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揭穿
江子鶴便對陳悅之介紹道:“這就是藥店老闆,你胡叔家的兒子,胡天。胡天,這是我新近收的關門弟子陳悅之,你們認識認識。”
胡天上下打量着陳悅之,嘴裡還咀嚼着口香糖,眼中皆是挑釁的神色,“江爺爺,你這徒弟也不怎麼樣嘛,看着好老土,穿的這是哪兒的校服呀,都沒見過。”
江子鶴立即一巴掌就拍上胡天的頭:“臭小子,你胡說什麼,你爸好歹也算是跟我學過一陣子,按師門輩份上,悅丫頭得喊你爸一聲師兄,你又跟你爸一直在學習,那你就得喊她一聲師姑,別沒大沒小的。”
“江爺爺,你不要嚇我,我膽兒很小的。師姑,沒看出來,對了,我哥們兒還等我回去玩呢,江爺爺,倒底啥事呀?”胡天聳了聳肩膀,不再盯着陳悅之看了,而是將目光轉向付家人身上。
田玉香剛纔將所有的話都聽在耳裡,哪裡不知道這是藥店老闆的寶貝公子,而且人家可是開着汽車來的呢。
如果能巴結上的話,她女兒一輩子以後都不愁了。
所以當胡天看向她的時候,她幾乎是立即條件反射一般朝着胡天陪笑臉,滿臉諂媚討好。
胡天厭惡的哆索了下,趕緊不去看她,目光打量起跪在地上,淚光盈盈的那個少女。
長的嘛還算人模人樣,只是身上穿的有點差,而且額頭都磕破了,血流下來,跟演鬼片似的,沒興趣。
“噢。是這樣的,這位付雨小姑娘,想到藥店來當夥計。我只是這裡外聘的大夫,哪裡有資格做主這件事,這不就打電話讓你爸來了嘛。”江子鶴笑道。
胡天正打算開口說,我爸的藥店不就是你老的藥店,卻看見陳悅之朝他眨了眨眼。然後還用手作出走的姿式。指了下後堂。
他立即停下話頭,臉色苦了下道:“江爺爺,剛纔來之前。多喝了幾杯水,現在想上茅房,你們等我會兒啊。”
胡天立即捂着肚子,朝後堂的衛生間裡跑去。
陳悅之也隨即在原地消失。
胡天站在後堂那兒。冷冷打量陳悅之:“你喊來我幹啥呀?千萬別說你喜歡我,對我一見鍾情啥的。現在這年頭不流行了,早過期了,也不要說,你好像在哪見過我的話。我聽的耳朵都直繭子了。”
結果他唧唧歪歪說了一堆,陳悅之壓根都沒正眼看他。
他不由急了,這丫頭怎麼回事?
“師傅來了。”陳悅之突然出聲。並且兩三步迎了上去,果然江子鶴的身影出現在前方。同時嘴裡還在說話:“我去看看小天這小子,是不是拉肚子了,這天還冷着,肯定是喝了冰水,你們稍等一會啊。”
江子鶴朝着陳悅之的方向走了過來,看看陳悅之,再看看胡天,沉聲的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胡天別看人小,但是十二歲就跟着胡東海在外面跑生意,人看着吊兒郎當,但其實精明着呢。
胡天一聽完江子鶴說的話,臉色就陰沉了下去,冷笑起來:“她還真把我們都傻子耍呢,當夥計,誰信她的鬼話,還不是想要找機會偷師。江爺爺,一定不能讓她進藥店工作。”
“是呀,我剛開始是也這樣堅定的想的,但是那孩子一番話講着,我這年紀大了,容易感動,差點就答應下來,幸虧悅丫頭提醒了我,纔沒有犯下大錯,否則後患無窮。”
胡天見江子鶴如此看重陳悅之,不由越發細細將她打量,但除了相貌清麗一點,身形挺直一點,好像也沒有其它的不同嘛。
他在市裡頭,身邊環繞,各種美麗的女孩,看的都免疫了,所以陳悅之在他眼裡頭,不算出彩,只算是看着還比較舒服的那種吧。
而且臉上清清爽爽的,不像他的那些女同學,老早就畫了妝,還有些戴美瞳,擦口紅,畫的跟鬼似的,都不認識誰是誰了。
還有一點是他欣賞的,他喜歡女孩子擁有一頭飄逸的黑色直髮,但是現在縣裡頭正流行燙頭髮,於是班裡的女孩,十個有八個,都是波浪卷。
陳悅之壓根沒看胡天,只是扶着江子鶴,柳葉眉微微蹙起,輕柔的聲音充滿平和的力量:“師傅,我總覺得付雨說的那番話,不太符合她的身份,你想她才十二三歲,能有多少閱歷,怎麼可能說得出那樣有深度的話來呢?”
