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觀火的人幸災樂禍,各家小姐少爺站在湖旁邊,面無表情,誰也不願意去得罪康王郡主啊。
良久,譽王府的婆子終於來了。因爲太多人在場,怕毀了姑娘的名節,所以並沒有喚小廝前來,兩名粗狀的婆子,一人跳下池塘,緊緊勒住刑依瑤的胸部,保持着讓她的頭部浮出水面,一名拽着繩子,半響過後,刑依瑤終於被拉上了木橋。
刑依瑤軟軟的癱坐在木橋上,神情中滿是驚嚇,粉嫩的小臉也變得煞白,頭上的朱釵也不復之前的昂揚氣勢,溼漉漉的滴着水珠,淺藍的紗衣貼在了她的身上,還帶着些水草,勾勒着曼妙的身軀若隱若現,被不少小姐公子指指點點。不遠處的康王郡主等人不時拿着軟帕,捂着小嘴偷笑着,還有三三兩兩的面帶鄙夷的竊竊私語。
刑依瑤真是急的要哭了,這麼多有身份地位的人聚在這裡看她出醜,要她如何是好,今天她真是把臉都丟盡了,此後若是想在她們之中立足一定更是艱難了。
想到這,不由得想想到剛剛有人故意推了她一把,刑依瑤往人羣望去,卻分不出到底是誰推了她!可刑依瑤卻記得剛剛有人竟然說她是野蠻人,那個聲音她怎麼也不會忘記,將來也一定會‘回一份大禮’。
刑依瑤那雙本是柔弱的杏眼立即向四周打探起來,卻只見邢依依遠遠的站在梅林邊,一身白色的長裙,飄飄欲仙,嘴角擒笑,置身事外,可眼中的戲謔確實如此礙眼!刑依瑤咬緊了雙脣,將小臉埋在溼淋淋的長髮下,只是髮絲的縫隙中,卻隱隱露出一絲陰狠的目光:邢依依,今天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對不對,故意讓康王郡主與我爲敵,故意讓我落水、看我狼狽。
可刑依瑤卻從未想過,若不是因爲她自己想要拔得頭彩怎會中了邢依依的圈套,若不是他自己太過急功近利的拉攏康王郡主,又怎會忘記王康郡主睚眥必報的性格,讓撞衫的康王郡主輕易的設計落水?
康王郡主等人見刑依瑤得救,沒了樂趣,便像只高傲的母雞昂首而去,而景王世子等人也向刑依瑤處走來。
刑依瑤看着景王一羣人越來越近的身影,雙含淚欲滴越發楚楚可憐,我見猶憐的大眼睛掃向了景王世子—顧鑫宇,眼中充滿期盼。
景王世子正如她所料,駐足於她面前,細細打量起來,在刑依瑤欣喜的時候,景王世子顧鑫宇卻是開口了:“你是我家小表妹的庶妹嗎?”
未等刑依瑤開口,顧鑫宇又繼而補充道:“剛纔看你隱隱有我小表妹幾分風華,現在這一看……嘖嘖”顧鑫宇沒有繼續說下去,卻是嘖嘖搖頭感嘆,一副失望至極的表情。
隨即,顧鑫宇慢悠悠的從刑依瑤身旁走過,刑依瑤眼看着那雙白底繡着錦繡祥雲的鞋子一點點遠離自己的視線,不禁芳心碎了一地,卻是真留下了在這異地孤立無援,受人欺凌的眼淚,想不到自己就是到了這番田地,卻依然沒能得到同情,反而拿自己與那個賤蹄子相提並論。
待走了遠了,刑依瑤又聽見幾聲嘆息飄進自己的耳朵:“現在看來,我小妹的十分之一你尚且不及……”
刑依瑤暗恨,景王世子,你太過分了,今日你這般羞辱我,他日我當上了世子妃定要你好看。
一雙雙華美的鞋子從刑依瑤身旁經過,有的帶着幾絲嘆息,有的帶着一絲輕笑,卻無一停留。
就在刑依瑤絕望的時候,一雙黑底繡着銀線的白鞋停在了她的面前,久久沒有離去。刑依瑤擡頭,一溫潤醇和的男子停在了她的面前,俊美的面容不似景王世子的邪氣,卻別有着一種溫和,男子微微露出了一縷淺笑,溫和的遞上一塊手帕,柔聲道:“擦擦吧,地上涼,雖是夏季,但你這般極易着涼,你整理下衣衫,我讓小廝送你回府吧。”男子的聲音彷彿九天仙音,直擊刑依瑤的心臟。
刑依瑤木訥的點點頭,待回過神時,男子的身影已經消失,前面隱隱傳來男子的輕笑聲音:“陌兄,小小庶女也值得你如此上心?”
忽略了男子輕笑的後半句,卻只是記得那句‘陌兄’,刑依瑤思緒迴轉,原來那是瑞安侯府的世子,當真是自己的良人。
陌熙的小廝一臉的鄙夷看着刑依瑤,莫不是以爲他家少爺鍾情與她了吧,他家少爺自幼待人溫和,可卻不代表什麼人都能入得了眼的,儘管心中百萬個不滿,可小廝卻是明白自己的身份:“這位小姐,奴才送您回府吧!”
