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貢宴之後,定京城依舊熱鬧。因着爲了迎接大涼和秦國來的貴人,街道上都顯得比往日繁華了許多。無論什麼時候,明齊的皇室都希望能在別國前做的盛世繁華的模樣。
沈府裡,秋水苑掃灑的下人們在談論新的話頭。
“府上新來的那位姑娘到底是什麼來頭,值得三夫人這般好聲好氣的對待?”
“今年新送來的茶葉,先給那位姑娘泡上了。莫非是府裡的貴人?”
有個身着青布褂子的婆子低聲道:“聽說這位姑娘的爹同老將軍從前特別好,當初還替老將軍擋過一刀,差點就沒命了……”
一名年輕的小丫鬟連忙捂住嘴,驚訝道:“難怪呢,對老將軍有恩,就是對沈家有恩,難怪要將她奉爲座上賓。”
“說是來投奔的,大約是家中生了什麼變故,瞧着三夫人的模樣,是要好好照顧這位姑娘吧。”
“說什麼照顧,如今府裡自己人的日子過得都是捉襟見肘,還要來個吃白食的,趁早還是打發了走。”
此話一出,周圍倒是靜默一片。如今沈府表面上看着還不錯,內裡的人卻是心知肚明,自從沈信一支分了出去後,銀子緊巴巴了許多,就連下人們的月銀都縮減了不少。如此一來,便是天大的貴人,一過來吃白食,下人們也是不喜的。
“也不曉得三夫人平日裡待我們這般苛刻,這回對那位姑娘姑娘怎麼如此大方。”有人疑惑道。
秋水苑中,此刻任婉雲正坐在屋中,將面前的茶盞推給對面的女人,笑道:“新出的茶葉,翠兒尖,青姑娘嚐嚐。”
坐在她對面的女子,身着一身翠綠色的彈錦長裙。長裙上並未有什麼上好的刺繡,這樣的衣裳十分簡單,顏色又十分挑人,一個穿不好便如同鄉下姑娘,可是被眼前女子穿着,竟然襯得十分舒服,有種令人賞心悅目的打眼。
這女子大約二十出頭的模樣,衣裳髮飾也都十分簡單,生的很是婉約溫柔,最重要的是有一種濃濃的書卷味,一看就是書香世家長養出來的姑娘,看着就教養極好。
陳若秋一向不屑武夫喜好文縐縐的東西,人也是一樣,這面前這女子,生出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倒是多了幾分客氣。
這女子見陳若秋熱情,也沒有推遲,端起茶盞來抿了一口,微笑道:“茶水極淡卻香醇,葉散而氣濃,夫人泡茶也是個中翹楚。”
“在青姑娘也懂茶道呢。”陳若秋笑的更深:“茶道最好,可如今像你這樣的年輕姑娘,極少有懂茶道的。”
“兩腋清風起,我欲上蓬萊。”女子一笑:“夫人說的不錯,茶道最好。可是夫人也別取笑我了,我如今二十有六,哪裡就算得上年輕的姑娘?”
“二十有六?”陳若秋驚呼一聲:“看着在青姑娘的模樣,我倒以爲是十八九歲出頭。不過也好,雖是十八九歲的相貌,卻有二十幾歲的氣度,這般坦蕩從容,可真是不多見的。”
這面前的翠衣女子便是昨日上門來“打秋風”的人,叫做常在青,她的父親常虎曾經是沈老將軍的屬下,當初在戰場上爲沈老將軍擋了一刀,傷了身子根本,從此後便再也不能上戰場了。常虎一家全靠常虎一人養活,沈老將軍覺得心中有愧,便一直私下裡拿銀子救濟。當時常在青年紀還小,沈信卻已經到了快要成家的年紀,沈老將軍甚至還玩笑說,要常在青當自己兒媳婦。只是沒等看到沈信娶妻,沈老將軍就去世了。因着沈老將軍暗地裡幫扶常虎一家無人知道,在這之後,常家和沈家就再沒了往來。
不曾想卻是在這個時候常家找上門來。
常在青眼底閃過一抹憂色:“這次突然冒昧打擾,心中實在過意不去的很,給沈家添這樣的麻煩……。”她看向陳若秋:“在青自知要求突兀,夫人若是覺得不便,在青這就離開。絕不會給沈家添麻煩。”雖說如此,低眸的瞬間,卻還是忍不住咬緊了脣。