“就算呂民提前讓她開始熟悉中藥,但是呂明只想讓他們取得入門資格,是絕不會讓她們學習這些修養上面的東西。”
聽陳悅之這樣一說,胡天也好奇起來,連忙追問,那付雨到底說了什麼,居然都打動江爺爺了?
陳悅之的記性好,居然一字不漏的給重複了出來,而且神色和付雨剛纔無二。胡天驚訝的看着她。
大概是由於陳悅之修習了歸真訣的緣故,聲音更富有魅力,付雨說時只是讓江子鶴紅了眼圈,但是陳悅之複誦時,卻讓江子鶴老淚縱橫。
胡天聽完後,驚的嘴都能塞下一個鴨蛋,他先是震驚,繼爾跳起腳來:“你是說,這是剛纔那個磕頭的丫頭說的,她說這是她的心裡話?”
江子鶴淚眼模糊的點頭,這些話,道盡了一個醫者的心思,心酸和心得呀。
“我放她孃的屁!”胡天氣急敗壞的擼起了袖子,直接將藍牙摘出來丟地上,氣的滿臉通紅。
“小天,怎麼氣成這樣,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江爺爺,你被騙了,這話,這話根本不是那臭丫頭說的,這話是別人說的。”
“別人,誰?是誰說的?”
“是我們學校旁邊,一家小診所裡的一個老中醫說的,我經常去他那兒玩,他的桌子後面就掛這幅字。就是他親手所寫,我還問過他,說是哪位中醫界的名人所寫,他就笑呵呵的說是原創,也是他一輩子的感悟。”
陳悅之聽胡天這樣一說,又聽到他說學校二字,立即問道:“難道你也在金林市高中讀書?”
“咦。你怎麼知道的?”胡天疑惑的問道。
陳悅之恍然大悟道:“師傅。我懂了,這付雨還有個哥哥,名叫付清。正是考到金林市重點高中去了,現在在讀高一,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番話。應該是付清抄給他妹妹的。或者說是付雨爲了自己考試失敗過後,準備的殺手鐗。”
江子鶴氣的渾身直哆索。沒想到他一輩子對中醫事業真誠,臨老居然還遇到了這樣的人,簡直是太可恥了。
胡天也氣狠了,那位老中醫可是他很尊敬的前輩。雖然醫術有限,但是醫德卻是頂頂好的,只是不喜歡逢迎拍馬。加上性情有些古怪,被中醫界的人排斥。很低調而已。
“江爺爺,看我怎麼幫你收拾他們。”胡天臉上的怒氣,在瞬間收放自如,一下子又恢復了懶洋洋,無所謂的嬉笑表情,撿起地上的藍牙,又一搖一晃的走了出去。
江子鶴被氣狠了,陳悅之不敢再扶他出去,生怕他會找付雨算帳,到時候胡天就玩不成了。
胡天走到付雨的面前,蹲了下來,勾了勾嘴角,對着付雨,露出一個帥氣迷人的笑容。
付雨立即就紅了臉,低下頭,但是又偷看他,那模樣,簡直叫他噁心。
不過他依舊笑嘻嘻的,輕柔的聲音問道:“聽江爺爺說,你想到我們藥店打工呀?”
付雨把頭點的很用力,彷彿這樣機會就會大一點一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胡天,心裡暗想,哇塞,他好帥噢,如果能當他的女朋友,哪怕只是一天,死也心甘了。
這麼帥的男孩子居然衝着她笑啊,她都快樂昏了。果然小說書上說的對呀,女孩子楚楚可憐,可以讓男孩子同情呢。
“那你學過中醫嗎?會認藥材嗎?這萬一認不全,到時候把藥抓錯,可怎麼辦呢?客人倒沒事,大不了賠幾個錢,我主要怕你受委屈。”胡天的聲音越發溫柔起來,眼睛裡好像藏着一汪星子,似是十分深情的盯着付雨,好像要將她全部倒映進心裡似的。
他的語氣裡,好像滿滿的都是爲她擔心的樣子。付雨越發沉迷了,她甚至在想,難道她撞大運了,她這個灰姑娘,遇上王子了嗎?
