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動身吧。”說完這話,蘇淮便起身回房準備收拾行囊,故而阿和不曾看見蘇淮臉上的不鎮定,“我怕晚了便什麼也見不到了。”
兩人匆匆地收拾了行囊便衝荊溪澱趕去,不曾歇息片刻才堪堪在兩個時辰到達了荊溪澱。
阿和抹了抹額間的汗,衝着身邊的小姐說:“小姐,我們走吧。”
蘇淮這才收了類似於“近鄉情怯”的感情,正準備邁進荊溪澱,卻聽見一邊傳來的呼救聲。
“不好啦,有人溺水了!”
“快來人救救他啊!”
蘇淮和阿和對視一眼,皆朝那邊趕去。
阿和看見河裡的人,毫不猶豫便跳下去救人,蘇淮站在岸邊略有些緊張地看着河裡兩人的景況,也不小心聽到了周圍人的揶揄。
“高大,這四鄰八舍的哪個不知曉你水性最好,怎的在這裡呼救不下去救人吶?”
此話一出旁邊霎時有許多人附和:
“是啊是啊!”
“高大你這般絕情,我可要和成小娘子說,這般冷酷無情的人嫁不得!”
明晃晃的揶揄,竟是周遭的一圈人都附和地笑出了聲,想來一行人關係也還算不錯。
只見那被指名道姓的高大漲紅了臉,而後有些不知所措地朝衆人揮了揮手,接着一副不耐煩的模樣:“滾滾滾!這羣站着說話不腰疼的貨,有能耐你下去救啊!格老子的,這東西老子可不敢沾惹!”
接着周圍一羣人都互相戲謔,扯開了話題。
一來二去下,阿和終於是硬拽着河裡的人上來。至於爲何是硬拽呢,阿和下水時,只見那人拼了命地朝河深處走,阿和碰到他時還狠狠推開了阿和。
阿和眼見着此人一心尋死,便打暈了這人直接帶了上來。
好在蘇淮通些醫理,這落水之人才堪堪轉醒。
眼見這人不過二八年華,正之壯年,卻有輕生念頭,阿和一時怒其不爭,指着那青年便出口教訓:“你這小小年紀不學好,偏學那不正經之術。你還不過這般小,哪值得你丟了性命!”
那青年卻在清醒後皺起了眉,在阿和講完後更是不耐煩得出聲:“多管閒事,你懂個甚麼!我這好容易快過了試煉,卻生生叫你們攪亂了。你可知這河水不淨,但凡是沾了的必定會生各種怪病。”
“原沒有你們多管閒事,我只遭一回難。如今倒好,我還得再遭一會。青天白日我白白多受了苦,我不怪你們就算了,還得你們劈頭蓋臉一陣臭罵,真實晦氣!”
說着用手指着身子起來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像是拍身子上的晦氣一邊,而後又氣憤地看了看蘇淮二人,扭頭走了。
阿和麪上有些尷尬,還是蘇淮走過去拍了拍阿和的背安慰了片刻,阿和纔不放在心上。原來,好心辦壞事竟是這樣糟糕的感覺。
人羣正要散去,卻見不曾走了多遠的年輕人被一個老者訓斥,有耳力好些的人還能聽得一二。
“你這貪生怕死的小輩,人家好心相救卻得你一通怒斥!哼,你這般的人,難成大器!”
那青年一收方纔的神色,唯唯諾諾地跟在老者身邊,無論老者說什麼,都點頭說是,一副誠摯認錯的模樣。
蘇淮二人也注意到那邊的景況,卻見老者一步一步地朝這邊走來。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況且蘇淮的身份也算不得什麼強龍,這會也是放低了身段同老者見禮。
老者微微低了身子點了頭作回禮,而後便是替他的弟子道歉:“兩位都是心善之人,倒是我這劣徒不懂事,這才盲目衝撞了二位,我在這替我這劣徒向兩位遞上歉意。”
蘇淮微微笑了,點點頭以示不介意,倒是阿和連忙擺擺手,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到:“哪裡哪裡,這原是我們的錯,白白耽誤了小哥的試煉,還請你們不要責怪纔是。”
那青年嘴脣微動,面上私有不屑,卻因不曾發出聲音不被前頭老者知曉。老者也是八面玲瓏,一段話也是滴水不漏。
“原沒有誰對誰錯,你們也是拳拳赤誠之心,我這劣徒不知曉二位熱心,卻成日裡貪生怕死,我也多次覺着他有些自利,好在二位給了機會,如今我有由頭拿着這件事教訓他了。”
蘇淮知道老者是不想自己爲着青年方纔的態度有了其他念頭,也接過了他的好意:“原不是什麼大事,既這邊的事也解決了,那我們便就此別過。”
兩人此番前來可不是爲了救青年,也不是爲了無端的口舌交戰,只是爲了尋那二人。如今事情既已經解決,自然不願多費心力在這上面,便準備匆匆告辭。
“兩位口音像是京都那邊的,這地方有些玄乎,不如二位娘子先隨我去奈何廟歇着,再將此行目的告知老朽。老朽好歹是這邊的守橋人,總歸會對二位娘子有所幫助,也好爲劣徒方纔無理行徑替二位告罪。”
蘇淮想想如此的確不錯,便點點頭應了。
奈何廟與奈何橋毗鄰,周遭荒草叢生房屋零星,卻見到奈何廟另有些恢弘之感,與這周遭荒涼破敗場景不相符。
此恢弘倒不是說廟宇如同宮殿一般令人心生敬仰之感,只是同周圍的屋舍相比一磚一瓦皆是上品,恐有防風阻洪之效。
守橋人甫一走到門口,便見到廟內弟子衣物整整潔潔,筆直地恭候守橋人的到來。
而守橋人點頭示意後便不管其他邁步進去,蘇淮兩人被衆人注視,身形有些尷尬,卻還是儘量挺直了胸朝前走。
這些弟子定是對令人有所戒備,如今再畏畏縮縮,便會坐實心懷不軌之徒的稱號,蘇淮如是想到。
兩人隨着守橋人到了會客室,屋內有炭火盆擺在座椅附近。
守橋人朝着主位走過去,坐下後指着炭火盆附近的椅子對阿和說:“這位姑娘身子溼,外頭還不算暖,還是現在我這烘乾了衣物。之後還請兩位看在老朽爲兩位提供方便的份上,也給老朽通個方便,快快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