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獨孤傲天冷冷的開口,“你們建亭侯府門檻太高,我們兄妹兩個實在是高攀不上,所以……”
“表哥,你說笑了。”蕭丞風不等獨孤傲天把話說完,連忙搶過了話題,“表哥,你太過謙虛了,我建亭侯府雖然是勳貴門第,可是和表哥你皇家貴胄比起來,那可是天上地下,還要請表哥不要嫌棄我門第低微纔是。”
“……”獨孤傲天也跟着無語了,原來這就是雞對鴨講的感覺。
“原來侯爺是因爲我有了一個當皇子的表哥,這才後悔前兒晚上休了我,若不是我有了一個當皇子的表哥,想必今日若是和侯爺對面相逢,侯爺定然要嘆一聲‘晦氣’了!”顧桃花和蕭丞風打交道次數多了,開口就直掐蕭丞風的七寸,“侯爺倒是打的好盤算!”
蕭丞風向來都是自以爲是的,但越是這種自以爲是的人,那種自我膨脹的感覺越是厲害,現在一聽顧桃花誣陷他因爲看上了獨孤傲天的權勢,這纔想要收回休書,頓時氣惱起來,白皙的臉龐漲的通紅:“我,我怎麼可能是那種人,我,我只是……”
“你只是什麼?若不是我找到了表哥,你會特意上門收回休書嗎?”顧桃花的臉上全都是不屑,彷彿看穿了蕭丞風心中的想法一般。
“你,你胡說!”蕭丞風頓時惱羞成怒起來,上前一步,就站在了顧桃花的面前。
獨孤傲天臉色一冷,腳下一動,就站在了蕭丞風的面前:“蕭侯爺,你若是來祭奠小舅母的,那我們歡迎,你若是來鬧場子的,那就請便吧!”
“我,我自然是來祭奠岳母的。”蕭丞風支吾了一下,惱恨的看了一眼顧桃花。
獨孤傲天突然笑了:“蕭侯爺,看來你是走錯地方了,你的岳母現如今還活得好好的,你卻一口一個祭奠,也不怕你岳母生氣,然後不把女兒嫁給你了!”
“胡說,我岳母明明……”蕭丞風把話說了一半,眼角的餘光正好掃到了錢氏,連忙改口,“我,我,我是來祭奠,祭奠……”
蕭丞風重複了幾遍“祭奠”之後,突然說不下去了,岳母這個稱呼,他是不敢再叫了,可是如果換做伯母,豈不是和顧桃花顯得生分?!他雖然腦回路和一般人不同,可是其中的厲害關係,他還是瞭解的!
老夫人看了一眼蕭丞風,輕嘆了一口氣,伸手把蕭丞風拉過來,從丫鬟手中接過香,遞到了蕭丞風的手中:“不論怎麼說,先上香吧。”
“是。”蕭丞風得了老夫人解圍,忙恭恭敬敬的上了香,想了想,退了一步,站在了老夫人的身後。
他總算明白了,那兄妹兩個你一言我一語,非要把他擠兌成笑話不可!
老夫人走到獨孤傲天面前,彎腰行禮:“殿下,小兒唐突,還請殿下不要往心裡去。”老夫人頓了頓,豁出去了老臉,“桃花的事情,是我思慮不周,我這裡給桃花賠罪了。”
顧桃花想不到老夫人竟然這麼豁的出去,心中不由得萬分佩服,這纔是能屈能伸的大人物!只可惜生了蕭丞風這麼一個與衆不同的,也算是悲哀。
老夫人見顧桃花面無表情的跪在那裡,並沒有因爲她的這種低聲下氣,而有情緒波動,心中越發的後悔,只是……
老夫人訕笑了一下,走到顧桃花面前:“桃花,我有幾句話想和你單獨說,不知你是不是……”
顧桃花擡起頭看着老夫人,那目光犀利而直白。
老夫人被顧桃花看得又羞又惱,可是卻又不能迴避,只得硬着頭皮繼續道:“你剛剛喪母,我也知道你此刻十分傷心,只是,我還是希望能和你單獨說幾句話。”
“我實在是想不到,我與老夫人之間還有什麼話要講。”顧桃花拒絕了老夫人。
面對老夫人這隻老狐狸,她可沒有自信能對付得了,萬一一句話沒有說對,被她抓了把柄去,豈不是給自己添堵!
