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真是好雅興!”
乾熠極慢的放下手中的酒杯,表情依舊不動如山的冷然,只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另一隻手緊捏成拳。
齊滿滿冷冷的看着房裡陪酒的女子,低胸羅裙,香肩白皙潤澤,香豔非常。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一聲嗤笑,齊滿滿臉上的譏諷加劇,驀地覺得多說無益。
在寄予什麼呢?乾熠與前世的乾燁有何不同,女人、愛情,在他們的心裡都是過眼雲煙,從不會讓他費心半分。全身的血液都在凝固,齊滿滿徹底冷了心。
乾熠,你可知,我曾在心裡盼望過這一世得到美好的愛情,擁有美滿的家庭。可是這人間之事太殘酷,連這一點點美好的希望都不讓我保有。放棄所有的遙不可及的夢想,齊滿滿恢復了所有的冷靜自持 。
“臣妾不懂規矩,擾了王爺的好事,這就告退了。”齊滿滿說完轉身就走,決絕的背影遠去。
乾熠起身要追,身邊的女子小聲的提醒,“王爺,六王子馬上就到。”
已經走到門口的乾熠頓住腳步,忍了又忍,轉身回到座位。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嬉笑的聲音,“嘿~!乾熠啊,聽說你那位王妃打翻醋罈子都鬧到這裡來啦。我倒是想她想的緊,好些日子沒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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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滿滿出了捧月閣,漫無目的的在街上亂走。
兩邊繁華的街道變得寂寥,京城裡過了戌時就全城戒嚴,只有花街柳巷纔會人聲鼎沸。黑漆漆的街道上,齊山齊水跟在齊滿滿身後,不知去向何方。
齊水可不管齊滿滿是不是王妃,當時齊汣給他的命令是效忠齊滿滿。這會子看齊滿滿沒有回王府的意願,就順着她的心意。
“主子,九公子走的時候說過,若是您在王府過得不如意,就回清河別院。”
齊山瞪齊水,這男人還嫌不亂嗎?這王爺跟王妃明顯在慪氣,這會子讓王妃回了別院,這不是加深矛盾嗎。
齊水看不懂齊山的責備,他覺得沒有做錯。
九哥……
說起來,才一個多月沒見九哥。怎麼會這般想念呢,這場婚事,讓齊滿滿疲憊,時光也是時刻在熬,愈發顯得漫長。
清河別院,齊滿滿想起出嫁前夜臨池吹簫的場景,有些意動,還真是懷念未嫁人時的日子。
“好,我們就回別院。”
一直跟在三人身後的馬車追上來,一行人驅車回了別院。
夏荷已經顯出敗像,配上齊滿滿的心情倒也應景。齊淼沒想到齊滿滿會突然回來,着急慌忙的讓下人給齊滿滿收拾房間。
一邊吩咐下人,一邊詢問齊水到底出了什麼事。
齊水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到睿王爺夜宿捧月閣的時候,齊淼的眉頭皺了皺,齊汣走的時候可是交代過他,要是齊滿滿過得不如意,就要帶她離開這裡。
那現在的情況,算不算不如意呢。
扭頭問齊山,女孩子的心思到底細膩些,“阿山,你覺得大小姐在王府的日子過得可否順心?”
齊山想了想,從進王府開始,齊滿滿似乎沒過什麼順心的日子,搖搖頭,“小姐過得辛苦。”
齊水插嘴道,“有人暗中跟着小姐,之前主子吩咐不能私自動作,所以我一直沒有動他。”
“今晚也跟到這裡來了?”齊淼眉頭更緊。
“嗯。”
齊水早都發現了隨風,但是因爲命令,所以一直沒有動過隨風。
齊淼揮手,“打發了,無論是敵是友,都弄走。”
“是。”
“別傷了人命。”
“知道。”
齊山心裡隱隱的覺得不對,雖說王爺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但是齊山還是覺得王爺不像表現的那般無情。
遠眺着齊滿滿站在池邊愈發瘦削的背影,吞下了將要說出口的話。
無論王爺心中無情有情,小姐在王府總是不開心的。九公子對小姐的用心,他們都有目共睹,想來九公子是不想讓齊滿滿受半分委屈的。
敲更的敲過二更,別院的廂房裡,齊滿滿不安的在牀上翻了個身。
身上忽冷忽熱,頭上滲出細細的薄汗,夢裡元凝情居高臨下的睨着她,嘴角銜着得意的冷笑。
“皇上說,齊皇后生了雙好手,彈請吹簫當時一絕。本宮今天倒要看看,這雙手以後怎麼撫琴按蕭。”
“來人,用拶刑 !”(拶刑是古代對女犯施用的一種酷刑。“拶”是夾犯人手指的刑罰, 故又稱拶指。用拶子套入手指,再用力緊收,是舊時的一種酷刑。)
十指被放入刑具,刻骨的疼痛襲來。
啊—
齊滿滿大叫一聲坐起身來,入目便是一張男人緊張的臉。出手如電,齊滿滿快速出拳,乾熠毫無防備,生生的捱了一拳。
“哼—”
乾熠悶哼一聲,手卻抓緊了齊滿滿的雙臂,喘着氣說,“跟我回去。”
齊滿滿清醒過來,汗水流進眼睛,蟄的生疼。
“怎麼是你?”
