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03年9月8日}
{地點：種花-特區}
盛達收購談判組只呆了一天，中午12：00到，到晚上19:00一行12人就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帝企鵝。
真的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這是因爲，一天就談定了合作。
雖然翟海兵的12人談判組到最後是被一個人牽着鼻子走，但那個結果是翟海兵覺得可以接受的。
1周後盛達會爲了與酷玩科技的合作，重新派出一支更高級別的法務組來處理合作合同的細節。這個時間並不是盛達的人定得，而是寧子默定下來的。因爲張妙瑩身在米國，身邊沒有合適的法務，還得要找另外的法務團隊來負責才行。
“找君和吧。”
送完盛達的人，寧子默還在揮着手的時候給武振宇指定下來。
京城出身的君和律師事務所成立於1989年，是種花最早設立的合夥制律師事務所之一。而他們的特區分部，早在1999年就紮根在此。
在前世，寧子默在公司IPO之前沒有少和他們打交道，他們的專業性還是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這次和盛達的合作，主導並不在盛達那邊，而是在佔盡優勢的酷玩科技。所以法務的框架必定是酷玩來主導，於是合同細節，就交給武振宇拿去君和與法律專家們去推敲，也算是一種放心的託付。
寧子默有恃無恐並不是無的放矢，盛達或許壓根不清楚。他們看似正常的商業行爲，其實一早就被寧子默給算計了。
前世的2003年，遠在東部魔都的網絡新貴盛達已經是如日中天，《傳奇》自2001年的面世爲盛達帶來了極大的名利。而2002年時，盛達就通過e-sales佈局網遊在線銷售系統，並且成功的把網吧變成了它遍佈全國各個角落的點卡終端銷售渠道終端。
爲了穩固在網吧渠道中的地位，盛達極力想要將Web界面的E-sales在線銷售系統改造成爲客戶端系統，於是在2003年極力的尋找一家可以進行深度合作的網吧軟件公司。
而負責相應事項的人，正是翟海濱。
寧子默太瞭解這段歷史了，盛達傳奇在它沒有倒下之前它的強大可不是說着玩的。
所以如何充分利用好這段預知，就是寧子默在佈局網吧管理軟件時就落下的定計。
酷玩科技在搬遷至特區之前，寧子默就預計到了盛達的翟海濱在接觸了網吧管理軟件公司後，一定會執行前世裡那份收購萬象幻境的意向。
不因爲別的，只因爲市場佔有率。
前世的萬象幻境所屬的吉勝，是被如日中天的盛達所收購，但吉勝的萬象幻境在盛達手上過的並不如意。就是因爲盛達本就是遊戲運營商，導致與其他運營商之間的抵制。
這是商業的競爭本質，強如盛達、錦山、網億，沒有一家大公司可以逃脫本質的命運。
但，寧子默卻不一樣。
從一開始，酷玩科技就是站在第三方去切入這個市場。酷玩科技沒有運營遊戲的實質業務競爭，自然減少了與其他運營商的正面衝突。
於是在搬來特區後，整個團隊就在寧子默的安排下開始了這一次的準備。團隊的隱藏目標至始至終都是給寧子默設定到，衝着合作的目標去佈置。
只是沒有人知道寧子默藏了這麼一手而已。
現在回看過去，如果沒有這一切長達半年多的佈局，很難說最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此時只有靠在椅子上的寧子默明白，這是他利用對前世這個時期的在線銷售渠道的瞭解，再整合上萬象幻境這個佔有率最高的網吧管理終端，加上其他的各種優勢。
才能和這時的巨頭—盛達，簽下了這麼一份合同。
並且，一定能簽訂！
因爲，在線卡密銷售是一個趨勢。
但是這份合同，萬象幻境新增的這個方向，具有時效性，它會像E-sales一樣，在某個特定的時期因爲新的替代產品而終結掉自己的壽命。
寧子默集中精力，腦子在飛速的轉動。
他想到了更遠的那個相關計劃，當它建立起來的時候，自己必須要換一種方式才能把他們完整的串起來。