老夫人的臉上顯出一抹傷感來:“桃花,當初你剛來建亭侯府的時候,我記得才這麼大,還沒有到了我的肩膀,小小的,臉色蠟黃蠟黃的,揭了蓋頭,站在哪裡瑟瑟發抖的看着我……”
老夫人看了顧桃花一眼,見顧桃花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看着你慢慢的長大,若說是沒有一絲兒的感情,也是不可能的……,前兒個讓清兒寫休書給你,也是一時氣憤,轉身我就後悔了,讓鶯兒去找你,可是你卻已經和殿下一起離開了……”老夫人說着,就紅了眼睛。
顧桃花看着老夫人,輕嘆了一口氣。
這個老狐狸擺出這麼一副模樣來,她若是依舊無動於衷, 那就有些說不過去,畢竟她還要活在這個世上,這名聲若是太過槽糕,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再說了,這些年來,她在建亭侯府,老狐狸明面上從來沒有爲難過她,府中的中饋一直是交給她的。
雖然蕭丞風不再府中,建亭侯府被京城的貴族邊緣化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交好的勳貴總還是有幾家。這迎來送往,全都是她出面的,落在別人的眼中,老夫人這個婆婆,可是慈藹至極的!
現在老夫人放低姿態,她若是一直不理睬,便是有理也變成了沒理!
“老夫人若是不嫌棄,我們就去東廂房說話,老夫人意下如何?”顧桃花示意布兒攙扶她起來。
“好,桃花你覺得合適就好。”老夫人見顧桃花答應了,臉上露出一抹欣喜來。
“表妹……”獨孤傲天知道老夫人的性子,擔憂的看了一眼顧桃花。
“表哥放心,我沒事的,我如今也不再是當初剛剛十三歲的孩子了。”顧桃花這句話既是說給獨孤傲天聽的,也是說給老夫人聽的。
老夫人聽見這句話,心猛地一沉。
獨孤傲天朝着顧桃花笑笑:“我就在外面,若是有事,喊我一聲就是了。”
“老夫人原是一個和氣的長輩,不會爲難我的。”顧桃花說着,轉身朝着老夫人道,“請老夫人跟我來。”
鶯兒上前一步,攙住了老夫人,跟着顧桃花進了東邊的廂房,顧桃花請老夫人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了,有吩咐布兒出去沏茶進來。
“老夫人嚐嚐這茶。這是今兒個表哥進宮的時候,官家賞的。”顧桃花從托盤上拿起茶,恭敬的放在老夫人身邊的桌子上。
老夫人看着顧桃花,眼中帶着歉意:“我向來知道你是個好的,前兒晚上,原是我對不住你。”
“已經過去的事情,不說也罷,所謂覆水難收,我已經不去想這件事情了。”顧桃花滴水不漏,沒有接老夫人說得話。
因爲老夫人這話實在是難接的。
她不能說,老夫人不對,卻也不想說“沒關係”這三個字,因爲她生怕沒關係這三個字出口,老夫人就會打蛇隨棍上,提出來,讓她跟着她回建亭侯府去!
老夫人的臉色一暗,看着顧桃花,臉上帶着一絲激動:“桃花,我們這五六年的婆媳之情,難道就這麼毀了不成?”
這話越發的難接,顧桃花低着頭不說話。剛纔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打定主意,碰到不好的接的話,她就低頭不說話!
“我知道你恨我,怨我。”老夫人伸手拉住了站在一邊的顧桃花,“過來,我們孃兒兩個一起坐一會兒,好生說說話。”
“老夫人有什麼話,儘管直接吩咐。”顧桃花根本就沒有心思和老夫人傾訴離別之情,“老夫人若是沒有,我還要出去陪伴我娘。”
老夫人的眼中閃過一抹受傷,拉着顧桃花的手:“桃花,我今日厚着臉皮過來,只是想求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