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午夜時分,桌子上的菜還沒有動幾筷子,幾個人都喝得東倒西歪。雖然紫墨極力推脫喝酒,還是被孫潤潔巧言令色灌了幾杯,她不勝酒力,幾杯酒下肚頭就暈乎乎的。
“來,幹了。”雷興航還在興致激昂地喝個不停,紫墨想攔住他,可是她的舌頭像打了卷,怎麼也發不出聲,胳膊也像灌了鉛一樣沉。
那邊凌燃青也靠在椅子上,醉得不省人事。孫潤潔的舌頭也在打卷,林子奕的狀態只是比凌燃青好了那麼一點。
雷興航自稱是好酒量,現在一桌子人就他一個比較清醒的,可是他說話也已經含糊不清,倒酒時手在不停地晃動,酒水全灑在桌子上。
直到看到凌燃青喝倒在一旁,他才心滿意足地哈哈大笑,然後他也一歪,倒在椅子上。
看到其他單個人都已經喝醉,孫潤潔和林子奕醉酒的姿態突然全部清醒,他倆相視一笑,孫潤潔打了個電話,不一會,聶湘就趕到包廂裡。
“都安排好了嗎?”孫潤潔一指醉倒的幾個人,問聶湘。
聶湘得意地說:“您安排的事,我能不用心去做嗎?”
“那好,你先把阮紫墨帶進賓館房間。”
“是。”聶湘把紫墨的一隻胳膊搭在脖子上,一半是因爲臨危受命,一半是因爲心情緊張激動,她肥壯的身材扛起紫墨,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帶走了紫墨,林子奕先把凌燃青安頓在另一個房間,現在就只剩下一個雷興航了,他只是暫時的醉倒,以他的酒量,不一會就能轉醒。
果然,他擡起頭,迷迷糊糊地說:“喝,怎麼不喝了。”
“小雷,你喝多了,回房間去休息吧。”孫潤潔用很溫柔的聲音說。
雷興航咧嘴笑了,他伸出書亂抓一氣,正好碰到孫潤潔的胸襟,孫潤潔驚叫一聲,一把推開雷興航,往後退了兩步。雷興航被她這麼一推,又倒在椅子上。
林子奕臉色鐵青,罵了聲:“混賬。”伸手欲給雷興航兩巴掌。
“別。”孫潤潔攔住他:“就讓他耍流氓,我還怕他高風亮節呢。”
“誰高風亮節啦。”聶湘推門進來:“這裡好吵,發生什麼事了。”
孫潤潔指了指歪倒的雷興航:“給他喝杯醒酒的酸梅湯,過一會我送他回房間。”
“你行嗎?”林子奕露出擔憂的神色。
“放心,他還沒到酒後亂性的那一步。”
“過一會就到了。”聶湘悄聲說。她灌雷興航喝下一杯水,雷興航勉強擡起頭,眼睛紅紅的。
“你們……看我幹什麼,阮紫墨呢?”他結結巴巴地問。
“虧你還想着她,她喝醉了酒,凌燃青送她回家了。”孫潤潔輕輕點一下他的腦門,尖細着嗓門說。
雷興航“啪”一聲把她的手打掉:“你說什麼,那個混蛋會趁機佔她便宜的。”說完他就跌跌撞撞往外走。
門被反鎖了,他使勁擰了幾下都沒有打開,他回頭看看,發現孫潤潔、聶湘正盯着他笑。“你們騙我,”他突然反應了過來:“凌燃青那個孬種喝得像個死豬,他是被送去醫院洗胃了吧。”
孫潤潔款步走近他:“那你說阮紫墨去幹什麼了。”
雷興航瞪着血紅的眼睛吼道:“你不會說她是去送凌燃青了吧。”
孫潤潔伸出一隻手爲他整理好了凌亂的衣衫,說:“差一點。”
“什麼意思。”雷興航板着臉問。
孫潤潔仰起頭笑了:“凌燃青多喝了點酒,說自己胃不舒服,阮紫墨就嚷嚷着要送他回家,兩個人就這樣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要不是我攔着,差點就雙宿雙飛了。”
雷興航的腦子像炸開一般疼,他甩了甩腦袋,努力使自己清醒一些。
孫潤潔靠近他,耳語一般說:“你想想看,是不是有這回事。”
雷興航腦子裡浮現紫墨爲凌燃青說話不惜傷了他的面子的事,“好像有。”
“那就對了,我沒有騙你吧,潤姐是真心爲你好,你可不能不知情。”
雷興航懷疑地看着她:“你憑什麼對我好。”
孫潤潔把手從他肩膀上拿開,大聲說:“實話對你說了吧,我幫你也是有目的的,如今潤姐有難,你就一報還一報,幫我度過這次難關。”
終於扯上了正題,雷興航輕蔑地笑了:“一報還一報,就憑剛纔?”
