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謝謝你的自私
陳慧之付歡喜之極,於淚水裡綻放美麗的微笑,用力的搖頭,不在乎,那些都是外在的東西,她統統不在乎。
“我只要你對我好,一生一世對我好,就夠了。你沒有錢,我們可以一起用雙手賺,我們都還年輕不是嗎?”
“慧之,我用我的生命起誓,若我這輩子對你不好,就讓我馬立忠被五雷轟頂,不得好死!”馬立忠發着毒誓,就見陳慧之緊張的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用力的搖頭。
“不要發誓,誓言是這世上最沒有用的東西。”
曾經付清對她說了多少山盟海誓,結果又如何呢?她再也不相信什麼誓言了。
兩個人深情對望着,眼睛裡好像都在放射着火花。
陳悅之在屋外糾結起來,她已經收回纏繞在屋內植物神上的靈識,此刻正傷腦筋,要不要現在去敲個門啥的,這孤男寡女的,又剛剛牽手成功,不會做什麼過份的事吧?
“阿悅呀,你姐呢,姚家人送鞋料子來了,叫她出來下。”李清霞在門外喊了聲,正好解了陳悅之的糾結之困。
她故意大聲的答應了一聲,果然屋裡頭兩個人聽到了,過了大約幾分鐘,陳慧之臉色紅紅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陳悅之稍稍留意了下,呀,居然發現大姐的嘴脣有點腫噢,難道說剛纔那一小會兒,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原本以爲是馬立忠不安份,但是剛纔一番“偷聽”方纔知道兩個人是兩情相悅,既然如此,她樂得成全呀,只要馬立忠真的對姐姐好,只要大姐真的開心,那就一切好辦。
“大姐,你嘴巴怎麼了?”陳明之和上官磊剛巧走了出來,他一打眼就瞧見了,然後很天真的問了出來。
陳慧之立即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就想找個地洞鑽進去,陳悅之趕緊瞪了二哥一眼,並且朝着上官磊打眼色,然後替大姐掩飾道:“剛纔不知道哪裡跑來一隻蜂子。對着大姐的嘴脣就叮了一口,這不就腫了。”
上官磊不愧是陳悅之的知音呀,立即明白了眼神所示,也跟着幫腕道:“一定是大姐穿今天這棉襖特別漂亮,像花兒一樣。蜜蜂都認錯了呢。”
陳明之被他們倆這樣一說,又被上官磊拉走去看陳禮之他們堆的雪人,但是他仍舊嘀咕起來:“大雪天的,哪裡來的蜂子呀?”
陳慧之的臉幾乎都要滴血了,恨不得立即躲進房間不要出來纔好。
“大姐,我看你穿的有點少,是不是冷啊,這樣你先回房間加件衣服,那些料子我幫你去拿,好不好?”陳悅之趕緊幫她解圍。
“那。那好,辛苦小妹了。”陳慧之像後面有鬼追一樣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間,手情不自禁的摸上了腫着的紅脣,微閉上眼睛,猶能感受到剛纔馬立忠的深情瘋狂和霸道。
除了那怦怦怦直跳的心臟外,她還感受到一股從未有過的甜蜜和幸福。
屋外頭,上官磊將陳悅之拉到一旁詢問原因,陳悅之便湊到他耳朵邊,小聲的告訴了他,還讓他不要說出去。
上官磊滿臉羨慕:“唉。他們真幸福。”
別人爲什麼一追就能追上,爲什麼到他這兒,就變成了萬里長征第一步呀?好不公平呀。
“喂,別這樣。小心讓我爸媽發現了。”雖然陳悅之不反對,但不一定李清霞和陳維不反對呀?
陳慧之雖然已經十八歲了,要說嫁人在農村裡也是有這樣的了,但是畢竟她還在讀書。
而且兩個人之間相差十二歲,爸媽不一定能接受得了。
陳悅之拿了做靴子的料子進了屋,就見大姐還一個人坐在窗前面發呆。便走了過去,輕輕拍她的肩膀道:“還在想馬大哥?”
