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咱們大人算是早的了,沒想到,乞兒這麼早就進城了!”
“這不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嗎!”
領頭的兩個侍衛你言我一語的嬉笑着,蘇淮一咬牙,直直立在兩人面前。
兩侍衛沒想到,他們口中的乞兒居然敢不要命的衝上來,來不及呵斥,一把勒住了馬。
“滾滾滾滾,一大早的找什麼晦氣!耽誤了大理寺卿老爺的事,你拿命都賠不起!”
面容粗獷的侍衛說着就要甩鞭子,蘇淮堪堪讓背上小丫躲過,自己卻捱了半鞭子。
肩上傳來火辣辣的痛,都讓她有些心疼自己肩上那塊肉了,總是受傷。
“怎麼了!”,馬車裡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
果然……
蘇淮聽出是樑石英的聲音,按住心中的欣喜,開口道:“見過樑大人!”
聽這語氣難不成與大人是舊識?
兩個侍衛齊齊一愣,這可不像是普通的乞兒。
樑石英聽這馬車外的聲音有些熟悉,好奇的從馬車裡探頭看了出來。
蘇淮上前一步:“樑大人,是我,我們曾經見過,可還記得嗎?”
樑石英皺眉打量了一會,思索着記憶中的這號人物,恍然大悟。
“蘇家小姐?是你?你怎麼?這般打扮……”
眼前一身泥濘,滿臉狼狽的女子實在和他印象中那個斷案如神,決案果斷的風雲女子實在不像,這也難怪他一時沒有認出。
樑石英神色一變,趕忙吩咐車伕將馬車靠邊,下來與之交談。
其實說到底,他對蘇淮這樣的女子還是欣賞的。
蘇淮聽到樑石英的問話,苦笑着嘆口氣,“世事難料。”
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樑石英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看來,是那件事情引起的吧?”
作爲朝中官員,樑石英自然知道自己爲弒君的明月當保安的事情,蘇淮對樑石英的神情變化很是理解。
“樑大人說對了一半,另外一半我還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你莫名其妙從天牢中離開,已經在刑部攪出事情了。如今還想回京?”樑石英有些驚訝。
蘇淮看一眼城門,毫不猶豫的點頭。
“既然樑大人猜出了我的意圖,蘇淮也不多說了。敢問樑大人能否看在家父的面子上幫我這個忙!”
樑石英爲難的摸摸下巴,又看看前面的侍衛,咬着牙,一時難以應答,半晌才道:”蘇小姐,你的處境,想來應該明白,要是被明親王知道了,下場……”
蘇淮苦笑着點頭,“蘇淮明白,若是,若是樑大人不方便,那便就當做今日沒有見過我吧!”
說着,她識趣的往後退了一步,恭敬道:”樑大人事務繁忙,蘇淮就不打擾了!”
樑石英爲難的看着蘇淮,暗自嘆口氣,蘇淮這女子,就是普通男子也難以企及,他是欣賞的,可是終究還有明親王橫在中間。
無奈的對蘇淮點點頭,樑石英轉身上了馬車,衝看着自己的車伕做了個眼色。
而前方兩侍衛神情凝重的互相看一眼,用力甩了馬一鞭子,呼和着遠離這裡。
蘇淮看着樑石英的馬車遠去,微搖搖頭,回首看着城門,陷入了沉思。
她自是明白對方的顧及,如今朝政由明親王一人把持,想保住頭上的那頂烏紗帽,自然是不跟她扯上關係爲好。但另她意外的是對方竟然如此恐慌,想來京內的景況並不樂觀,便猶豫着究竟要不要回去?
可是陳琰,阿和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的情況,還有明月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一時下不定主意,蘇淮在一邊先找個石頭墩坐下,將背上的小丫挪道了懷中。
之前沒發現,眼下小丫臉上已經泛起了紅暈,額頭滾燙。
必須要找個大夫看看!
蘇淮抱着小丫猛地起身,邊向城門走去,邊思索如何能躲過城內明親王手下的視線。
將要到城門時,身後又傳來馬蹄聲,蘇淮低頭讓開路,耳邊傳來的卻是樑石英的聲音。
“蘇小姐,上來吧!”
蘇淮驚喜的看着樑石英, 道謝後,也不猶豫,在樑石英的安排下上了馬車。
其實樑石英走後這一路上猶豫不決,理智告訴他不要摻和這件事,不然讓明親王知道沒有好果子吃。但情感上他又覺得像蘇淮這樣驚才瀲灩的女子就這樣隕落有些可惜。
更何況,現如今,明月公主雖死,但這一案子也不能完全決策下來。蘇淮是一個正直清白的人,既敢爲她擔保,這不就證明……
樑石英其實心中明白,這弒君之案並不簡單,說得再直白點,是朝中那位一手遮天,蒙了許多人的眼睛罷了。
如今,他今日帶蘇淮進京,不光是惜才,更多的是想查明那個案子。
不然,他這大理寺卿,豈不是尸位素餐。
上車後,蘇淮就見樑石英眉頭緊鎖,心中明白對方此時的掙扎。
但對方幫了她這麼大一個忙,心下也十分感激,也不願再多添麻煩,但懷中的小……
“樑大人”蘇淮指了指懷中的小丫。
“怎麼?”樑石英這才注意起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是哪來的?”
蘇淮無奈一笑,“實不相瞞,我在回京途中的一片河流中,遇到這個孩子,一時心軟,便救了回來。”
樑石英點頭,端倪起這個孩子來,“怎麼臉這麼紅,會不會是熱到了?”
“樑大人,這孩子發燒了。”蘇淮一臉歉意,她今日麻煩對方的已經夠多了。
“不如大人將我們放到路邊,我找個醫館給小孩子看看,這樣燒下去可能會……”
“不必如此,蘇小姐。”樑石英打斷。
“我現在就命人尋個大夫到大理寺。”
“大人此話何意?”,蘇淮被樑石英的話弄得一愣,不明白爲什麼要帶她們去大理寺。
“蘇小姐與這孩童到我大理寺歇息,我正好有些事情想問問蘇小姐。”
剎那間,兩人無言,馬車上的氣氛變得沉重起來。
蘇淮也有些摸不透這個大理寺卿究竟要做什麼,是真心要探案還是受了誰的囑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