陳若秋親切的拉起她的手:“青姑娘這是說什麼話,你爹既然救了我公公一命,你們常家就是咱們沈家的恩人,再說了,老將軍當初與常家的交情,也是過命的兄弟,咱們都是一家人。既然都是一家人,看着你有難處,我們總不能袖手旁觀的。”她拍了拍常在青的手:“在青姑娘只管在咱們沈家住下,明日我帶你去見老太太,不過老太太進來身子不適,脾性不大好,只怕你還要擔待些。”
常在青連稱不敢。她態度自然又禮貌,並不扭捏卻也不自來熟,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便是陳若秋這樣有些小心警惕的人,對着常在青也是言笑晏晏。
常在青一家住在柳州。之所以突然來沈府,的確是遇上了一出麻煩。常虎在幾年前就去世了,常家只有常在青和自家孃親,常夫人常年纏綿病榻,前些日子也終於重病不治,葬了常夫人之後,卻有柳州的官家公子想要搶常在青回府做妾,常在青被逼得走投無路,差點就一根白絹懸樑自盡,卻被自家奶媽救了回來。奶媽便告訴常在青,或許常虎的故人沈老將軍能救她一次。
常在青小時候是見過沈老將軍的,依稀記得是個十分豪爽大度的軍人,也實在想不出別的出路了,這才湊齊車馬費來到了定京。剛來沈府恰好遇着了陳若秋,陳若秋打聽出前因後果後,就將陳若秋安置下來。
陳若秋笑着看向常在青:“在青姑娘身在柳州那樣的水鄉,定京城不比柳州,也不曉得飯菜合不合口味。那西院可住的習慣?”
“夫人客氣了。”常在青笑着答道:“夫人照顧的十分周到。西院住的地方也十分貼心。不過……”她有些疑惑:“西院那樣大的院子,平日裡竟是空着麼?”說罷又覺得自己有些唐突,笑道:“這樣問有些失禮,還請夫人不要責怪。”
“我拿你當自己人,有什麼責怪不責怪的。”陳若秋笑道:“也就不瞞你了,你知道咱們府裡,其實是有三房人的。威武大將軍想來你也是聽說的,便是咱們沈家的大房,只是兩年前府裡生出些誤會,大房搬出去住了。我與老爺想要解釋,可大哥大嫂一家去了小春城,前不久纔剛回來。我們有心想要解釋,奈何這誤會實在是太深。”陳若秋說着說着,面上顯出些無奈的神情來,搖頭道:“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常在青一愣:“依夫人這般說,那西院……”
“那西院原先就是大哥一家住的地方。”陳若秋道。
常在青恍然大悟,瞧見陳若秋有些傷感的模樣,便勸道:“夫人不必太過介懷,世上總歸是血濃於水的,既然是誤會,總會解開,何況是一家人。時日長了,便是夫人自個兒不說,想來沈大將軍也會覺得這些事情不足掛懷的。”
陳若秋笑了,道:“這些道理我都知道的,不過聽青姑娘這麼一說,心中倒是寬慰了許多。”她瞧着常在青:“沈府裡若個個都是你這般通透的人就好了。你這般什麼都懂,日後若是無事,還請教教玥兒。這孩子平日裡被我們捧在手心,怕是慣壞了,也有你這樣聰明的人來教纔是好呢。”
“夫人言重了,”常在青跟着笑道:“玥兒知書達理,冰雪聰明,我在柳州並未見過這般聰慧的姑娘。想來在定京城裡也是數一數二的佼佼者。女子本就該這樣,博學多才,倒是能有些不一樣的神采。”
這不露痕跡的恭維,說的陳若秋心中熨帖極了。同常在青說的越發熱絡,直到快接近晌午的時候才讓常在青回去。
待常在青走後,詩情一邊擦着桌子一邊小心翼翼的問道:“夫人果真要留着那位青姑娘麼?”她猶豫了一下才提醒:“如今府裡開支越發大,只怕老太太知道了會不高興。”
沈老夫人眼下是越發吝嗇,要真知道了常在青來了沈府,沈府要花銀子養個閒人,自然是心中一萬個不滿意。所以陳若秋先前就告訴了常在青沈老夫人最近脾性不好,希望她多多包容。
“那個眼皮子淺的老婦知道什麼,”陳若秋面露不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哪裡又看得到以後的事?”
