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淮頓了頓,走了過去。
老婆婆將熱騰騰的豆腐腦遞到了她面前,低聲問道:“小姑娘不是趙國人?”
蘇淮沒有避諱,直接點了點頭。
老婆婆嘆了口氣,“這兒的地方比較排外,又處在多事之秋,對於其他國家的人是沒有好態度的。”
蘇淮疑惑了一瞬,想起前世的聽聞,問道:“婆婆爲何會跟我說話?”
還贈予她一碗豆腐腦。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老婆婆聲音又壓低了一分,“我本不是趙國人,是跟着夫家過來的。姑娘吃完便回去吧。”
蘇淮鼻間縈繞了豆腐的清香,她小口小口將碗中的豆腐腦吃完,摸了幾枚銅板放在桌子上,再次向着府邸走去。
原本以爲她要離開的士兵不耐煩的道:“怎麼又來了,不管說多少次都一樣,大人不會見你。”
“沒有一試,何來結果。”蘇淮道,“既然不能進去,我便在這兒等廉川大人出來。”
廉川不可能待在裡面一輩子不出府,她總歸是有機會的。
垂下眼瞼,蘇淮不動聲色的坐在了大門面前。
出聲士兵和另一位士兵交換了一個眼神,門嘎吱一聲被推開。
不一會,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帶着兩個丫鬟出現在門口。
見到蘇淮,當即豎眉一瞪,凶神惡煞道:“如此迫切想要見我家大人,怕不是個奸細,你們兩個給我將她綁了,直接處理了。”
話音一落,身強力壯的丫鬟擼起袖子,一步步朝着她走來。
蘇淮抿緊脣,退了退,握緊了手中的包袱帶子,一字一頓,“我不是奸細。”
“不是奸細?”管事模樣的人聲音微微提高,“不是奸細又是什麼,空口白話,我還能說我家財萬貫。”
餘光瞥見兩個停住動作的丫鬟,管事模樣的人催促道:“還愣着作甚,還不快抓人。”
丫鬟大夢初醒般又要衝出去,一道突如其來的呵斥響起,“都堵在這兒作什麼,安適日子過太久了?”
蘇淮擡了擡頭,一個面容嚴肅的中年女子正急匆匆的想要出去。
管事模樣的人低下頭,小聲道:“姑姑有所不知,她聽口音是從樑國來的,還鍥而不捨的要求見大人,怎麼瞧都是個細作模樣,這會兒恰要處理了她。”
中年女子皺眉,語氣依舊不善,“這點事弄的這般久還沒好,耽誤了夫人生產,就是有十條性命都不夠你使。”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管事模樣的人低眉順眼。
如此一來,倒是讓蘇淮聽出了些許端倪。
這倒像府中哪位夫人將要生產,趕着要去找穩婆。
這說不定是個機會。
思緒轉了轉,蘇淮趁着沒人注意她,幾步來到了中年婦女前,開口道:“姑姑,府中可是有人生產?”
中年挑剔的打量了她幾眼,“你來湊什麼熱鬧?”
“我有助產經驗。”蘇淮平靜的說。
前世,新晉妃嬪嫺貴人生產時她便在一旁打過下手,說起經驗來自是有的。
只不過,她的經驗只有那次,結果……
蘇淮縮在袖子裡的手臂發顫,她強忍着內心的恐懼,強調道:“我有經驗。”
她從容不迫的態度和過分年輕的臉讓中年婦女將信將疑,“真有?那難產的助產經驗有嗎?”
廉川府邸同其他官員的府邸相比較起來還是處於較爲偏遠的地段,來往去請穩婆來回少說也得大半個時辰。
到時候,夫人還撐不撐的下去亦是一個重要問題。
本來,府裡爲了應對這般情況早就準備好了穩婆,誰知道會意外發生這種情況。
中年婦女心中着急,再次詢問了一遍:“有嗎?”
“有。”蘇淮肯定道,“如若害怕我會惹出什麼幺蛾子,姑姑可以全程監視。”
她的話像是壓倒了最後一狠稻草,中年婦女咬了咬牙,先是吩咐另一個丫鬟去找穩婆,隨後道:“你跟我來。”
兩人的身影消失,管事模樣的悻悻的收回了趾高氣揚的表情。
甫一進了府,中年婦女就領着蘇淮去浴池將身上的衣服換了下來,又極快的洗淨臉和手,快去走到了一間院子前。
剛一靠近,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就傳了出來,來來往往的丫鬟端着一盆盆血水進進出出。
一個面容普通的魁梧男人正緊張的等待着,見着中年婦女出來,急聲問道:“可是找到人了。”
“找到了。”中年婦女答道,“不過,這人是樑國來的,如今這般情況等不得了,有什麼後果,奴婢願意一力承擔。”
身爲夫人身邊貼身伺候的人,她這般話卻是極有份量了。
廉川臉上的表情變了變,並沒有多少猶豫:“那便進去,夫人不能耽誤。”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如果敢耍把戲,本將軍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是。”蘇淮應了一聲。
中年婦女已經拉着她的衣袖直接推開了門。
廉川着急的踱步,恨不得進去的人是他。
蘇淮穩了穩情緒,鼻間的血腥味更加濃郁了,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呼一聲接着一聲傳入耳中。
中年婦女心疼的說道:“夫人,夫人別怕,老奴來了。”
躺在牀上的女人頭髮已經被冷汗浸溼透,臉上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她動了動,口中的布團掉在一側,喃喃道:“嬤嬤,嬤嬤,我好疼。”
到底是從小嬌慣到大的,哪兒受過這種劇烈的疼痛,只覺得下半身要硬生生的撕.裂開來。
中年婦女幫她擦了擦汗,安撫道:“夫人,撐過去就好了,小少爺還在等着你呢。”
一旁的產婦忙的焦頭爛額,探頭看了看,哎呦了一聲:“夫人,你可不能泄氣啊,使勁兒,小少爺才能出來。”
女子眼中閃過一抹光亮,她握緊中年婦女的手再次用力一掙,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伺候的小丫鬟趕忙要將帕子給她咬,卻被蘇淮給攔住了:“這時候夫人不宜咬着帕子,更不容易積力。”
“是,是嗎?”丫鬟吶吶的握着帕子。
見狀,蘇淮也未過多解釋,手在圓滾滾的肚子上摸了摸,柔聲道,“夫人,放鬆,不要太緊張,也不要睡過去,痛就大聲叫出來。”
女子點了點頭,終於不再刻意控制自己,放開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