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今夜燈火通明。
整個府邸已經妝扮成一片紅色的海洋,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一片。
顧明珠的院子,此刻人聲鼎沸,一些平日裡交好的姐妹們,全都陸續的到達,正在屋子裡和顧明珠說話。
“姑娘,八姑娘來了。”侍書進來,走到顧明珠身邊,小心翼翼的開口說着,偷偷的瞧了一眼顧明珠的眼色,見顧明珠的臉色霎時就陰沉下來,那聲音就漸漸的低了下去。
“她來做甚麼?真是晦氣!”顧明珠冷笑了一聲,扭頭瞧了一眼靜靜的坐在一邊的顧明霞,“不如你出去瞧瞧去。”
“是。”顧明霞站了一起,轉身走了出去。
顧桃花在楊氏的陪伴的下,款款的進了顧明珠的院子,纔剛進院子,就看見顧明霞從裡面迎了出來,看見兩人忙屈膝行禮:“嫂子安,八姐姐安好。”
“原來是九姑娘,向來可好?”顧桃花斜着眼睛,看着顧明霞,“原是我多慮了,九姑娘向來深得錢夫人和七姑娘的歡心,這小日子,自然應該過得十分舒心纔是。”
顧明霞臉色一暗,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接口,一時間到有些尷尬。
而顧桃花根本就沒有想讓她開口說話的意思,轉身朝着楊氏道:“大嫂子,我記得不錯的話,九姑娘也應該及笄了吧?”
“郡主記錯了,九姑娘去年就已經及笄了。”雖然她和顧桃花的協議已經取消,但是交好顧桃花卻是不會有錯的!
“哦哦,倒是我記錯了。”顧桃花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去年就已經及笄了,想來夫人已經替九姑娘找了一個如意郎君了?”
顧明霞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她不過是武安侯府的一個庶女,她的生母又不得顧衍生的歡心,她想要在這個府裡生存下去,除了緊緊抱住錢氏母女的大腿之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但是她使勁全身的解數,她在錢氏母女眼中,還是什麼都不是!
去年她就已經及笄了,錢氏卻並沒有給她相看人家,她聽錢氏的身邊伺候的一個大丫頭露出口風,說是錢氏打算把她送給一個親王做妾室,以用來鞏固武安侯府的權勢。
爲了這個謠言,她夜裡不知道哭溼幾牀被子,可是每日天亮睜開眼睛的,她還不得不打點起精神,討好錢氏母女,企盼着能因此打消了錢氏的這個想法。
現在顧桃花狀似無意的一句,硬生生的挖開了她的瘡疤,這讓她怎麼能不惱火!
站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人,以前不知道多少次,跪在她面前求饒,想不到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這沒幾年的時間,顧桃花竟然已經踩到了她的頭上。
雖然顧明霞心中恨不得把顧桃花撕碎了,可是臉上已經瞬間恢復了正常,淺笑着開口:“多謝八姐姐記掛,最近母親忙着七姐姐的婚事,再則妹妹的年紀還小,這婚事還不着急。”
顧桃花沒有說話,只是朝着顧明霞笑了笑。而顧明霞在顧桃花的笑容中,突然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顧桃花在武安侯府中生活了這麼多年,錢氏母女的性子,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依着錢氏的性子,不把顧明霞賣一個好價錢,絕不可能甘休的,就如當年的她……
“好了,你們姐妹倆有的是時間說悄悄話,現在還是先去屋子裡瞧七妹妹吧,若是晚了,可是不好。”楊氏開口打圓場,把顧明霞從尷尬的境地中解救出來。
“嫂子說的是,七姐姐正在屋子裡等八姐姐呢。”顧明霞點頭道,“剛纔七姐姐聽侍書說八姐姐來了,高興的跟什麼似得,連忙讓妹妹出來迎接了。”
顧桃花斜着眼睛瞅着顧明霞,許久,才似笑非笑的道:“我今兒個才發現九姐兒你真的長大了,比原來越發的會說話了。”
顧明霞臉微微的漲紅了一下,這才陪着笑道:“八姐姐說笑了。”
