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6 財富人生 （中）
宋辰微微笑道：“那只是相對的，辰星從來沒有在操作系統上試圖挑戰微軟的地位，但是在門戶內容、網絡即時通訊、數碼消費電子，我們有自己的優勢！”
鄧佳笑道：“說到辰星科技這家公司，ipod創造了這樣的奇蹟。我聽說去年從感恩節開始貨源就變得非常緊張，而聖誕節的旺銷更是讓ipod全面斷貨，中國市場原本還多餘的庫存都被調到美國去了！”
“是的！”宋辰點點頭，一點也不見得意的表情，“回來之前，8848首席執行官王峻濤便打電話告訴我，中國市場的ipod除了部分水貨之外已經全面斷貨，我們合作伙伴富士康已經在日夜三班倒地趕工，不過因爲春節放假的緣故，1月份只有最後五萬部貨源！另外，日韓的零部件供應鏈也出現了一點問題，夏普、東芝部分企業也已經放假，這也是我爲什麼這麼遲迴國的原因！”
“在當今中國，鮮少有像您和您的辰星集團，創造了大量改變我們生活和習慣的產品，比如google和百度、paypal和支付寶，還有數字播放器ipod和音樂商店itunes，非常得讓人驚豔！有力地駁斥了中國人沒有創新，只會山寨的印象！不但海外華人，所有中國人也是感到與有榮焉！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中國人很少能在產品創新上與西方國家媲美了！在這裡，有沒有什麼經驗和大家分享？”
坐在電視機前，大腹便便的翟豔和翟悅分明見到了宋辰眼中一閃而逝的慚愧，翟闊側首看了翟悅一眼，嘆道：“這一刻對他來說是，一定非常痛苦吧？”
翟悅點點頭，隨後異常鬱悶地說道：“如果不是意識形態和國內政策……算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翟闊苦笑道：“站在這麼廣闊的舞臺。他卻能有這樣的心，真不知道當初他是怎麼從底層爬上來的！難道挫折的環境真得有逼迫出一個人的潛力？”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挫折的確能催人成熟，但也能讓人變得瘋狂，走入歧路，這些都是因人而異的！”翟豔摸着如球一般的肚子淡淡地說道。
父親指的是還遠在京城有家不能回的翟政，而翟豔的回答也是一如既往的直指本質！
翟闊看了她一眼，與妻子沈芸相視一眼，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電視上，宋辰在面對鄧佳無意之間的問題只是眼皮微微抖動了一下，隨後不動聲色地答道：“我曾經擁有與你們相同的憤懣。面對國家經濟落後的現狀，面對創新貧瘠的種種劣勢倍感無力，還有很多人責怪我爲什麼不將辰星科技搬回中國！趁着這個舞臺，我也順便回答那些喜歡動嘴皮子的人！因爲中國市場薄弱的知識產權環境以及漠視技術、高端人才的流失等等因素是辰星科技無法在中國這篇土壤落地生更的主要原因！”
“甚至偏激一點地說，國內絕大部分製造商包括幾年前曾在國內有過輝煌的vcd、電視等在國內市場一度佔據半壁江山的國內廠商，骨子裡都欠缺對技術人才和知識產權的尊重！這些公司信奉所謂‘營銷爲王’，上個世紀末電視廠商展開的價格戰已經讓整個產業陷入了惡性循環，彼此都輸得只剩下一條褲襠……去年三星、lg、索尼等國際大廠捲土重來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說到最後，宋辰的語氣越來越嚴厲。倒是讓不少認識他的友人們大感驚訝。
楊德坐在凱悅酒吧那雷打不動的豪華包廂裡對着其他辰星網吧的股東說道：“得！值了，不枉費我花這麼多時間看財經頻道，至少我終於知道阿辰生氣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了！”
崔曜葉林陳道輝倒是會心微笑起來。
石濤倒是一臉擔憂地說道：“阿辰這麼旗幟鮮明地指責電視業的巨頭，這樣真的好嗎？小心捅了馬蜂窩！畢竟裡面有不少是組織裡的頭頭腦腦！”
劉俊點點頭。剛想說話，電視裡的宋辰倒是收放自如地收斂了怒氣，神色淡淡地說道：“當時，我真心希望有一個人帶着還沒有成功的試驗品來到我面前拉投資。跟我講講故事！可惜在中國從來沒有人會做這樣的事，倒是在西雅圖的酒吧，我就碰到了這樣的人！”
鄧佳也沒想到宋辰會突然表現出這麼鮮明的態度。雖然她很快就收拾起來，後臺也做了一些剪輯，但是電視機前還是有不少人能留意到她眼神中的驚愕。