“哎呀,你這丫頭,胡說什麼呀?誰,誰想他了?”陳慧之剛纔恢復一點的臉又再度紅的不像話。
陳悅之將大姐的身體扳正,認真真誠的看向她:“姐,我問你一個事兒,你得老實告訴我。”
陳慧之見小妹這樣認真,也緊張起來,像做了賊心虛的人一樣,立即繃直了身體,用力的點了點小臉。
“你對馬大哥的感覺,是因爲覺得自己只能配這樣的人,還是真的喜歡他?”現在屋裡頭只有姐妹倆,陳悅之也不想再打馬虎眼了。
陳慧之先是很驚訝,繼爾緊張的臉色蒼白,疑惑妹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心思,臉色青白交加半晌才安靜下來道:“我,我,我也不知道。”
陳悅之氣結。
“大姐,你這樣的想法,對彼此都是一種傷害,萬一以後你又遇着了真正讓你心動的人,那馬大哥該怎麼辦,你考慮過他的感受嗎?”陳悅之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大姐呀,大姐,怎麼這樣糊塗?
“我,我沒有想要傷害他的意思,真的小妹!”陳慧之急的眼淚又掉下來了。
陳悅之認真握住大姐的手:“姐,你聽我說,那些事情都過去了,你是最好的,你值得這世上任何一個好男兒,你爲什麼要看輕自己呢?”
“小妹,你不要安慰我了,如果我真的好,付清他,他爲什麼要那樣對我?”陳慧之緊緊咬着嘴脣,極力的想要忍住眼淚,但就是止不住。
從小一起長大,中間十幾年的情份,不是說忘就能忘的,她曾經一度認爲,付清以後就會是她的丈夫,她會和這個少年結成夫婦,共同養育孩子,過幸福美滿的一生。
可是現實卻給了她這樣大的一個打擊,她曾經當作天當作生命一般的少年,卻把她貶低的一文不值。
她僞裝堅強,只是不想讓家人擔心,如果說完全沒有陰影,怎麼可能?
“姐,付清那樣見利忘義的小人,早了早好,難道你想等到結婚以後再發現他的真面目嗎?”
陳慧之的頭垂的很低,她承認妹妹說的很對,她也試過。可是她做不到。
她真的沒有辦法忘掉,去年秋天發生的事情,那天下着大雨,那個混蛋撕碎她的衣服。按住她的雙手,想要欺負她的那一幕。
她現在還活在世上,就是因爲妹妹趕來,那個混蛋並沒有得逞,如果他真的得逞了。她也不會再苟活在這個世上了。
當她發現馬立忠對她似乎很關心,看她的眼神也很灼熱時,她無師自通的懂了,馬立忠是有些喜歡她的。
可是他又介意年齡和家世,所以故意躲着她。
馬立忠所做的那些事情,她一樣樣都看在眼裡,人心都是肉長的,她怎麼可能會不感動,再加上想想自己的以往經歷,就算沒有失去什麼。她也覺得自己髒了,哪裡還配喜歡其它更優秀的男孩子,若是能嫁給馬立忠,也挺好的。
他年齡大了,沒錢沒權,而她又有一段難堪的過往,正好兩個人都有缺點,就不會有誰嫌棄誰了。
陳慧之打的主意是將就,湊和。
而陳悅之是絕對不同意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她重生醒來。第一件任務,就是發誓,要改變家裡人第一世時,那悲慘的命運。
如果大姐和馬立忠是真心相愛。她祝福他們,但如果大姐是抱着湊和的心理過,那她絕不同意。
因爲那樣,遲早有一天,她會後悔,到時候如果馬立忠不肯放手怎麼辦?
她只會被傷的更深。
如果馬立忠願意放手。或是默默承受,那她就是因爲自己的經歷,而害了更多的人。
哪一樣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結果。
陳悅之忽然站了起來,臉上閃過一絲決然,聲音嚴肅的說道:“大姐,我絕不允許你作踐自己,馬大哥是好人,我也不許你傷害他。我現在就去告訴他真相,替你賠禮道歉,收回你之前所說的承諾。”
“小妹!”陳慧之沒有勇氣站起來攔住她,因爲陳悅之說的話,猶如重錘敲打在她的心上,讓她羞愧難當。
她真的好自私呀,就是看準了馬大哥喜歡她,所以纔會有這樣的心思的,小妹說的對,就算她一輩子不嫁人,又怎麼能這樣傷害馬大哥呢?