三個人說話間,就已經到了顧明珠的屋子外面,顧明霞上前一步,撩起了門簾:“八姐姐請進。”
“多謝九姑娘了,以後若是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顧桃花這句話是用一種很輕鬆的語氣說出來的,可是聽在顧明霞的耳中,卻如雷震一般,臉色霎時就變了一下,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八姐姐,我不過是一個要仰着嫡母和嫡姐過日子的庶女,八姐姐你卻是一個有大福氣的,又何必與我這麼一個庶女計較?”說着,顧明霞苦笑了一下道,“不必八姐姐動手,想來我的日子差不多也快要到頭了,八姐姐若是晚走兩日,應該可以看見我的下場的。”
顧桃花愣了一下,一臉不解的扭頭看向楊氏。
楊氏原本不想理會的,可是顧桃花的目光實在是太過實質,讓她連回避都不能,尷尬的笑了一下,道:“這事情我也並不是很清楚,母親想來不與我說這種事情的,我只是偶然間聽母親身邊的丫頭說起,說是母親看中了瑞親王的權勢,想把九妹妹送給瑞親王做妾室……”
楊氏說到這裡就停住了,有些話,並不需要說透,聰明人之間,點一點就可以了。
顧桃花一臉驚詫的扭頭看向顧明霞,雖然她對顧明霞沒有一點兒好感,當初顧明霞跟在顧明珠的身後,沒有少欺負她,可是想了想瑞親王……,那可是年紀比顧衍生還大……
顧明霞正花朵兒一般的年紀,卻要成爲一個行將就木人的妾室……,這錢氏還真的是下的去手!
顧明霞聽楊氏這麼一說,臉色頓時蒼白起來,這件事情原本還在猜測之間,現在被楊氏說出來,那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她的命運……
顧明霞的眼睛不由得紅了起來。
“誒……”顧桃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卻沒有繼續說話,同情的看了一眼顧明霞,擡腳就進了屋子。楊氏連忙跟了進去,顧明霞站在外面,瞧瞧的擦去了眼睛的溼意,努力的勾起一抹笑意,擡腳也進了屋子。
顧明珠一看見顧桃花進來,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聲音怪異的開口:“想不到桃花姑娘竟然能來給我壓箱,真讓我受寵若驚!只可惜我這個廟小,可容不下八妹妹這麼一座大佛!”
顧桃花彷彿沒有聽見顧明珠的話,就這麼笑着站在門口,朝着布兒使了一個眼色。
布兒上前一步,朝着屋子裡的衆人喝道:“見了我家郡主還不快行禮!”
霎時間,整個屋子全都陷入靜寂當中,連原本站在一邊看好戲的那些世家貴族姑娘,都愣住了。
顧明珠心中“咯噔”一下,旋即一臉嘲諷的開口道:“也不怕風大閃了舌根!一個棄婦而已!你可知冒充宗室,是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
“若是見了郡主不行禮,那就是欺上,明兒個定然會有言官上摺子給官家的!”布兒來之間,可是向方婆子好生請教過來,所以這話說出來簡直就是一套套的,“七姑娘當心明兒個喜事變成喪事!”
“來人,給我掌嘴!”顧明珠被布兒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臉色鐵青。
“哎呦,七姑娘好大的威風!”顧桃花淺笑着,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乜斜着眼睛,瞅着顧明珠。
“就算你換了一個身份也是庶女!我倒要看看,你大乾的那個父親,會怎麼寵着你!”顧明珠臉上的不屑更盛。
“我家老爺到沒有怎麼寵着我家姑娘,只是給我家姑娘請了一個靜敏郡主的封號。”綢兒淺笑着開口,“我家姑娘可是真真正正的宗室。”
“這話說得好笑。”一個圓臉微胖的女子開口了,“便是納蘭家的人給顧桃花請封了一個郡主,這個郡主也是大乾的郡主,與我大胤何干?讓我們這些人給異國的郡主行禮,也虧得你們這些心高氣傲的能忍得下來!”圓臉微胖的女子,說着,轉身看向顧桃花:“顧桃花,你假冒郡主,這又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