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老爺這廂剛吩咐了下人給椅子撤下去,那廂守衛便跑了過來。
“把人請進來吧。”
守衛話被堵在了嗓子裡,眼睛也不由得眯了眯。
這往日,可從來沒見過縣老爺這般樣子過。
“哎呦,哎呦,陳,陳公子光臨本縣,下官有失遠迎,還望……”
“縣太爺客氣了,我們今日來,只是想請咱們縣衙的仵作來幫個忙。”
陳琰擺了擺手,止住了縣老爺接下來的話。
跟在身後的村民們見縣老爺對眼前這男子如此尊敬,心下自是知道這男子怕是身份不凡,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來。
“對了,這是給你們幾個的。”
陳琰示意村民把屍體放下後,從荷包裡掏出了幾錠銀子作勢要遞給村民,誰知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伸手接。
“大人,方纔我們幾人不知您身份,多有得罪,這銀子啊,我們就不要了。”
一個村民擺了擺手,笑道,眼睛卻是止不住的往陳琰手上的銀子看去。
“給你們你們就拿着吧,本就是勞煩你們幫忙,拿了錢就快些回去吧。”
“哎,哎。”
村民們聽陳琰如此說,嘴上應着,手卻是沒動。這會他們心裡也沒譜,想拿又不敢拿。畢竟人家都說,這貴家公子哥脾氣最是多變,若是因爲這幾錠銀子而被記恨上,怕是更糟。
“對,公子給你們,你們就拿着吧。”
這時,一直沒開口的縣太爺突然打起了圓場,村民們這才真的將銀子接了過去。
跟在陳琰後面的蘇淮擡了擡眼,見那縣太爺儘管臉上一直堆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心下隱隱有了計較。
“老爺,仵作到了。”
陳琰和蘇淮來了沒多久,師爺便領着一箇中年男子回來了,縣老爺見狀,趕緊拉過仵作,對陳琰道:“陳公子,他便是我們縣城的仵作了,我這就讓他驗屍,勞煩你們二位坐下稍等片刻。”
“嗯。”
陳琰點了點頭,卻是回頭看了蘇淮一眼,“你也坐吧。”
“好。”
蘇淮點了點頭,隨着陳琰一同坐下。
二人將將坐定,仵作便蹲下身子,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屍體,又從布包裡掏出一根銀針輕輕的刺入了屍體的脖頸裡。
“老爺。”
仵作將銀針從屍體身上拔出後,便起身朝着陳琰和縣老爺行了個禮。
“死者應是罹家村的寡婦杜家趙娟,她身上並無旁的傷口,也無中毒跡象,脖子上的勒痕朝下,應是被人勒死的。”
“這……”
縣老爺聞言蹙了蹙眉,目光卻是幾不可見的朝着陳琰看去,正欲開口詢問一二時,便知聽見外面傳來一聲狗吠。
“汪汪―”
縣老爺話音一斷,知道想必是那隻帶着金牌子的狗來了。
只見布七搖搖晃晃的從外面走來,身後還跟着一羣侍衛,蘇淮不用想就知道,那些人定是瞧見了布七脖子上的牌子,是以纔不敢阻攔,只得一路跟來的。
正想着,蘇淮卻突然瞧見布七嘴裡叼了個黛青色物什,隨着布七的一搖一擺,那物什也搖搖晃晃的,似是一個黛青色的穗子。
“布七,過來。”
瞧着布七越走越近,蘇淮心下明瞭,怕是那穗子是個線索,所以布七纔跟了過來。
心下思及此,蘇淮卻是幾不可見的瞥了一眼縣老爺,見他在看見穗子時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個,既然驗屍結果已經出來了,那便讓仵作先回去吧。師爺,送送仵作。”
縣老爺說着,身子卻是不自主的朝着師爺轉了轉,師爺會意,衝三人行了禮後,便領着仵作出去。
“二位公子請喝茶。”
縣老爺不甚自然的衝着蘇淮和陳琰笑了笑,眼睛卻是時不時的往外看一眼。
陳琰倒是不急着喝茶,反倒是從蘇淮手裡接過那個穗子放在手裡端詳了一下,見做工用料都十分精細,便知它定然不是尋常人之物。
“站住。”
這廂從府裡出來的師爺送走了仵作,沒有轉身回去,反倒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誰知這剛走了沒幾步,便被人用劍給攔住了。
“你這麼急匆匆的,是要去做什麼?”
翟鑾挑了挑眉,看着一臉急色的師爺目光沉沉。
“我,我想去買些上好的茶葉,來,來招待兩位公子。”
師爺瞥見翟鑾腰間掛着一塊牌子,知道此人定是同府裡那兩位公子一夥的,一時間不由得有些慌張。
“噢?那倒不必了,我家那兩位公子都不喜歡喝茶,你還是先跟着我一起回去吧。”
“哎呦,六皇子,六皇子,你聽我解釋啊。”
縣老爺這廂正端着茶杯喝水的,一口水將將喝下去,便只見翟鑾帶着自家師爺走了進來。
縣老爺一個機靈,卻是從椅子上下來直接噗通跪倒在了地上。
“噢?”
陳琰看了一眼耷拉着腦袋的師爺,挑了挑眉,示意縣太爺說下去。
“這,這位公子手裡拿的穗子,是我們城主的兒子魏大成的東西,皇子不知,這魏大成的表姑是魏貴人,一時間魏城主的風頭無倆,便是下官,也不敢冒犯呀。是以,下官才,纔派了師爺去,通個風報個信,誰知被皇子您的人給抓了個正着。”
“是魏大成的東西?翟鑾,你現在就去把魏大成帶來,物證人證俱在,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
“等等。”
蘇淮伸手攔住想要出去的翟鑾,走到陳琰身側低聲道:“我覺得那魏大成雖仗着魏貴人的勢力胡作非爲,卻是沒有這殺人的膽量的,更不用說殺了人之後還埋在村子裡了。我們不能如此草率的定案。”
回到客棧,幾人已是風塵僕僕。
蘇淮不太喜歡身上粘糊糊的感覺,同其他三人說了一聲便回房梳洗。
向小二要了一大桶熱水,梳洗了一番才覺得活過來了。
換好了衣裳,她將頭髮束起,站起身下了樓。
“公子這裡!”阿和招手。
蘇淮循聲看去,只見他們三人已經都在大堂中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