“夫人莫非是覺得這位青姑娘還有什麼用處不成?”畫意腦子活,又深知自家夫人的脾性。若是在早上兩年,陳若秋也願意扮樂善好施的仙子博個好名聲,可如今沒有銀子,自己都自顧不暇,還去給救濟別人,便顯得有些奇怪了。
“言談舉止頗有丘壑,不似普通女人眼皮子淺,姿色不錯又面相溫和,難得脾性還溫雅,這般聰慧,就算是放在宅子裡,也是數一數二的角色。若是沒有野心便罷了,一旦有了野心,不出五年,這女人必定有所作爲。”陳若秋一笑。她自己出生的地方每日都充斥着女人間的算計,陳若秋的母親就是頂頂厲害的,而陳若秋在常在青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母親的影子,甚至常在青現在還如此年輕,只怕日後的成就還要出色。
“可是這般厲害的人能做什麼?”畫意不解:“莫非夫人想結個善緣?等青姑娘有一日飛黃騰達攀上高枝了,再回報夫人?”
陳若秋聞言倒是笑了:“這般聰慧的人兒,腦子活絡,我觀其言談,表面溫順,實則心高氣傲,怎麼會甘心屈於人下?真的攀上高枝了,便也別指望能有所回報了,她是瞧不上別人的。”
“那夫人……”
“這樣出色的人,我可捨不得送給別人。”陳若秋瞧着窗外:“肥水不流外人田,好刀用在刀刃上。不過……這樣厲害的女人,便是我也覺得鬥不過,不曉得那一位……能撐的住幾回?”
卻說另一頭,常在青回到了西院。曾經住着沈信一家的西院如今已經是空蕩了不少,原先西院有不少僕人,因着沈信將自己的貼身侍衛們也叫過來方便練兵,每每都是熱鬧的。後來沈信一家搬離之後,西院的僕人陸陸續續都被陳若秋以削減開支辭了。沒有了每日小兵們練武,本就碩大的西院越發的顯得空曠冷清。
常在青的奶媽趙嬤嬤見常在青回來,連忙迎上來替常在青結果披風,擔憂道:“小姐,今日和沈三夫人說的如何?”
讓常在青進京找沈家幫忙是趙嬤嬤的主意,因着若是再不想法子,常在青就真的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可是沈家人和常家已經這麼多年都不打交道,人心易變,原先的沈老將軍願意照拂常家,沈老將軍不在,誰知道沈家還會怎麼對常在青?
常在青揉了揉額頭,在屋中的軟榻邊坐了下來,道:“沈三夫人很熱情,也同意我們住下一陣子,那些人便是來了定京,想來也是不敢招惹沈家的。”
趙嬤嬤這才拍着胸口鬆了一口氣,道:“阿彌陀佛,原來老爺就說沈家人個個都是菩薩心腸,原先還替小姐擔心着,只怕沈家不肯幫忙怎麼辦,如今看來,倒是可以放下心來了。”
“嬤嬤多心了。”常在青冷笑一聲,面露不屑之色:“天下何曾有白吃的午餐?便是沈老將軍照拂常家,也是因爲爹當年替他擋了一刀。世上不會有平白無故的對人好,沈三夫人這般熱情,也不過是瞧着我有些利用的地步罷了。”
趙嬤嬤一驚,看向常在青:“姑娘的意思是,那沈三夫人不是好人麼?這可怎麼辦纔好。”
“嬤嬤放心。”常在青寬慰她,目光卻是流出一股涼意:“沈三夫人對我有所求,我何嘗對她無所需。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不過……總會尋出辦法的。”
“可是……”趙嬤嬤還是有些不安。
“放心吧嬤嬤,”常在青笑道:“再難的事情咱們都過來了,走到了今日,眼看着有生路可走,我又有什麼好怕的。沈家既是個跳板,自然也要好好利用。沈三夫人想用我,我卻也在用她的。”
趙嬤嬤看着常在青,終於還是跟着點了點頭,道:“老奴只想着小姐好,小姐說什麼便是什麼。”
……
定京城是明齊的都城,腳下的土地自然是寸土寸金,而定京城最爲金貴的地方,除了宮殿外便是衍慶巷。衍慶巷坐落在城南,隔着不遠處便是最爲繁華的酒樓商鋪,面臨江水,風景獨好。讓衍慶巷土地價格貴的理由,除了前朝貴人所居,還因爲曾有特別有名的仙人道士在此看風水,直言道,此處極貴,有龍氣,除了天潢貴胄之外無人可壓得住這裡的龍氣,方有天下尊者能住進去。
