿上升了不止一個臺階。
某日夫妻事畢,齊滿滿長長的嘆了口氣,這個鄂嘉兒還真是個奇葩,她難道真的以爲身後有西涼國撐腰,大易就拿她沒有辦法了麼。
順王又豈是一個任着一個女人捏圓捏扁的人。
乾熠對此只是冷笑,他稱病躲在府裡,十哥趁機下了江南,到了年關都不回來,順王鬧出這等事情來,文華帝但凡有點腦子都該看出不對。
但是,從小就鬱郁不得志的文華帝,現在哪裡會生出別的心思。
只當是他的算計成功了,順王多行不義必自斃,終於還是栽在了女人手裡,睿王跟他的父皇一樣,癡情!癡情的下場就是懦弱,人一旦有了顧及的人,就有有弱點,有了弱點就不在 堅不可摧。
至於十王,文華帝眯了眯鷹眼,他並沒有把十王放在眼裡。那麼一個衝動爆裂的人,根本就上不了皇位。
齊滿滿安靜的坐在乾熠旁邊,冷然的看着一個個她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
蕭長卿今晚顯得很開心,居然在宮裡都能飲酒飲到眼睛發紅,也不怪他,他身邊的人都是奉迎之輩,這麼好的時機,怎麼能不好好的巴結一下這個朝堂的新貴。
永安侯及永安侯夫人,也是滿臉喜色,永安侯夫人蕭元氏,自被送到別院,又被接回,一直低調行事,並沒有在京城的貴族圈子裡多露臉,直到元凝夢懷孕,她才重出江湖。
永安侯世子及世子夫人,就沒有老一輩那麼開心了,世子夫人心疼的看着兒子,顯然是心疼他那樣無所顧忌的飲酒。
齊滿滿有些感嘆,從這個角度講,蕭長卿是如此的幸福,只因他有個全心爲他打算的父母親。
元凝夢坐在蕭長卿身邊,微微皺着眉,不是很舒服的樣子。
懷孕頭幾個月,她害喜的十分嚴重,身邊的男人身上不斷的散發着濃濃的酒氣,讓元凝夢想吐。可是又不敢,她與蕭長卿的感情自從成親以來就十分冷淡,肚子這個孩子還是她主動求歡得來的。
現在的蕭長卿一個月裡有大半個月是呆在軍營裡的,軍妓什麼的,元凝夢都不在乎了,可是蕭長卿的同僚下屬卻還是不罷休,仗着元凝夢懷孕不能侍奉爲藉口,各色美人流水一般的往侯府裡送。
世子夫人本就看元凝夢不順眼,自然是來者不拒。
蕭長卿更是樂得家裡美人無數,也不管元凝夢的心情,自是開心的很。
權利是男人的興奮劑,蕭長卿自認滿腹經綸,要不是睿王有個當皇帝的爹爹,蕭長卿自認各方面都不曾輸給乾熠半分。
現在他終於如願以償得到了軍權,家裡也一切事情都由他說了作數。永安侯已經放權,永安侯世子更是以他這個兒子爲驕傲,不過多的干涉他的決定。
現在的蕭長卿,已然是蕭氏一族的新一代家主。
蕭長卿挑釁的看向乾熠,當然也看到了乾熠身邊的齊滿滿,那個他一直可望而不可得的女子。
要說他蕭長卿有什麼是這輩子,拍馬都追不上睿王的,那便是妻子。
齊滿滿此時嬌柔的倚在乾熠身上,不時擡頭看乾熠一眼,兩人相識而笑,那種旁若無人的親暱讓蕭長卿嫉妒不已。
在側頭看看身邊的元凝夢,眼中止不住的厭惡,一個用了手段要嫁給自己的女子,高傲如蕭長卿又任何能看的上。
男人的劣根性就在於此,送上門的跟千辛萬苦求上門的,那是有質的差別的。
齊滿滿被順王、蕭長卿直愣愣的看着,再傻也感覺到了,不由得往乾熠身邊縮了縮,她現在都習慣這個動作了,只要察覺到危險,就自動自發的往乾熠身邊鑽。
完全無意識的,濃濃的依賴。
乾熠伸手攬過她,知道這是宮裡的夜宴不能如此親暱,可是這人兒都已經縮進他懷裡了,難道還要讓他推出去。
睿王殿下才不會做這種事。
“怎麼了?嗯?”乾熠低頭問她。
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的聲音醇厚低啞,性感的齊滿滿身體一顫,擡頭對上他暗沉沉的丹鳳眼,簡直像是掉進了一個令齊滿滿癡迷的夢裡。
有什麼比長相無可挑剔的男人正深情款款的看着你,更令人心醉的事情麼。
齊滿滿想,在沒有的。
行動先於思考,齊滿滿仰頭就吻上了他的下巴。
乾熠一愣,沒想到她當着滿堂文武百官的面,會做出這般大膽的舉動。不過,他喜歡她這種癡迷的眼神,更喜歡她這種眼裡只有他一人的愛意。
順勢吻了吻她的鬢角,“想了麼?”
齊滿滿一下子就醒過神來,他一般說出這三個字以後就會對她進行慘絕人寰的疼愛,可是在這裡?齊滿滿會嚇死。
猛的坐直了身體,這是才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齊滿滿覺得現在要有個地縫,她會毫不猶疑的鑽進去,她剛纔是瘋魔了麼,竟然會當着這麼多人的吻他。
齊滿滿頭都快低到胸口去了,乾熠看她那副駝鳥樣子,心情出奇的好。
這樣的除夕夜,也不是那麼難過。
高臺之上,元皇后笑盈盈的開口,“十六弟與十六弟妹真是琴瑟和鳴,本宮看着都羨慕的緊。”話鋒一轉,又道,“今日怎麼沒有見睿王府的側妃一同前來?”
齊滿滿原本的羞澀四處飛散,打起精神擡頭,她就知道元凝情沒那麼容易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