鄧佳乾笑道：“您說的是夏口市漢陽商場和21世紀購物中心推出的‘按斤論兩賣彩電’這個促銷活動吧？對於很多消費者來說，這或許是一件好事！”
宋辰搖頭道：“但也讓整個彩電業元氣大傷，去年彩電業全行業虧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巨大的庫存壓力、越來越多的應收賬款侵蝕了產業鏈下游的利益，也讓他們失去了在技術研發上持續投入的力量，除了上游的零件供應商和那些扮演者製造商和供應商雙重身份的跨國彩電巨頭獲利之外，消費者或許是最高興的……但這真的是彩電業從業者想要的嗎？不一定吧！”
這個話題過於沉重，而且容易得罪人，鄧佳連忙轉移了話題，“我能不能問幾個比較敏感的問題，ipod在中國的銷量怎麼樣？還有，我聽說itunes沒有在中國架設服務器，以至於瀏覽速度非常慢，中國用戶在辰星科技的論壇上抱怨過這個問題！”
宋辰笑道：“雖然這是商業機密，不過我可以透露一些！儘管itunes商店上線後一定程度上讓ipod變得炙手可熱，但是在中國依然維持着比較低的人氣！這與定價策略有關，一部分也與中國經濟大環境有關！ipod中國價格是3588元，這樣的價格有很多人都難以承受，也拒絕了大部分消費者！其實很多人都應該看出來，如果按照499美元的匯率來看，中國市場的ipod其價格應該是在4000多。如果再加上17%的增值稅和進口關稅，這個價格將近五千……三個多月的時間ipod在中國銷售了幾千部，這樣的成績其實並不能給辰星科技帶來多少利潤！與其說ipod的中國攻略是辰星科技的既定計劃，還不如說是我的意志，否則與美國市場同步發售地便應該是西歐了！”
“原來如此！”鄧佳眨着好奇的睫毛問道，“那itunes呢？”
“itunes的問題就比較複雜了！”宋辰略帶苦笑地說道，“這仍然是一個大環境的問題，關鍵就在於中國沒有一個良好的知識產權環境保護itunes商店和唱片公司的利益！道理很簡單，在當今中國，在網絡上下載音樂是不犯法的。即便法律支持，高昂的執法成本也足以讓所有人望而生畏！”
“換言之，itunes商店已經放棄了中國數字音樂的市場！”鄧佳問道。
“也可以這麼理解！”宋辰頷首笑道，“在中國，辰星集團會用比較靈活的方式與唱片公司合作！其實，這就像電子商務和網絡零售一樣，98年我對媒體說過壓在電子商務上的幾座大山，物流、支付、誠信、網絡等等問題，爲了解決這些難題。我與一幫志同道合的人合辦了辰星宅急送解決物流難題，創建支付寶解決支付和誠信問題，而網絡則需要電信公司的配合……企業在做數字音樂業務之前最重要地不是挖空心思地讓消費者掏錢，而是培養一種消費習慣。這將是非常非常長的過程，五年可能看不到成果，十年仍然會比較茫然，所以耐心很重要！”
“哇。您都‘看’到十年以後了！”鄧佳驚歎一聲，問道，“能否說說辰星集團在中國的數字音樂計劃？”
“這個暫時還需要保密。總之解鈴還須繫鈴人，唱片公司的態度很重要！”宋辰微微笑道，“好在辰星科技開了一個好頭，itunes商店的成功使得他們對我的信心有所增加！”
“是的！”鄧佳用力地點點頭，隨後又笑道，“剛剛我們談到了很多辰星公司的事情！還是從我那個在辰星公司工作的朋友說起……”
宋辰打斷了鄧佳的話，神情好奇地問道：“先問一下，你的朋友在辰星哪家公司上班的，職位高不高？”
“哪家公司就不說了！職務只是基層幹部，目前她一邊認真地上班，一邊努力地上夜班學習英語！”鄧佳笑道，“在辰星集團，英語很重要吧？”
“是的！”宋辰頷首笑道，“辰星集團畢竟是跨國運營，如果有野心向上爬的話，英語是必不可少的技能！同理，美國辰星集團也有隸屬於人事部門的普通話培訓班，也是爲那些希望有更廣闊舞臺的美國經理們準備的！”
“聽起來很公平的！”鄧佳笑了笑，“讓我們回到剛纔的話題，前面我說過，在辰星集團工作的員工福利相對超過在政府企業或事業單位上班的公務員，人均薪酬更是高出不止一籌，所以大家都爲辰星集團和其他互聯網企業工作爲榮！重點來了，我聽我朋友說，宋先生您會爲員工提供福利住房？”
“呃……”宋辰啞然失笑道，“首先，福利住房這個說話有些過了，如果要爲員工分配福利住房的話，以辰星集團的實力絕對是難以承受的！不過，我們會爲辰星人提供廉價的住房！條件允許的話，比如工作滿多少年，或做出突出貢獻的核心員工，我們會做出贈送套房的決定！”