明齊的皇室不在城南,總不能大興土木重新修建宮殿,那樣百姓有怨言,國庫也拿不出這麼多的銀子。可是有龍氣的地方誰敢住?住了會不會被皇帝覺得不敬?便是有那些膽子大的,又拿不出這樣多的銀子,衍慶巷因此就空蕩蕩的成了個擺設多年。
卻就在眼下,衍慶巷終於有人住了進去,不是別人,正是秦國和大涼來的客人。秦國來的是太子,大涼來的是親王,都是名正言順的天潢貴胄。銀子更是不在話下,說起來,倒是沒有比衍慶巷更適合他們居住的地方。總不能住在宮中,那樣的話,只怕文惠帝都要日夜不得安枕了,自己的宮殿住着別國的人,側臥之榻豈容他人酣睡,總是不大愉悅的。
此刻衍慶巷最裡面的一處府邸,正有士兵把手。雖說是宅子,倒像是個小些的宮殿,裝飾華麗奢侈,面積巨大,便是那些高官們的府邸,也得要好幾個才能湊出這樣的宅子。
這府邸正是睿王所居住的地方,衍慶巷裡有好幾處府邸,秦國太子選了最靠近外頭的府邸,而最裡面的這一間卻是被睿王選了,也不知是不是想刻意秦國保持距離。不管怎麼說,這一處府邸是衍慶巷裡最貴的一間,比秦國太子的貴了一倍,那睿王倒是眼皮也不眨的定了下來,也讓人不得不想到傳言大涼國庫裡金子都堆滿了不是假話。
大涼的睿王也囂張的很,第一天住進這裡,就讓人將門口的匾牌摘了,換了一塊金燦燦的牌子掛上去,上書:睿王府。讓人又好氣又好笑,這大涼的睿王跑到明齊買出府邸還放了這麼一塊匾,莫非是真的要在這裡住下不成?
此刻睿王府裡的一處院子中,一個雪白雪白的東西正在地上撲騰。
“這東西生的輕巧,就是太兇了。才這麼點大就如此兇悍,主子怎麼會想到留着?”一個黃衣女子蹲在地上,拿着跟木棒在逗面前的雪白的毛球。靠近了看,只見那東西全身毛茸茸的像個布偶,仔細瞧來,一雙眼睛清澈,烏溜溜的打着轉兒,頗有幾分機靈的模樣。此刻正用爪子撓着面前女子的手,還換了牙來咬。這東西不是別的,是一隻幼虎,大約出生不久,稚嫩的很,渾身毛皮是罕見的淡色,花紋都看的不甚清楚,遠遠瞧過去,竟如同雪白雪白的白虎一樣。的確是惹人憐愛。
那女子逗弄着,突然發出“嘶”的一聲倒抽冷氣的聲音,甩下手裡的木棒,怒道:“這傢伙瞧着這麼溫順,竟還是個咬人的主。要的我可真疼,看我等會不撕了你!”
“還是算了吧。”另一個女聲響起,卻是個略顯嫵媚的淡紅衣裙的女人,她瞧着地上的一團,道:“這可是主子親自抱回來養的,夜鶯,只怕你還未動它,就先被主子撕了。”
叫夜鶯的女子站起身來,白色幼虎歡快的上前抓着她的裙角,轉頭叫叼了一口,一個勁兒的拖着往後拉,被夜鶯一腳踹開。她走到紅衣女子身邊:“火瓏,主子是瘋了吧?好端端的養什麼老虎?這老虎瞧着是好看可愛,這性子兇殘,日後要是傷了人可怎麼纔好?”
火瓏聳聳肩:“大約是性子突然來了。這白虎被抱回來後就一直吃了睡睡了吃,這才睜眼幾天就曉得咬人了。”
“以後要是主子帶頭大老虎回去,陛下知道了只怕又要頭疼。”夜鶯苦着臉。
“你們兩個在這偷什麼懶!”男子厲聲響起,二女回頭一看,卻是個中年漢子大踏步而來。他走到籠子旁邊,端起籠子上頭的碗看了看,看着夜鶯和火瓏也是頗爲不悅:“讓你們餵食,就知道偷懶!”
“鐵衣!”夜鶯怒道:“咱們從塔牢出來以爲跟在主子身邊有個好差事,誰知道是來喂老虎的。我們是墨羽軍的人又不是那些餵奶的奶媽,哪有讓人成天什麼事不幹就知道逗老虎的。”
“主子交代的事情就好好幹,問那麼多做什麼。”鐵衣蹲下來,拿着碗給地上的白虎餵食。煮熟的肉都切成了肉糜,拌了些雞蛋。那白虎上前嗅了嗅,兀自吃的歡快,鐵衣摸着白虎的頭,一人一虎倒是其樂融融的模樣。
他這麼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和個嬌小玲瓏的老虎坐在一起,這麼溫情的一幕瞧着到有些古怪。
老虎吃了半碗便不肯再吃了,鐵衣收起碗,轉頭卻瞧見火瓏和夜鶯對着他身後驀地行禮:“主子。”
謝景行揮了揮手,自屋裡走出來。跟在他身後的兩人,正是季羽書和高陽。
季羽書瞧見那白虎,眼珠子一瞪:“這是啥?狗?”