想着想着，寧子默突然想到這一次盛達代表團中不顯山不露水的一個人。那人這時候，還只是盛達E-Sales事業部外派辦事處的主管。但他本身就是青華的高材生，前世裡更是被從盛達派出，帶領吉勝逆水行舟勇往直前的吉勝總經理。
那時候他每一週兩天在盛達，三天在吉勝。就這樣“三心二意”的兼顧着，都讓吉勝佔據着網吧市場的半壁江山。要不是後來順網先行一步上市並收購了吉勝，他也是那個時代的風雲人物之一。
這樣的人才，如果還放在盛達有點浪費啊？
人才這樣的稀缺資源，當然是要放在合適的位置。
如果，把他從盛達挖過來和武振宇搭班簡直是天生契合啊！
嘿嘿嘿
想着想着，寧子默已經整理好思路站了起來。
伸了個懶腰，寧子默輕輕拍了一記武振宇的肩膀，“走吧，準備下一步的事情。你這邊酷玩科技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這一下子敲開盛達的大門，下一步你可是需要和網億、錦山扯上關係，頗有些一飛沖天的氣勢呦。”
武振宇感覺到肩頭那隻手分量的沉重，體會到那份沉重背後的壓力。
但這份壓力擺在他面前時，他竟然挖掘到自己內心中的激動。那是一份激情，似乎消失了很長時間，從2002年藍天網吧事件之後就沉寂在某處。現在，又給酷玩科技的未來所點亮。
武振宇點了點頭，堅定地跟在寧子默就往出走。這個年輕的老闆親手收編了自己的事業，自己迫於無奈的關上一扇門。
現在，他卻幫自己重新推開一扇窗。
窗外，是一個新的世界。
正當他感慨的時候，寧子默突然停了一步。
“晚點，給盛達的翟總打個電話過去，”
武振宇眼中的寧子默一臉笑意，似乎在醞釀着什麼？
***+***
武振宇這邊激情盎然地和寧子默商討着萬象幻境合作後的相關事宜時，翟海濱正站在董事長辦公室門口。
雖然是晚上23:30，但董事長陳天喬從他離開特區接到消息後，還在辦公室等他這次特區執行的工作彙報。
一次簡單的收購竟然變成了合作，雖然翟海濱做了定奪，但那個結果是否是董事長所認可的還不確定。
翟海濱最後理了理心中的頭緒，伸手敲門。
“進來。”
聽到門內傳來中氣十足的聲音，翟海濱推開門走了進去。
坐在辦公桌前的陳天喬放下手中的資料，熱情地招呼着翟海濱在沙發就坐。
眼見着自己合作數年的拍檔臉上，有些肅然的神色，陳天喬卻笑了笑，“怎麼着，網吧管理系統這邊你可是做了不少準備功夫。這一次你更是親自出馬，難不成你這次還碰上了些小麻煩？”
“算不上麻煩，只是這個結果，完全出乎我們的預料。”
翟海濱給自家董事長的話，又帶回到今天被“趕走”之前的那一場談判裡。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但轉既就把那個動作按捺下去，“我有點抓不準這個人，還是站在一個第三方的角度說出來讓你給判斷判斷。”
陳天喬聽得眉毛一挑，笑意更濃了，“還有你都抓不準的，成，你說來我聽聽，給你把把脈。”
“成，我先跟你說結果。首先是這一次的結果，並不是落定了收購合同。這個就說來話長了，事情是這樣的。
這是一家叫帝企鵝的公司，從形象牆上看過去，一開始還以爲是一個孵化基地……
我們12人的團隊，一開始我就設計躲在後邊把他們推向前方。可一羣人全部都被一個不到年輕人給鎮住了……
萬象幻境的新版哪裡只是我們現在看到的那麼簡單，新版的萬象已經對接了網遊虛擬卡充值接口。未來的萬象幻境，可徑直就奔着網吧終端展示平臺去了……
支付方面一下子調集了前倍寶公司CTO，技術實力就不用說了……
好嘛，到後來要不是人家自己說了，我們哪知道這位年輕的寧總竟然是前倍寶的員工。
看那個資金實力，肯定是從貝寶售出股份後受益的那種，所以他們公司那面形象牆上的公司，全是那位寧總旗下……”
“陳董你說，當時我敲定合作意向的抉擇到底是對還是不對？”翟海濱一臉苦笑地攤着手，衝陳天喬無奈道，“我竟然在一個小年輕那裡吃癟，但卻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翟海濱講述細節的過程中，陳天喬仍舊一臉笑意，聽到有趣的地方甚至笑的還更開心一些。