他是那樣一個忠厚老實的好人。
陳慧之在屋裡糾結了一會,還是站了起來,她想就算要說,要賠禮道歉,也是由她自己來,小妹又沒有做錯什麼,不該替她承擔這些。
只是她找了一圈,又問了人,才知道馬立忠去盤山公路和村接口處的公路那兒剷雪去了。
怕那些正月裡來往的車輛,會因爲雪而打滑,所以要弄出一條道來。
陳慧之快步朝那邊走去,才一走近,就看見馬立忠正揮汗如雨的在剷雪,而陳悅之則是靜靜的站在他的側面,說着那些話。
她的心一下子收緊,突然有些膽怯,不敢邁出步伐,甚至想要倒退,不敢聽到馬大哥的回覆。
可是腳像生了根一樣,無法動彈,只能站在那顆松樹後面,靜靜的聽着山風呼嚎,聽着小妹的訴說,還有那不停的剷雪聲音。
“馬大哥,你別怪我姐,她也不容易。”陳悅之終於說完了,原以爲馬立忠會暴跳如雷,但他沒有,他只是安靜的放下了鐵鍬,看着蔚藍色的天空,淡淡一笑:“悅之,謝謝你,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陳悅之一愣,就這樣完了?
難道不該很氣憤,就算不責備下陳慧之,至少也該表明下自己的立場吧。
“馬大哥,你有什麼就直管說,我們倆現在就是朋友在談心,不是上下級的關係,我不會因爲你生氣而辭退你或是其它什麼的。”
“不是的,悅之,其實我都知道。”馬立忠又繼續剷起了雪,並且慢條斯理的說了出來。
站在松樹後面的陳慧之,情不自禁雙手握住了樹枝,心裡一陣緊張忐忑,馬立忠說他知道,他知道什麼?
陳悅之也在問他知道什麼?
其實很簡單,馬立忠以前當過一陣子偵察兵,就算退伍了,但是這些本能都保留下來的,細心敏銳已經融入到他的血液裡。
他搬到陳家這邊來,雖然時間不太久,但是平常和那些工人們聊天說話,有時候觀察那些嬸嬸婆婆們偶爾的聊天,聽到的三言兩語,再一想,多少心裡都有數的。
原本他就覺得陳慧之是個好姑娘,知道那些事後,他就更加憐惜她了,心裡想着,如果年齡相仿,他一定會努力追求她,好好疼她,給她好日子,不必讓她再這樣自苦了。
“我不在乎那些,誰能沒有過去,我今年三十歲了,我如果說我從來沒談過戀愛你信嗎?我也有過前女友,有過青梅竹馬的初戀情人,甚至後來別人介紹相親對象,我和那姑娘,倆個人還差點到了結婚的地步,但終究因爲各種原因而分手了。”
“你瞧,我談了三四個,相比之下,我倒是更愧疚了。其實真的沒什麼,那時候初戀跟我分手的時候,我也要死要活的,但後來去當兵了,才知道人該怎麼活,人的命不該這麼賤。那些小兒女的東西,其實真的不算什麼。”
“過盡千帆皆不是,看的多了,經歷的多了,便也就看淡了,現在我是真心喜歡慧之,就算她並非十分的真心真意,也沒有關係,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感動她。而且我不覺得我比那些小年輕差呀。我有腦子,有雙手,我相信只要我肯幹,總有一天,我能給她賺下一份家業,不會讓她永遠吃苦的。”
馬立忠放下鐵鍬,看着遠方的青山隱在白雪之間,眸子裡黑亮的嚇人,自信滿滿的說道。
站在松樹後面的陳慧之,早已經淚流滿面。
她何其有幸,遇上這樣一個好男人!
馬立忠轉過身來,視線越過陳悅之的身子,朝着松樹的方向,柔聲說道:“慧之,你願意給我這樣一個,一輩子對你好的機會嗎?”
陳悅之一愣,緊接着大踏步走了過去,果然在松樹後面,看見了正蹲在那兒哭的大姐。
看來馬立忠早就察覺到大姐就在這兒偷聽,所以才說了那樣一番話。
“好。”陳慧之看着他,眼淚不停的滑落,除了答應,再說不出第二個字來。
陳悅之悄然的往後退了幾步,聽見陳慧之哽咽道:“對,對不起,我真是太自私了。”
“如果不是因爲你自私,我還沒有這樣的機會呢,謝謝你的自私。別哭了,今年可是大年三十,再哭就變成花臉貓嘍。”馬立忠從口袋裡拿出手帕,溫柔的替她將臉上的淚擦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