鐵衣身子一顫,高陽道:“你是不是傻,分明就是孢子。”
孢子……。
鐵衣道:“季少爺,高公子,它是……白虎。”語氣間也是在爲白虎鳴不平。可惜幼虎並不通曉人言,吃飽了東西之後便在太陽下追着尾巴玩,倒跟個貓似的。
“老虎?”季羽書看向謝景行:“三哥你沒事吧,怎麼現在連老虎都養着了?”
夜鶯脆聲道:“季少爺,這是主子之前在來定京城路上瞧見的,有獵人要重金賣這幼虎的皮,被咱們主子救了下來。”
高陽斜眼看謝景行:“你什麼時候這般好心了?這種事情倒不像是你乾的出來的。”
謝景行沒搭理他們二人,他穿着暗紫色鑲金花藤紋窄袖錦袍,依舊是華麗無比的裝束。然而再華麗的衣裳都比不過他的模樣出色。他慢悠悠的踱到白色幼虎身邊,白色幼虎瞧見面前突然出現了個人,二話不說,張着爪子上前一撲,開咬!
卻是被人捏着後頸上的毛皮提了起來。
謝景行將白色幼虎提在半空中,那幼虎似乎非常不舒服這樣的姿勢,一個勁兒的撲騰着腿,謝景行視而不見,若有所思的打量它。
“該不會是現在就要把這老虎……”夜鶯衝火瓏比了個殺頭的姿勢。火瓏打了個冷戰,搖了搖頭。
結果謝景行看了一會兒,就撥開白色幼虎的雙腿,瞧了一眼就笑了,道:“是隻雌虎。”
衆人:“……”
是雌虎又怎樣?難不成謝景行還打算將它帶回大涼當睿王妃嗎?
幼虎“嗷嗚”一聲,卻因爲太過年幼而聲音軟軟。謝景行將它放在胸口,伸手攏在懷中。白色幼虎趴在他胸口之上,仰着頭衝他“嗷嗚嗷嗚”的叫個不停,卻像是在撒嬌一般,竟也是可憐可愛得緊。
謝景行伸出手指拽白虎的鬍鬚逗她,夜鶯一驚,叫道:“主子不可!那白虎最討厭人被人摸鬍鬚,會咬人的!”
話音未落,白虎就一口咬上了謝景行的手指。火瓏和鐵衣也嚇了一跳,季羽書雙手捂着嘴,一副誇張的驚恐模樣,高陽倒是頗爲幸災樂禍。
謝景行平靜的與那白虎對視,那白虎看了一陣子,忽然似乎是有些心虛,鬆開口,轉頭看向別處。謝景行的手指上便是一個淺淺的牙印,頗爲明顯。
“眼睛生的像,脾氣也像。連愛咬人的習慣也一樣。”謝景行低頭瞧着懷中的白虎,倒是沒有生氣,反而伸手摸了摸白虎的頭。
白虎似乎是有些困了,打了個呵欠,伸了個懶腰,倒是沒有掙扎,就任謝景行蹂躪着腦袋,啥也不幹的趴在謝景行胸口養神。
日頭懶洋洋的灑下金色的光芒,紫衣男子容貌豔麗又英俊,垂眸看向懷中的白虎,長長的睫毛微卷,卻也掩不了他溫柔寵溺的目光。那白虎毛皮漂亮至極,乖巧的趴在他懷中,一人一虎如畫般好看,和方纔鐵衣餵食白虎的奇異感判若兩人。
謝景行挑了挑眉,瞧着眯着眼睛快要睡着的幼虎,道:“還缺個名字,這樣像的話,以後就叫你嬌嬌吧。”
季羽書一拍巴掌:“這是什麼鬼名字?三哥,你要給這母老虎取個這樣嬌貴的名字?太奇怪了!”他抗議道:“換個名字,叫虎霸、鐵錘、彪哥都挺好的呀!”
高陽一副不忍看的模樣,拿扇子遮了眼。
謝景行掃了一眼季羽書,不緊不慢的繼續給幼虎的下巴撓癢癢,淡聲道:“閉嘴,這是我的‘嬌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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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哥哥感覺一直在賣萌_(:зゝ∠)_可是好可愛呀
這一卷爲何風格都這麼歡樂\\(^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