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君在飛機上嘗試了很多次,試圖入靜,運用回溯技能去找兒子,但均告失敗。
一個心已經亂了的人,怎麼可能靜得下來?
他從來沒有象這次一樣,感覺時間過得如此之慢,每一分鐘都象被拉長了無數倍。腦子裡不停閃過各種畫面,無數種可能就象以前上學的時候學的排列組合一樣,在他的腦海裡閃現。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些前世的事情,曾經在互聯網上看到、聽到過的各種恐怖畫面。人販子偷了孩子還算好的,無非是賣給一些想要小孩又無生育能力的夫婦。最可怕的還是一些乞討的組織,他們可能會對孩子採取各種慘無人道的折磨,以之作爲獲取同情的乞討手段。
比如,故意把胳膊、腿折斷,再反過來接上,造成先天性殘疾的假象。比如,故意把部分肢體或者五官去除,編造天災人禍的虛假事實,等等。
不到三個月大的嬰兒,不會說話,全靠大人照顧,稍不注意就有可能餓死、渴死,更別說反抗之力了。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萬一,萬一,兒子遭遇到傷害,可如何是好?
段英傑已經看出了他的反常,便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了?”
林子君定定地看了看他,幾秒鐘的時間,突然間控制不住情緒了,低下頭,掩面痛哭。
方圓有點懵,一直以來,林子君都是他敬仰的對象,冷靜,睿智,鬥志昂揚,無案不破,對他來說,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這次竟然,竟然,哭了,如孩子般的無助。
作爲林子君最親密的同事兼兄弟,段英傑的考慮自然和方圓不同。他對林子君的瞭解更加全面、具體,見此情景,心頭一沉,心道:壞了,肯定出大事了。
段英傑拍拍林子君的後背,沉聲說道:“冷靜一點,彆着急,有什麼事兄弟一起扛,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空姐聽到林子君的哭聲,也過來了,遞過紙巾,問道:“先生需要我們幫忙嗎?”
林子君接過紙巾,擦了把臉,擺擺手,說道:“我沒事。”
空姐輕聲安慰道:“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謝謝!”林子君坐直了身體,習慣性地做了個深呼吸,見空姐還在盯着自己,便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真沒事,你去忙吧。”
段英傑也揮揮手,說道:“行了,我們在這兒照顧他。”
“嗯,有什麼需要,請及時和我們聯繫。”空姐轉身走了,對於她們來說,這不過是一次飛行中的小插曲,日後,甚至,再也不會出現在記憶之中。
但,作爲當事人,林子君只怕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個時候的心情。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時。
再堅強的人,都有軟弱的時候。
情緒宣泄過之後,林子君冷靜了許多。
飛機還有近一個小時才能到京都,現在再怎麼着急也沒用,反而亂了方寸。
不論男人還是女人,遇到突發的意外事件,都會有個心裡緩衝期,無非是個時間長短的問題。
一般來說,內心強大善於調整情緒的人會更快地從緊張仿徨的狀態中走出來,這是毋庸置疑的。
截止目前,最難過的人是林夢紅,她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雍容典雅的沉靜,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平淡從容。
這場飛來橫禍的根子就在她的身上,如果她沒有走到一邊去接電話,哪會出這個事?
可是,她卻不能也不想解釋,說什麼呢?說自己是因爲擔心接電話時手機輻射太大,對外孫不好,而故意走遠一點嗎?這個時候說這個有意思嗎?
反正是自己的原因造成的,再怎麼說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所以,她只是不停地抹着眼淚,心裡的自責一刻也沒停止過。
都是自己惹的禍啊,如果外孫找不回來,她也不想活了!
洛瑤瑤此時也已經調整好了情緒,掉回頭來開始安慰林夢紅:“媽,別哭了,兒子不會有事的,那麼多人再找,總會找到的,還有子君呢,他破了那麼多案子,他一定有辦法的。”
洛瑤瑤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這事兒,林夢紅心裡更難受了,之前只是在不停地抹眼淚,現在卻是哭出了聲。林子君辦的案子,有受害人的,那都是丟了命的,如果外孫也出了意外,他就是破了案子抓了人又有什麼用?