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刑依瑤,根本沒有發現小廝眼中的不滿及厭惡,只是緊緊的握着陌熙遞給她的手帕,帶着不能參加詩書會的遺憾、怨恨,滿身狼狽的在小廝的攙扶下漸漸遠去。
沉迷於自己美夢中的刑依瑤並沒有發覺到小廝的不滿,只是緊緊捏着陌熙遞給她的帕子。片刻後,回過神來,想到自己不能參與詩書會,不由得一陣不甘,卻也聰明的留下素秋幫她瞭解情況,這才一身的狼狽的回府去了。
佇立在遠處的邢依依一臉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自始至終沒有插足刑依瑤造成的鬧劇。鬧劇過後,邢依依看着陌熙僞善的背影,喃喃的念道:“陌熙——瑞安侯府的世子,真是好久不見啊……”
景王世子顧鑫宇,眼尖的看見一身淺白,聘婷而立、搖曳風姿的表妹,面帶邪笑率先向邢依依走來,身後緩步跟着的幾家少爺,擡眼看去,卻見了一位陌生女子,身材略顯單薄,長裙逶迤,當真是落入凡塵的仙子。
待走進看時,才發現,女子面孔過於白皙沒有少女該有的紅潤,狹長的鳳眼透露着淡然,彷彿置身事外的仙子,猩紅的小嘴嬌嫩欲滴,那張絕世的臉龐更是讓人過目不忘,不禁囔囔感慨:世間竟有如此出塵絕豔之女子。
哪怕走在最後的陌熙,在見到邢依依的時候亦是驚豔了一眼。不過驚豔也只是一時的,陌熙分得清楚,世界上只有兩類人,一類是有用的,一類是沒用的。有用的,哪怕長得像個母夜叉也值得自己溫柔以待;若是沒有的,待自己功成名就之時,也許能留給自己享用,但前提是這個有用的花瓶命足夠長!
顧鑫宇不由的皺起了眉頭,自己知道表妹性子淡、不喜爭強好勝,可怎的變得越發寡淡,莫不是因爲她不喜歡練武,故而在將軍府受了委屈?
在顧鑫宇打量自己的時候,邢依依也暗自打量顧鑫宇,身爲異姓王的世子,行事作風無一不代表王府、不受皇帝猜疑,邢依依以前不懂自己的表兄爲何如此放.蕩,今日一見才知道,自己與表兄不過都是可憐人罷了,自己變得兇狠是爲了在保
護父母,而表兄爛名在外也只不過是掩人耳目,去了皇帝的猜疑,歸根結底也不過是自保罷了。
邢依依看向顧鑫宇身側,緊隨顧鑫宇身側的,一身藏藍色長袍的餘飛,膚色偏黑,看得出不同於其他公子的白嫩,這是常年練武所致,邢依依記得他,他是表兄的幕僚好友,也是表兄收養的孤兒,若自己沒有記錯,他還有一個妹妹,名叫餘愛。
餘飛武功極高,只是爲人過於冰冷,是徹徹底底的一塊冰,故而除了自小與他長大的顧鑫宇、妹妹餘愛,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與之相熟!邢依依暗歎:這世上,如此知恩圖報、忠心耿耿的人不多了!
“表妹來了也不去尋表哥,虧得表哥還如此惦念着你!”顧鑫宇如此說着,臉上的笑容一收,全是滿滿的心痛。
邢依依與這表兄關係不錯,前世因爲陌熙的原因,到後來結交的原因不在單純,多是因爲拉攏。
“虧得表妹滿院子的找表哥,表哥竟然在與庶妹談情說愛,表妹自是理解表哥的一片‘癡情’,不願叨擾,表哥這倒怨起我來了,依依可是要生氣了,定當找舅舅說理,告訴舅舅表哥欺負我!”邢依依雙目含笑,絲毫不顧顧鑫宇身後各位世子的身份,也不行禮,只與自家表哥說笑一番。
顧鑫宇自然是看出邢依依故意說笑,卻洋裝討好道:“好妹妹,你可千萬不要跟父親說,若是說了,表哥少不了又是一頓好打,表哥跟你認錯還不行麼?”
“表哥認錯這態度可不怎麼誠懇呢?”
“那表妹你說要表哥如何認錯?”
“表哥下次出去尋花問柳的時候,遇見好東西,多給我帶點就是了”,邢依依捂着嘴咯咯的笑着。
“什麼叫尋花問柳,表格我潔身自愛豈會做那等事情,我這是關心祖國少女成長!”顧鑫宇頭揚的老高:“不過,依依你想要的東西可不是這樣可以找到的,想要好東西,那容易,改天表哥帶你去便是!”
“如此,便要多謝表哥了”。
邢依依本想打趣顧鑫宇一番,卻眼尖的看見一羣人走來,爲首的郝然表示那康王郡主!顧鑫宇順着表妹的目光看去,眼中閃過一絲逃避:“不若表妹與表哥同行?”
“表哥還是現行一步吧,表妹同行實在多有不便。”千聖的民風開化,但一個女子與衆多男子同行也多有不便,邢依依開口拒絕,顧鑫宇看着康王郡主越發的近了,並未多言,給邢依依一個萬事小心的眼神後,帶着一干人離開了。
待衆位公子走遠,康王郡主便走上前來,收回追隨着顧鑫宇的目光,將目光放在了邢依依的身上,把那略帶高傲的目光儘量的放的平和,以示親近:“你是邢依依?將軍府的嫡女?”
“是,我是將軍府的嫡女,郡主安好”,邢依依回答的不卑不亢,禮數週全,全沒有一點可挑剔之處。
康王郡主滿意的點了點頭,剛纔見她與宇哥哥說笑,若是自己與她交好,與宇哥哥的關係必能改善:“不若與我們一同前行吧!”
邢依依點頭說好,立即便有兩名女子上前示好,說說笑笑全沒有隔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