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凱到底沒有讓葛霆雨蹭到飯,而是讓他在偏廳裡待着等散席,順便還讓鍾偉看着他。
不過讓一個老實的保鏢看住一個熊的厲害的熊孩子就是一個相當失策的事情。
洪凱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但是當他急匆匆的過了一個場就折回的時候,他已經認不出那是跟了他多年的鐘偉了。
只見他雙眼迷離頭髮蓬亂,兩隻耳朵通紅,原本筆挺的西裝已經褶皺的不成樣子,裡面淺黃色的襯衫也是隻有一半還塞在褲腰上……
最令人鬱悶的是他倆這姿勢相當的*,只見那小孩兒兩隻腳都踩在鍾偉的腳面上,時不時還跺兩腳,可憐的鐘偉鞋子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就見一隻腳上還有一隻半脫的襪子還勉強掛着……
就這還不算,這小孩兒不知道從哪盞燈上卸下來的水晶鉤子,正勾着鍾偉的脖子,使得高大的鐘偉不得不佝僂着背使得自己的腦袋與他勉強齊平,同時還瞪着他那琥珀色的大眼睛,氣勢洶洶,就差沒將眼珠子瞪出來。
真是夠了!!
洪凱覺着自從認識這個小孩兒之後,什麼下三觀的事情他都見識過了,就是沒見識過的也不愁見識不到,指不定哪天就能給他來一次。
“你倆分開些!”他主要的還是在意的這個,欺負人就欺負人,欺負別人做什麼?再說靠那麼近做什麼?!
“是他先惹我的!”先發制人是葛霆雨的絕技,他纔不會承認是自己先捉弄人的。
“沒問你們誰惹誰。”這誰先惹事的是個正常人都能看出來,“你倆先鬆開。”
“不行,他剛打我了,必須讓我打回來……”
“誰打你了?”鍾偉立馬直起了身子,這回是真冤枉,仗着正主對這熊孩子意味不明,他也不敢對他怎麼樣,姿態一味放低,就差沒有給他跪下來騎馬了,就光是看兩個人現在的衣着都能知道是誰欺負了誰!
葛霆雨不管三七二十一,趁着他不在神,一把又將他勾了下來,然後一爪子拍在他的臉上,拍完轉身就跑。
鍾偉這回是真氣了,這飯沒吃就算了,愣是被這熊孩子無理取鬧的打半天,各種手段他都使得出來,不過有洪凱在,他也只得悶着聲兒站在一邊,雖然不至於發脾氣,但是這態度就表示,以後這熊孩子他肯定是不伺候了。
洪凱第一回覺着有些哭笑不得,想鍾偉的脾氣算得上是他身邊幾個人當中最隨和的了,竟然能在短短不到二十分鐘裡被逼成這樣,可見這孩子有多熊,於是爲了緩和員工的情緒,他只得開口道:“等過完年,你就回去一趟,和嚴格一起,初八來報道。”
鍾偉一聽這話,大喜,要知道他爲了盡職盡責這麼多年都沒有和家裡人一起過年,連相親都沒時間,他都三十二了,除了不得已的一夜情,連給正經女人肚子裡留種的時間都沒有,他家老太太可差點沒急死。
洪凱見他連連道謝,心下嘆了一口氣,這事兒算是揭了過去,再看當事人,竟然已經拿着遙控翻檯去了,那幾百個臺,就沒有一個合他眼的。
一直等所有的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時候,洪凱才得了時間給自己弄一口飯吃,他讓鍾偉他們去和董家人一道用餐,自己則是拎着半醒半睡的葛霆雨往小廚房走去
。
洪凱依舊給自己烤了牛排喝豆角,但由於今天是除夕,心情也不錯,這就多做了一個鱈魚片,但看葛霆雨半醒半睡的樣子,估計再讓他點火真能燒了廚房,這就幫他弄了個金槍魚,好似在哪裡聽過他喜歡來着。
神奇的是他居然還記着。
等兩人坐下來吃的時候葛霆雨還是沒太醒,但是也能確定他沒睡下,因爲在聞到金槍魚味道的時候他眼睛亮了好一會兒,也沒顧上說什麼話,光是往嘴裡塞了,要不是洪凱提前給他將魚裡的刺都剔除,估計他都能嚥下去,而爲了不使他將吃着吃着睡倒在盤子裡,洪凱是時刻都警惕着,還幫他在脖子上繫了一隻大的餐巾,以防他將東西吃到外面。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一系列的舉動他都是下意識的做完的,看在了別人的眼裡,卻沒有讓他放在心上,直至他慢條斯理的將整個晚餐按時按點的吃完,已經到了十一點四十,這才叫醒了就差將腦袋磕到盤子裡的葛霆雨。
今天是除夕,整個董家都是要聚在一起守歲,不過董家不似葛家那般都住在一起,他們則是相當自由的各有居所,只是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聚在一起,每年輪流着來,基本都是在董老爺子的三個兒子家轉,今年正好輪到董建和。
他因爲答應了葛霆雨要帶他見見自己的父母,所以,特地在一家人坐在一個屋子裡的時候將他一道帶了進去,只在介紹了這一大家子之後,他相當鄭重的指着他介紹道:“這是葛霆雨,我的……表弟,他是舅舅的乾兒子,我們相處的……還不錯。”
洪凱的這話一出整個屋子裡的氣氛瞬間凝結,各人臉上的表情都是相當的異怪,有驚訝的、有失望的、有氣憤的、還有……嫉妒的?