“真的嗎？做一個辰星人真是幸福，我有點躍躍欲試的感覺了！”鄧佳的語氣非常羨慕，“我聽說中國辰星集團在錢塘市的總部已經在施工，總部的設計概念圖已經在網絡流傳開來，是一個佔地極其巨大的飛船一樣的環狀建築，這件事是真的嗎？”
宋辰點點頭：“是的！就在錢塘市武林門附近，員工小區也就在總部附近，再加上百度的數據中心，三大項目現在正在同時動土開工！”
“這麼漂亮的總部我是第一次見到！那麼辰星集團會將總部遷往錢塘市，那原來的大本營東甌市怎麼辦？你會選擇留下些什麼給那個城市嗎？”
宋辰沉思了一下後緩緩說道：“江南省是中國民營經濟的大本營。東甌是江南省民營企業的大本營！早兩年，我曾經考慮過將阿里巴巴集團留在東甌，但是考慮了很多因素，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作爲三線城市，東甌即缺少智力機構的支持，也缺乏政策資源的傾斜，環境資源也不盡人意……不過，就像鄧小姐剛纔你說的那樣，我的確考慮過爲那座養育我長大的城市留下些東西！”
“哦？”鄧佳好奇地問道，“我想這也會是電視機前很多觀衆朋友關心的問題。您會留下什麼東西呢？”
“這也算是很早以前的計劃，只是因爲太多的事情而耽擱了，那就是慈善計劃！”宋辰疊腿抱着膝蓋笑道，“我計劃在自己的家族基金裡設立兩個非營利性的慈善基金，分別對應中國的教育和疾病！”
鄧佳高興地說道：“那真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能不能詳細地說一說！”
“可以！”宋辰沉吟道，“先從我的慈善項目本意說起，儘管上手頭上有些錢，但其實我和辰星集團根本無法改變現狀。所以與其將資金分散在不同的慈善機構裡，還不如專注於一個項目或兩個項目！先從教育說起，教育基金可以與公益性機構或政府合作，比如孤兒院。扶貧基金，貧困鄉，讓他們將無法上學又渴望知識的孩子送到東甌，由教育基金承擔孩子全部的教育、書本、生活等費用和師資的管理成本。除了寒暑假之外全年寄宿在學校，提供從小學到高中偏向於職業性的義務教育，一直供養他們到高中畢業爲止！如果成績好的。由辰星集團提供資金，將他們保送到國內外大學！”
攝像機後面的工作員工全都譁然起來，從這裡便可以想象電視機前的觀衆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鄧佳亦是受到驚嚇一般駭然道：“全部減免？食宿、生活用具、書本……只要孩子過去就行？”
“是的！”宋辰淡淡地頷首道，“不過我們也會量力而行，這個教育基金的資金來源有三個，一是我的家族基金每年不少於一億人民幣的捐款，根據學校的財務上下波動，虧損一億補一億捐款，虧損兩億補兩億捐款！二是中國辰星集團每年固定的善款，三是個人或機構的募捐！企業做大了就要回饋社會，我只是打算先行一步罷了！”
鄧佳的臉上仍然帶着巨大的震動：“那麼疾病基金呢？”
宋辰頷首笑道，“疾病基金主要的目的是創辦一家大型醫院，面向普通羣衆！在現實生活中，我們可以看到有很多因爲沒有錢而做不起手術的人，但是這些人往往會被公立醫院或私立醫院拒絕在門外而導致失去性命，這無疑是一場巨大的悲劇！發達國家比如美國會有政府部門或公益性組織予以報銷，但是國內各方都做的很不到位，所以我打算嘗試一下！”
鄧佳和攝像機後面的工作人頓時肅然起敬。
“相比起教育基金這個無底洞，疾病基金或許有可能盈利！”宋辰十分高興地繼續說道，“當然，就像我剛纔說的，這是一個不以盈利爲目的的公益性組織，所以醫院所產生的全部利潤都會補貼給這些亟待幫助的人！”
鄧佳沉吟道：“但是這過程恐怕很難控制的吧，您不能確保每一個需要急救的人是一個一窮二白的人！”
“這就需要大家自律！”宋辰坦然道，“這個過程肯定會有些人會利慾薰心地利用我們的善意而做一些醜陋的行爲，但是我不相信每一個人都會特意地擠佔窮人本就稀缺的教育或醫療資源！當然，適當的防範也是必要的，總之不能因爲這其中有困難就不做！”
宋辰微微一笑，接着又滿含深意地說道：“另外，我還希望學校和醫院都能將所有的財務開支數據放在網站上供人閱覽，這很重要！”
財務公開！
震驚！又一個震驚！鄧佳幾乎能從宋辰這個驚世駭俗的計劃中看到某些既得利益者不滿和怨恨的眼神。
“這兩大公益性活動，您似乎思考了很久！有沒有想過其中的困難？”鄧佳試探道。
“當然！”宋辰爽朗一笑，“不過當着全國人的面，我已經把自己的誠意拿出來了，這樣都失敗！我只能說我問心無愧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