“怎麼,你覺得不值嗎?”孫潤潔反問。
“值,阮紫墨沒被那個禽獸佔去便宜,我五體投地感謝你,可是她又不是我的人,我憑什麼報答你。”
“那你就當這個禽獸吧。”聶湘在心裡說。她走過去,直視着雷興航:“既然潤姐幫你攔下了欲對阮紫墨圖謀不軌的凌燃青,當然還會好人做到底。你要怎樣才願意幫他們。”
雷興航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不。”他搖搖頭,強制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走吧,”孫潤潔朝林子奕使了個眼色,一直一言不發的林子奕走了過來:“這麼晚了,我在賓館爲你開了房間。”
雷興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沒有挪動腳,他大腦拼命地想着,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可越想腦子越像糊了一層漿糊,怎麼也轉不開。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讓林總帶你回房間。”聶湘在一旁催促。
“你什麼時候來的。”雷興航終於意識到多了一個人。
“我是孫總的助理,只要她需要,我隨時都可以來。”聶湘說着把門打開,伸出一隻手:“請吧。”說完先走一步帶路。
孫潤潔、林子奕一左一右扶住雷興航,挾持着一般把他帶了出去。聶湘拿出房卡,打開門,孫潤潔把雷興航推了進去,林子奕和聶湘轉身走了,她則倚在門口,雙手抱住胳膊,沒有離開的意思。
雷興航進去後很快走了出來,他氣喘吁吁走到門口,胸口一起一伏。
“你,什麼意思。”
“你總算明白過來了,現在終於明白潤姐是真心幫你的吧。”
“不。”雷興航斬釘截鐵搖搖頭:“我不需要這樣,我要的是真感情。”
“你想讓她真心實意喜歡上你,而不是靠生米煮成熟飯?”孫潤潔啞然失笑:“你做夢去吧,難道你沒看出剛纔宴會上她看凌燃青的眼神,她何曾正眼看過你一眼。”
“話雖這麼說,可是……”
“可是什麼,你當一回正人君子,明天她就會投入別人的懷抱。”孫潤潔正色道。
“你爲什麼這麼做,”雷興航滿嘴噴着酒氣問:“你不知道這樣會讓她恨透了我。”
“那可不一定,你就說這是我一手安排的,你一點都不知情,這樣她恨的人就是我。”
“理由呢?”雷興航問。
孫潤潔眼睛裡冒出恨意:“爲報她的投毒之仇。”
雷興航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他這纔想起,眼前的這個女人很有可能就是殺害葉蓉父親的人,是個殺人兇手。
“你怕了?”孫潤潔看出雷興航眼睛裡的怯意。
“我怕什麼,”雷興航回過神來:“我只是覺得這樣做反而會讓我永遠失去她。”
“如果她破罐子破摔呢。”孫潤潔粲然一笑:“她這樣一個女人,凌燃青無論如何都不會要她,到時候她沒得選擇只能跟你。”
“你的條件。”雷興航突然說。
“談什麼條件,這個時候潤姐怎麼會掃你的興呢。”孫潤潔伸出拳頭搗了一下他的胸口說。
雷興航看着她的小拳頭,想象着這樣一雙纖纖玉手是如何施展殺人計劃的。他一把抓住孫潤潔的拳頭:“你不說出來纔是我的心理負擔。”
“瞧你嚇得,難道潤姐還會拿這件事勒索你不成,來日方長,我還想和你永遠互利互惠往來呢。”孫潤潔巧笑倩兮,露出一段粉紅的舌頭。
雷興航卻像看到吐着信子的毒蛇,紫墨一點都沒有說錯,她果然陰毒得很。
“潤姐,事情既然要發生,我就不怕承擔責任,你開個價,我不想欠人情。”雷興航開門見山地說。
“行,爽快。”孫潤潔心裡琢磨了一下,伸出五個手指頭:“無期限借貸,到時候連本帶利一塊還你。”
“你就這麼看得起我?”
“反正都是你賺,你看着辦。”
“那好,我找老子想辦法。”雷興航陰沉着臉說。
“潤姐就先謝謝你了。”聽到雷興航答應借錢給她,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她費了那麼多心機,總算不是白忙活。
雷興航還在盤算着孫潤潔借完錢後,下一步會不會繼續對付周乾,紫墨這個無辜的人是不是還在她的算計之內。對於欲壑難平的人,很難收住伸出去的賊手,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她的手砍斷。
“還愣着幹什麼,快進去啊。”孫潤潔推了他一下。
“多謝。”雷興航狠狠帶上門。
“呸,”孫潤潔朝地上唾了一口:“裝得像個正人君子,我看你其實心裡比誰都急。”
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但願明天雷興航會記得自己的許諾,過河拆橋的事他不是做不出來,爲防他反悔,她還要繼續策劃下去。
“明天走着瞧。”她扶着楊柳細腰,一搖一擺地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