但僅僅是一秒鐘不到的時間,大部分人又恢復了正常,就像是從來沒有表露過剛纔的情緒一樣,從始至終不變的,除了洪凱的爺爺董兆權以及洪凱的父親董建和,他們從洪凱將人領進來那一刻開始就一直板着臉,從洪凱跟葛霆雨一個個的介紹家庭成員,到最後介紹了葛霆雨本人,父子倆是神一致的氣憤表情,要不是一個花白了頭髮一個沒有頭髮,真正一模一樣。
不過即便是再氣憤,董兆權也是直等着洪凱說完話才冷冷地對着葛霆雨開口道:“小九,你的事情我們做長輩的從來不多過問,你也一直相當有分寸,但是還是希望你一直有分寸的好。”
洪凱似是沒料到董老爺子會這麼說,覺着他們是誤會了什麼,這就笑道:“你們多心了,我只把他當表弟看,他就是因爲太熊被家裡人趕出來了,我收留他幾天而已。”說罷,他將某人在茶几肚裡脫了鞋晾在他鞋面上的腳給拿了下去,然後附身在他耳邊低聲叮囑了一句道:“坐好。”
葛霆雨一聽這話果然不鬧了,這就雙手抵在兩條腿上,坐的筆直,像是上課似得。
而這個動作卻被僅和他坐在同一面的董家老爺子全都看在了眼裡,他本來還真當信了洪凱的話,可是見了這個一向不外露的孫子竟然和那小子在背地裡打眼色,這便老心涼了一大半,緊繃着臉就道:“但願你說道做到。”
洪凱並未看董兆權,而是面無笑意的翹着嘴角道:“爺爺您多慮了。”
董兆權聽了這話愈發的生氣,他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嫌他多管閒事,但儘管如此,他也不能發作,只能繃着臉朝着一邊的二兒子董建和看去,希望他能說上兩句,誰知道他卻是當沒看見一樣的眼觀鼻鼻觀心,氣得他這把老骨頭就差散架。
倒是一邊一直沒說話,但始終打量着自己兒子第一次帶回來的孩子的洪娟,笑着對着葛霆雨試探道:“小雨是吧?你今年多大呢?”看着挺乖的,樣子也不大,倒是沒有以往的比較,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兒子到底中意什麼樣的
。
葛霆雨一聽是問他,再見這個女人和顏悅色的,知道是洪凱的母親,這就逢人笑的開口道:“我十九……”說着無意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鐘,十二點已經過了幾分鐘,這即便接道:“現在二十了。”
洪娟見他笑眯眯特別乖順的樣子,長得也比別家的小孩兒漂亮,這便不由得緩了口氣繼續問道:“你和阿凱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葛霆雨算了算,覺着從幹掉穆斯林之後算起時間太短,這就從第一次在紅中那裡看見他算起,“兩個月吧!”
這麼短啊!洪娟心中一感嘆,頗有些不可置信。
想起這麼多年都沒有人能在這麼短時間得他如此待見,但想起剛剛親眼所見自家兒子從做飯到吃飯那全過程,從來沒有被人如此近身過如今卻和他挨的那麼近,一隻手還緊緊的捏着那孩子的右手,緩緩地摩挲,她這個做母親的第一次心中不是滋味的同時卻又相當的高興,儘管不知道高興什麼,依舊有些激動的一邊翻着手邊的包一邊,一邊對着這孩子道:“你第一次來,阿姨也不知道該準備什麼做見面禮……”
翻了半天,終於翻出一隻前幾天去給洪凱在寺廟求的田黃石吊墜,四四方方的一塊長方形,上面簡潔明瞭的兩朵祥雲,別的什麼都沒有,知道他不喜歡裝飾什麼的一直猶豫着要不要給他,這下總算是給了正主。
葛霆雨大愛田黃石,一看還是顏色這麼潤,跟一塊黃油一般,立馬就接了過來,不過他還算是有禮貌的道了謝,然後大肆讚揚了一番這塊吊墜,這些都是出自真心。
洪娟見他高興,心中也高興,雖然不知道他是真喜歡還是假喜歡,但看他眉開眼笑的要往自己脖子上套,還一邊不停的問自己兒子好看不好看,她這做母親的,這一刻異常知足。
女人一看順眼還就不太待見別人看不順眼,但見自家那些叔伯和小輩都不敢有什麼異議,就是自家丈夫和老爺子板着臉,她也就隨着緩和氣氛道:“我看小雨是個挺好的孩子,我沒有什麼意見,阿凱喜歡就成。大家光顧着說話,都忘了時間了,這零點也過了,該吃餃子去了……”
洪娟說着就朝着一邊的丈夫使眼色,董建和一向是聽老婆的,這就跟着離開,而這一家主都離開了,別人跟着也沒有什麼理由留下,最後陸陸續續都走完了,只剩下董老爺子一人和自家孫子大眼瞪小眼,半晌終究坐不住,只哼了一聲便離開了。
而知等着董老爺子離開,葛霆雨才後知後覺的對着洪凱道:“天啊,你一家人嚇死我了,弄得和見家長似得……不過這個吊墜我特喜歡,咦?你咋了?”
葛霆雨說着意識到洪凱的神情似乎不對,也沒注意到對方臉色有多扭曲,只兀自摸着吊墜,警惕道:“你別想再跟我要回去,是你媽給我的見面禮,不過你們家可真夠大方的,見着一個人都給見面禮……”
一邊的鐘偉覺着自己再聽下去眼睛會瞎,這就默默的退了出去,留下洪凱一個人鬱悶。
……
ps:謝謝胡桃菇涼和票票姑娘的地雷,太激動了,抱住猛蹭23333333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