周圍人都不知道這少年要幹嘛,但也大氣都不敢出。
“我,我學過的,我早就在背中藥大全了,前面一小半的藥材我都認全了呢。只要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能背完整本中藥大全。”付雨急切的說道。
付大民和田玉香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伸手去拉付雨,付雨已經被胡天迷住了,哪裡還會想到其它直接他們的手打開。
她急切的,有些表功的對胡天說道:“幾個月前,這個藥店裡的呂民叔叔,就到我家去了,給我一本中藥大全,讓我好好背,還跟我說,只要背會了,就有機會當神醫的弟子。就算不能當弟子,也能到藥店當個夥計,反正前途無量的。胡天哥哥,我真的會背很多藥材名,不相信我背給你聽。”
付雨結結巴巴的就背了起來,她想着,只要自己背好了,這個帥哥哥就會同意,到時候近水樓臺的,也許真的能變成灰姑娘也不一定呢?
但是剛纔還對她深情款款的胡天哥哥,現在卻是站了起來,嘴角帶着冰冷嘲諷的笑容看着她。
她不明白怎麼回事,又喊了他好幾聲,他依舊沒有反應,但這時候周圍卻傳來憤怒的聲音。
“太過份了,居然是騙子,是呀,居然早就在家背中藥大全,這種人處心機慮,居然還想當神醫的弟子,幸虧江老沒收她。”
“就是,老天開眼了!”
說這些話的,雖然都是在第一場遊戲比試中輸掉或是被淘汰掉的人,但是他們的話,卻無形當中幫了江子鶴一把。
“不,我不是騙子,我只是太想當神醫的徒弟而已,我們家窮,我只是想要讓家裡的日子好過一點而已。”付雨見大家都圍攻她,頓時慌了,眼淚也像水籠頭一樣,擰開就來。
最讓她失措的是胡天那犀利冷冽的眼神,彷彿將她整個人都看穿了,讓她如墜冰窖。
不,不是這樣的,剛纔明明他還對她很溫柔的,還對她帥帥的笑,笑的她心如鹿撞,還和她輕輕的說話,那暖暖的語氣,微微帶着點男性氣息的香味兒,直接鑽入她的鼻腔,鑽進她的腦子裡,讓她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如在夢中。
“哼,大家這下知道這家人的嘴臉了吧,真是讓我噁心,而且她剛纔說的那番聲淚俱下的話,也並不是她自己的內心想法,而是偷盜一位老中醫的醫學筆記而已。”胡天見大家義憤填膺的樣子,便又拋出一記重磅炸彈。
又是偷又是騙,周圍人羣的憤怒,徹底被掀了起來,一波又一波的侮罵和聲討,彷彿要將付家三口給淹沒。
付大民和田玉香害怕了,他們有些承受不住這些樣的圍攻了,付大民想要快點拉着付雨走,但是付雨卻是傻呆呆看着胡天,不肯挪動。
“胡天哥哥,我承認我動機不純,但我是真喜歡中醫的,求求你,給我這個機會吧,我不要工資,只要你給我在藥店學習的機會好不好?”付雨又想用磕頭的辦法,來打動人心。
但是現在只能換來讓別人更多的厭惡。
她身後甚至有位大媽,直接朝着她頭上吐了口水:“不要臉,見騙不成功,就想用這樣的苦肉計,幸虧人家發現了,要不然我們大家都要被你們矇騙了。”
“就是,太過份了,剛纔哭的那樣兒,我們還真以爲有多可憐,我們還替你說話來着,沒想到你居然是來害江神醫的。”
“幸虧江神醫大人有大量,沒跟我們一般見識,要不然他一氣之下,離開鎮上,以後我們看病啥的,可就麻煩了。”
“你這個害人精,你還有臉跪在這兒求人,人家江神醫沒打電話讓派出所人把你抓走,就算是便宜你了,你居然還想進藥店當夥計,我看你是想要偷師吧。”
這位大嬸真相了!
田玉香被人逼到一定的份上,就要犯渾,付大民想攔已經攔不住,她猛然一下子跳了起來,拍着大腿哭道:“你們以爲我們願意來做這樣的事呀,我們也是沒辦法,我們家裡的錢,都讓那個呂民騙走了,他還跟我們說,只要背那啥書,就能當神醫弟子,就能把錢賺回來,那可是我兒子娶媳婦的錢哪。我們鄉下人賺兩錢有多不容易你們知道嗎?”
衆人這才徹底的恍然大悟,真相竟然是這樣!
江子鶴見付家人已經將呂民的事兒扯了出來,恐怕呂民聽見風聲,不會再回來了,他索性也就將事情坦開來說,免得讓大家還誤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