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感同身受
如果滿門派的人知道師父的徒弟居然是一隻妖,一定會反對師父,從此不再相信師父的,師父一定會被門派驅趕的。
從來不諳世事的悅蔓,在這一刻彷彿懂得了許多。
金角犀牛開始慢條斯理的吞食起悅蔓的本體枝葉來,血紅色的牛舌頭一卷,就是一大蓬綠色的枝葉被捲入牛腹之中。
而悅蔓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身體變得殘缺,靈力一點一點的流失,本體越來越小,心中滿是絕望。
“師父,悅兒以後再也不能給你做好吃的了,再也不給你洗衣裳了,再也不能給你捶腿了,再也不能給你跳舞了,師父,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遠在千里之外的石青溟,原本正在打坐,卻突然感覺胸口一痛,吐出一口血來,他掐指一算,立即臉色劇變,身形一下子消失在門派之內。
轉眼就出現在了幽獸森林裡面,看到自己心愛的徒弟,從一段沒有生命的普通青蔓,到有了一階靈蔓,再變成小嬰兒,又變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從小捧在手心裡,慢慢呵護長大的寶貝徒弟,居然被這隻可惡的妖牛啃得只剩下一截蔓根了,石青溟恨得眼睛幾欲暴裂。
他直接就發動了化虛期的修爲,一掌就將金角犀牛給擊斃了。
“蔓兒,蔓兒,你還好嗎?”石青溟嘴脣哆索着,眼淚模糊了視線,小心翼翼的將那一截殘根捧在了手裡,心裡幾乎在滴血了。
陳悅之幾乎是感同身受,而在此時,她居然也能同時感受到石青溟的心裡感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怒火呀,彷彿她在他的心中,是這世上最珍貴的人。
“蔓兒,是師父的錯,師父對不起你,你放心,師父一定會爲你報仇的。”石青溟捧着半截蔓根,快速的回到了門派,立即宣佈閉關。
他將半截已經看起來了無生機的蔓根放在前面的玉桌上面,雙手慢慢掐訣,靈力一點一點從指尖輸出,化作兩道線,注入了蔓枝裡面。
蔓枝隨着靈力的注入,慢慢的煥發了生機,抽出嫩綠色的芽葉,在一點一點的生長着,完善着,與此同時他也聽到悅蔓幼嫩的哭聲:“師父,好疼,渾身都疼。”
“蔓兒不怕,師父會保護你的,一會就不疼了,很快就會好的。”石青溟臉上的神色一凜,再次釋放出更多的木靈力,持續注入藤蔓中。
看着蔓枝的本體逐漸得到完善,並且生長出新的綠葉和枝蔓來,石青溟的臉上滿是欣慰。
陳悅之站在旁邊,看着石青溟的行爲,大驚失色,因爲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看見石青溟的修爲從化虛後期變成了元嬰,又降到了金丹,最後當悅蔓變成人形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煉氣九層修爲了。
她不敢想象,這個師父居然願意爲了一截蔓妖,付出這麼多?
悅蔓迷茫的睜開眼睛,一眼便瞧見師父就在眼前,趕緊爬了起來,撲進了石青溟的懷抱裡,嚶嚶的哭了起來,好不委屈。
“師父,都是蔓兒沒用,連累了你,你還好嗎?師父,你的修爲,怎麼會這樣?”悅蔓也震驚的小嘴圓張,快速想到了什麼,再看看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修復,再不像之前那樣殘缺,立即就明白過來。
“沒事,蔓兒不哭,修爲嘛,再修煉自然就會升上來的,但是如果沒有你,師父就算再活千年萬年,又有什麼意思呢?”石青溟臉上擠出一個蒼白的笑容,擡起手想要摸摸悅蔓的臉蛋,但是卻發現實在疲憊無力,直接頭一歪,就昏睡了過去。
“師父把修爲都度給了蔓兒,按理來說,蔓兒也應該回報師父纔對,但是蔓兒知道,如果師父看到了,一定會很生氣的,沒關係師父,蔓兒的生命漫長,蔓兒一定會陪在師父身邊的,一直到永遠永遠。”
陳悅之感覺臉上有冰涼的感覺,她伸手去摸,卻發現自己哭了,她不懂,爲什麼哭呢?
難道是被這感動人的劇情打動了嗎?
突然有個尖細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來:“癡兒,你還不悟嗎?悅蔓就是你,你就是悅蔓啊,你不是局外人,你不是旁觀者的。”
那個聲音一直困繞在耳邊,不停的洗着腦,似乎讓陳悅之相信自己就是悅蔓,趕緊融入到劇情裡面去,不要再在外面逗留了。
陳悅之搖頭,拼命的抗拒那種聲音:“不,我是陳悅之,我不是什麼悅蔓妖,我就是我,你是誰,你不要試圖同化我,我不會,我一定不會的。”
話雖如此,她卻發現,自己的反抗之力,比開始的時候,減弱了許多,似乎她的內心也有點承認,她可能真的曾是悅蔓了。
如果她曾經是悅蔓,那師父又是誰呢?
當她這樣想着的時候,眼前的迷霧彷彿散去,一直想要看清楚的師父臉龐終於清晰的呈現在她的面前。
陳悅之連退幾步,不可思議的看着那張臉:“天元宗的青溟真人?不,這是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我生生世世,都只喜歡上官磊一個人而已。”
“悅蔓仙子,你誤入歧途,你知道你師父有多傷心嗎?快回來吧,快回到你師父的身旁吧,他需要你。”那個聲音盅惑一般又響了起來。
陳悅之捂住耳朵,大聲的尖叫起來:“走開,我不聽,我不聽,不對,不是的,他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心裡真正喜歡的人,與我有數世姻緣的人,明明是上官磊,你別想騙我,你滾開,讓我醒來,快讓我醒來!”
“悅蔓,你在幹什麼,哪裡不舒服嗎?過來,師父再給你把把脈。”一個清越的嗓音響在了陳悅之的耳旁,她擡起頭,發現悅蔓不見了,石青溟正滿眼關發的看着她,還朝她招了招。
陳悅之抗拒着身體裡面那種衝動,那種想要靠過去的衝動,她在心裡大聲的呼喚着:“上官磊,快來救我,快來救我。”
石青溟古怪的看見徒弟呆呆的看着她,不肯走過來,他只能撐起虛弱的身體挪過去了,輕而易舉的握到了她的手腕,伸出兩指診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