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蘇淮絕望之際,只覺眼前一花,耳邊傳來柳氏的驚呼:“阿雅!”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蘇淮定睛一看,原來是離她最近的雅姨衝到了她的身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張文軒手中的劍。
張文軒沒料到雅姨會衝出來救了蘇淮,見雅姨肩頭血很快浸透了衣裳,順着劍身滴落在地上,那抹猩紅刺的他心頭一顫,本能的想要丟掉手中的劍。
長劍刺入雅姨的肩膀,雅姨忍着痛,怒道:“你這個逆子!讀這麼多年書都白讀了嗎?還不快把劍放下!”
聽到雅姨的話,張文軒眸中戾氣又生,拔出長劍又刺了下去,嘴裡大叫道:“閉嘴!你算什麼東西!”
這一劍正刺入胸口,雅姨再也承受不住,靠在蘇淮身上緩緩滑了下去。
“來人!將這兇徒拿下!”蘇明長大喝一聲,立馬有侍衛圍上了,三兩下就將張文軒重新綁了起來。
張文軒所作所爲全憑一時意氣,此時見真的出了人命也不由後怕起來,連聲叫道:“殿下救我!”
陳琰別過臉,擺明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
“殿下果真不認識他嗎?”蘇淮冷笑。
“我怎麼可能認識這種人!”陳琰連忙否認。
“那可說不準,畢竟殿下一向健忘!”蘇淮淡淡嘲諷道。
陳琰目不斜視,一副隨你怎麼說的樣子。
蘇淮氣惱,衝蘇明長使了個眼色,蘇明長會意,立馬抽出腰間的長劍架在張文軒的頸間。
“說!那日是誰派你去我們家搗亂的?”
“別……別殺我,我……我都說!”張文軒見陳琰不肯出手相救,咬了咬牙,六皇子,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我……都是六皇子派我去的!”開了個頭,剩下的便都好說了,張文軒竹筒倒豆子般將陳琰賣了個乾淨,包括陳琰怎麼指使他接近蘇淮,攪亂蘇家,敗壞蘇淮的名聲好讓蘇淮嫁不出去等等。
張文軒每說一句,蘇明長的臉便黑上一分,直到張文軒說完,蘇明長看向陳琰的眼神中似淬了刀般。
倒是蘇淮早已瞭然:“殿下,您還有什麼話說?”
“剛纔的事你也看見了,一個神智盡失之人貨的話你也信?不過是困獸之鬥,胡亂攀咬罷了,蘇姑娘若是信了他的話纔是中了他的奸計。”陳琰面不改色,他又不傻,沒有證據,光憑這人嘴上一說,他怎麼會承認?
蘇淮顯然是知道他的盤算的,但也拿他沒有辦法。
之後沒多久,就有官兵趕來,帶走了張文軒。
蘇淮這纔有空去看雅姨的傷勢。
看到蘇淮,柳氏衝她搖了搖頭,蘇淮心中一沉,今天發生的事不在她的預料之中,她也沒想到張文軒會傷人,更沒想到會害雅姨丟了性命,若不是雅姨衝出來,這會兒沒命的就要是她了。
長劍還插在雅姨胸口,大夫說若是扯出來只怕雅姨頃刻就要斃命。
柳氏拉着雅姨的手,眼眶含淚:“阿雅,你真傻,不就是一個孩子,府中如何就養不起了?何至於送給別人養,你是因爲我纔有那番劫難,如今你又……”柳氏聲音哽咽:“你讓我如何安心……”
“夫人,對不住……”雅姨喘了口氣,流血過多讓她臉色格外的蒼白:“老奴……老奴給您添麻煩了……”
雅姨說完這一句就嚥了氣,帶着對主子的愧疚和對兒子的不捨。
柳氏命人厚葬了她,又讓蘇明長去官府打點,將張文軒從大牢中撈了出來,算是全了雅姨未盡的心願。
雅姨的離開讓柳氏很是傷心了一陣,畢竟雅姨陪她幾乎半輩子。
這中間,蘇淮碰到過陳琰一次,而且看陳琰的架勢,像是專門等着她。
“當日使臣失蹤之時,西角宮曾閃過一道黑影,看着裝束輪廓,當不是戎狄,腰間配玉,又能隨意出入皇宮,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蘇姑娘是否能將這件事告知陛下?”
蘇淮看着眼前這人,心中不由佩服他的厚臉皮,在自己知道他指使張文軒乾的事後還這麼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她面前,他都不會心虛嗎?
“殿下這次又是想做什麼?”蘇淮嘴角勾起一抹嘲諷:“這是又想出了對付我的新法子嗎?我蘇淮何德何能,居然能勞駕您一個皇子親自出馬,真是榮幸之至!”
翻身下馬,月白色的衣襬上沾上了一路狂奔的塵埃,蘇明長顧不住拂去,徑直走進了知府。
四周是威嚴的裝扮,蘇明長順着正中的大道去了公堂。
果不其然,蘇有德端坐在椅子上,正前方的案桌上擺了一杯熱茶,去了蓋,蒸騰着向上冒出白色的熱氣。
見他前來,蘇有德端着架子問道,“明長前來所謂何事?”
明面上這樣問着,蘇有德心裡卻是千迴百轉,短短時間閃過了好幾個想法。
難道是最近他做的那些偷偷摸摸的小動作被蘇有望抓住了?
還是他剛上任,蘇淮那個小丫頭看他不爽,想來重新摻合一下?
不過,怎麼想都不是些好的兆頭,蘇有德眼皮禁不住跳了跳。
他向下看去,卻見蘇明長不緊不慢的行了個禮,口中道,“二伯,今日前來是爲了……”
話還未說完就被蘇有德給打斷,他緩緩喝了口茶,眯着眼睛道:“明長,你這叫法是不對的,在外我是你的二伯,在這兒我卻是這新上任的知府,於情於理你都該叫我一聲蘇知府,旁的先不說,如若被其他人知曉了,免不得又要說蘇家公子不知禮數什麼的。”
“還有,進府衙時,你怎麼能直接闖進來,報官還有個流程,你這般是無視了規定!”
說是這麼說着,但蘇有德終究不敢在蘇明長面前造次。
“罷了,你前來有何事?”
連着唸了一段,蘇有德意猶未盡的又抿了口熱茶,繞回了正題。
蘇明長握在身側的拳頭緊了緊,眼神疏離淡漠:“張文軒之事。”
“張文軒?就是那個方纔被捕的。”蘇有德詫異的擡了擡眉毛,似乎沒有想到他的真正目的會是這個,不過很快又心安理得,“他啊,本官剛剛纔密審完,敢把主意打在六皇子身上,定是要好好招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