洛瑤瑤完全不知道林夢紅爲什麼聽了她的安慰反而哭得更厲害了,剛平靜一點的心情頓時又失去了控制,抱着媽媽一起哭了起來。
整個房間裡就這母女倆在抱頭痛哭。
林子君到家以後,看到的就是這個情景。
洛瑤瑤聽到門響,見是林子君回來了,頓時上前撲入他的懷裡,哭着說:“兒子,找不到,嗚~~~”
林子君一手摟着她的肩膀,一手幫她擦去眼淚,安慰道:“別哭了,眼都哭腫了,我一定會把兒子找回來,我保證!”
洛瑤瑤始終存着一絲幻想,林子君回來以後,就會和以前破案一樣,順利把兒子找回來。
“爸媽都不在嗎?”林子君見家裡就這母女倆,便問道。
“媽媽來了之後,媽就回去了,我也想着讓她歇歇,別累壞了。兒子丟了,還,還沒跟他們說,只是報了警,讓爺爺、爸爸他們安排人配合警察一起在各個路口、機場、車站尋找。”洛瑤瑤說道。
“嗯,那就好,先不和爸媽他們說吧,你去勸勸媽別哭了,我要安靜一會兒,好好想一下,不要打擾我。”林子君已經迫不及待要找兒子了。
林子君到了臥室,躺好,做了幾個深呼吸,開始放鬆、入靜。
也虧得他在飛機上已經宣泄過一回,已經恢復了幾分冷靜,不然的話,這時候放鬆、入靜,還真不大可能實現。
就這樣,林子君還是比以前多花了幾分鐘時間才達到入靜的狀態,釋放出意念體。
小區裡,林夢紅慢慢地推着小車,臉上帶着慈祥的笑容。兒子躺在小車裡,眼睛忽閃忽閃的,一會兒便睡着了。
走到離小區大門不遠的時候,林夢紅的手機響了,她迅速接通了手機,估計是怕吵醒兒子,故意走遠了一點。
一個身材矮小瘦弱的女人從小區外面走了過來,小區值班室裡沒有保安出來問詢,也許值班室裡根本就沒有保安。
這個女人見林夢紅轉過了身子,再瞅瞅周圍沒有人,便迅速從嬰兒車中把孩子抱了出來,迅速離開了小區。
林夢紅接完電話轉身回來的時候,還沒有發現她的外孫已經不在車子裡了,直到她的手放到車子上,看向嬰兒車裡外孫的位置時,才突然發現嬰兒車裡空空如也。
她閉上眼睛,再睜開,還是空的!她捂住嘴,向四周看了一圈,卻沒有任何發現。
這個情況,林子君沒有看到,他已經跟着那個女人出了小區。
只見那女人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上了車子,出租車絕塵而去。
林子君緊隨其後,看着出租車拐來拐去、過街穿巷的,竟然開到了公園。
那女人下了車以後,在電話亭旁邊等了幾分鐘,過來一個同樣個子不高、很瘦弱的男子,從女人手裡接過了孩子,轉身走進了公園。
林子君再跟着這名男子,眼看着他到公園的一個長椅上坐下。
長椅上已經坐了一個戴着黑邊眼鏡的中年男人,大約四十五、六歲的樣子。
這個中年男人把孩子接過去,捏了捏他的小臉,滿意地點點頭,把身邊的一個手提袋遞給了人販子。
然後,一人向左,一人向右,離開了。
林子君爲了找兒子,自然跟着眼鏡男了,不得不放棄了追蹤人販子的想法。
找到了眼鏡男,就等於是找到了兒子。
壞事情一但出現,往往朝着更壞的方向發展,這幾乎成了定律。
當林子君看到眼鏡男到了機場門口的時候,就知道要糟糕了。
又是一個女的,在候機大廳裡與眼鏡男匯合了,接過了孩子,抱在了懷裡,一臉的高興,看樣子很喜歡。
兩人隨着檢票的人羣擠向了檢票口。林子君瞟了一眼大屏幕,頓時懵了,大屏幕上顯示了正在檢票的航班,是飛往倭國大名屋的!
林子君的意念體感覺到了本體的情緒嚴重不穩,即將醒來,留戀地看了兒子最後一眼,迅速回歸了本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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