乾熠心中有氣,當然是他。見完今晚約見的人,乾熠急衝衝的騎馬回府,結果得到的消息是齊滿滿沒有回來。
夜已深,她沒回來,能去哪裡。
她的孃家離京城萬里之遙,在京城齊滿滿可算無親無故,大晚上的不回府,她到底去了哪裡?
正焦頭爛額的時候,隨風帶着傷回來了。這才知道原來齊滿滿在京城還有房產,並且手下還養着暗衛。
一刻都不耽擱的趕了過來,好不容易讓隨風隨影他們拖住那些武功不凡的齊府暗衛。他獨自潛入她的臥房,看到的卻是發着高燒已然夢魘的她。
讓他怎麼能不氣!
乾熠不想解釋,“跟我回家。”
回家……
不知是剛纔的夢境太過可怕,還是身體不適的緣故。齊滿滿發自內心的排斥回去,逃避回到那個全是敵人的圈子。
齊滿滿往後縮身體,無助的搖頭,“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乾熠蹙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把她嚇成這樣。從齊滿滿入京,乾熠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無助彷徨的樣子。就想受驚的小貓,全身發抖。
莫名的心痛,乾熠伸出手臂抱住齊滿滿,一下一下的拍着齊滿滿的背,柔聲哄着,“沒事了,沒事了,那些傷害你的人,都趕出去好不好?”
“嗯。”
齊滿滿出奇的乖巧,乾熠將她抱入懷裡,用袖子擦着她額頭上的汗。
“真不敢相信,睿王爺會如此深情!”
陌生的男聲在漆黑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乾熠詫異的擡頭。
這才注意到,齊滿滿的臥室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七八個黑衣人,刀劍藉着微弱的月光,發着幽幽的冷氣。
“什麼人?!”乾熠的聲音肅殺,哪裡還有剛纔哄着齊滿滿時的半分柔情。
黑衣人的首領黑布蒙着臉,聲音極調侃輕鬆,“送你們上路的人。世人都說睿王妃不得寵,大婚當日連拜堂都不曾,真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睿王爺當真是演戲的高手!”
乾熠慢慢的齊滿滿放回牀上,手指觸到腰上的軟劍,身體緊繃。
那黑衣人並不在意,信心十足的接着說:“我勸睿王爺還是不要做無畏的抵抗,王府的那些人都被這別院裡的暗衛絆住了。不會有人來救你們,束手就擒吧!“
“就憑你們!”
黑衣人被乾熠身上散發的殺氣駭到,不自覺的退後一步,領頭人大喝一聲,“怕什麼?他雖然武功高強,但是雙拳難敵四手,他還守着這麼一個沒有武功的女人,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恐懼的心情稍退了些,這些年派來暗殺乾熠的人不計其數,但沒有一個人能活着回去。這位十六皇子睿王爺,在江湖上的聲明跟活閻王沒什麼區別。
“咱們一起上!殺了他,咱們拿錢快活去!”帶頭人一聲吼。
本以爲乾熠會拼死反抗,誰知黑衣人一動,乾熠一把抱起齊滿滿就向牀邊的木窗撲去。
齊滿滿身體衝出房間的一剎,手臂揮出。
嘭—
原本安靜的閨房瞬時間光影乍現,巨大的爆炸聲傳來。
同一時間,乾熠抱着齊滿滿兩人一起墜入窗外的蓮花池中。
齊滿滿在水中潛了一會,奮力的游出水面,噗~,吐出一口水,撞上一雙驚喜的眸子。
“你怎麼會有火石!”乾熠是真的驚訝。
齊滿滿不語,那是齊汣走前留給她的,說是在萬不得已的時候用。這還是她第一次出手,沒想到威力這麼大。
冰涼的池水讓齊滿滿徹底恢復了精神,冷冷的看了乾熠一眼。身形一動,向池邊游去。
乾熠怎麼能就真這麼放她走,猛遊幾下抱起她,運用輕功縱身一躍兩人滴着水的身體相貼,一起飛向池邊。
腳剛一沾地,齊滿滿就開始掙扎,乾熠挑眉看着她,過河拆橋,說的是不是就是她這種行徑。
剛纔爆炸聲發出的時候,無論是王府的侍衛還是別院的暗衛都暗道不好,立馬停手趕來救主。
這時都找到了站在池邊的乾熠跟齊滿滿,快步跑了過來。
“王爺!”
“主子!”
乾熠抱緊推着他的齊滿滿,在她耳邊說,“你想讓他們看到你這幅樣子?”
齊滿滿本就是在睡覺,身上穿着素白的中衣中褲,剛從水裡出來,衣物都貼在身上,跟透明沒什麼區別。在看看跑過來的侍衛,除了齊山外都是男子,齊滿滿臉一紅,把臉埋在乾熠的胸口,再不擡頭。
乾熠橫抱起齊滿滿,嘴角上翹。
“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