這讓翟海濱更無奈了，這算什麼？
“我覺得你這個決定下的沒有錯。”陳天喬見自己的老排擋有些惱火，趕忙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我們團隊不努力，實在是對方準備十足。”
陳天喬說完仰起頭，腦海裡盤算着翟海濱當時面對的細節，末了卻只能搖搖頭，“這件事換了誰去，都是給對方牽着鼻子走，這是模式決定的結果。”
“你想想看，那位寧總爲什麼會強調第三方，這壓根就是我們運營方無法突破的桎梏啊！就像他給自己找到的那個立足點，無論是網億、錦山、還有我們，有誰能逃的了自己原有的身份？只要對方抓死了這一點，他就能做的這種火中取栗的事情。”
陳天喬說着就站了起來，“來，你跟我到電腦前來看看，幫我確認個人。”
翟海濱好奇的跟了上去，看着陳天喬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喚醒電腦。他在電腦前劃拉了幾下鼠標，入門處是幾張照片。
陳天喬指着屏幕對翟海濱說道，“你瞅瞅這個叫寧子默的年輕人的履歷，17歲就去了米國倍寶，任職高級工程師。離職前就已經是倍寶曆史上最年輕的COO，還是在紐約時報上被億倍CEO梅格·惠特曼點名稱讚的任務。
2002年回國後，靠着在倍寶的股份起家。旗下有貿易公司、軟件公司，現金流全靠這家叫掘寶的公司。有意思的是，這小子的公司全都是正規經營，一粒沙子都沒有純潔的可怕。
但是綜合看來，他卻不是單純、沒經驗。而是他給自己制定了一個特別的策略，他用這種特有的方式規避了他所不熟悉的規則，用以在這個時代生存。這種既遵守規則，又有着自己獨特手段的人，成長起來太可怕了。
看他纔不到20歲，和他比起來，我們的人因爲路太順，都有些鬆懈了。”
“你的意思是？”
“我們這位叫寧子默的小老弟，未來似乎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翟海濱嘆了口氣，“我當時也是這種感覺，就不知道多了一個意外的攪局者，對我們到底意味着是好事還是壞事。”
陳天喬瞧着老友喪氣的樣子，悠然自得地靠在沙發上寬慰道，“你也別想那麼多了，我們攤開本質來談。既然e-sales有這樣的先天缺陷，我們與其在這個方面去糾結，還不如現在就認識到這個錯誤。
左右我們都是和萬象第一個的合作者，不如在這個事情上推他們一把，就當與那位寧總接個善緣。未來，說不定還能覓得更深層次的合作機會。”
“陳董，雖然我也這麼想過。但你這個話未免也太瞧得起他了吧？”翟海濱見自己的董事長都“投了敵”，頓時一臉無奈。
瞧着他那個有趣的樣子，陳天喬哈哈大笑着就站了起來，準備往窗邊走去。
正在這時，翟海濱的電話響了，他掏出手機瞧了一眼。
“是酷玩科技武振宇的電話。”
“你接。”
說話間，陳天喬獨自踱步向窗邊。
魔都的天在烏雲下濃罩着，陰雨天總能給人壓抑的感覺。
瞅着那綿綿細雨，陳天喬細細的推演着翟海濱昨天的經歷。
沒一分鐘，他的身後傳來了翟海濱的聲音。
“陳董，是那位寧總直接聯繫的，他竟然還想向我們借調網吧事業部的胡勇。”
“哦？”陳天喬轉過身來，見到翟海濱那一早上大多是都很沮喪的臉。
他能明白老友的感受，面對一個年級要相差近半的年輕人，多少都會生出長江後浪推前浪的無力感。
但，它同時也能激發出不甘落後的好勝心！
想到這裡，陳天喬又笑了起來。
“網吧事業部隨後存在的價值也不大了，既然這位寧總有所圖謀，咱們就推他一把大的！跟胡勇談一談，放他去寧總那邊，我倒要看看那位寧總敢不敢接！如果敢，你就幫我約一下他，我想見見他！”
陳天喬大手一揮，再轉過身的視線像是能穿過陰霾，透過雲層，見到躲在天空中的月亮。
沒有哪個時代有着絕對的好壞，但每一個時代，總能冒出一些英傑般的人物。
他們出生草莽，行事迥異。
但，未來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