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張姨娘!侯爺從這裡出去之後,就徑直去了張姨娘的院子!侯爺來這裡之前,也是先去了張姨娘的院子!”綢兒咬着牙齒恨恨的道,“原是就是我疏忽了!今日應該是輪到侯爺去張姨娘的院子,不是她在侯爺面前饒舌,還能是誰!”
“你說錯了!今日可不是輪到張姨娘!”布兒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的身邊,看着還在不住忙碌着的僕婦丫頭們,拿出手帕抹了一把額角的汗珠,“今日原該是王姨娘纔是!”
“王姨娘?”綢兒愣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就着月光仔細瞧了瞧,怔忡道,“可不是,今日原該輪到王姨娘,怎麼侯爺就去了張姨娘的院子?”
綢兒滿臉疑狐的招手喊了一個小丫頭過來:“去找跟侯爺出門的小廝,問問爲何侯爺會去張姨娘的院子。”一邊說着,一邊從掛在身邊的荷包裡,掏了一把銅錢出來,“拿去買零嘴吃。”
小丫頭高興的應了,小跑着出去了。
“今日月亮這麼好,我們不如就在一邊賞月,一邊等消息吧。”綢兒讓小丫頭去取了一些水果和瓜子來,又讓人擺了桌子,請鶯兒坐下。
鶯兒道:“你們兩個小蹄子,這是怎麼伺候的主子,丟下太太一個人在房裡呆着,我們幾個倒在這裡賞月,這也是太太性子好,若是換一個主子,怕不是要打爛你們兩個的下半截!”
綢兒伸手撓了撓頭皮道:“那,那不如我去請太太出來,一起賞月吧。”說着,也不等兩人答話,就朝着布兒的房間跑去。
布兒無奈的看着綢兒的背影:“她就這麼一個火燒火燎的性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改!”
鶯兒看着綢兒的身影進了布兒的屋子,輕嘆了一口氣:“太太是個好人!”
“是的,太太是個好人!但是一般來說,好人不好命!”布兒看着鶯兒,也跟着嘆了一口氣。
話就這麼的僵住了,接下去兩人都沒有說話,靜靜的站在樹下,擡起頭看着掛在天際的月亮。
“你們兩個擡着頭在看什麼?”顧桃花頭上隨意挽了一個髮髻,披了一件外套,穿着很隨意的出現在兩人身邊。
“太太安。”鶯兒連忙行禮,還沒有屈膝蹲下去,就被顧桃花一把拽住了,“鶯兒姐姐,這裡又沒有外人,不必這麼多禮!”顧桃花說着,拉着鶯兒在椅子上坐了,“說句實在話,我最是厭煩這種跪來跪去的煩文縟禮!想當初我在武安侯府的時候,一個不受人待見的庶女,見着了誰都要行禮,我那時候,就想着有朝一日若是不用行禮,那就好了……,只可惜,這個願望這輩子卻是不能實現了。”
顧桃花說着,有些黯然傷神,她想到了有一個地方,人人平等,作爲女子也可以大聲說話,也可以出頭露面的去賺錢……,只可惜,她再也回不去了!
那個時候,她也使勁的抱怨社會,她偶然也會做一個激進的憤青!
可是,現在才知道,她那時候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所以,人吶,爲什麼總要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
“太太,你看,今日的月亮好像份外的圓!”綢兒見顧桃花的情緒有些低落,還以爲顧桃花因爲蕭丞風砸了屋子的緣故,忙開口岔開了話題。
“可是,今天是十五,十五的月亮特別圓!”鶯兒笑着把話接了過去。
顧桃花自然清楚綢兒的心意,笑着也接了這個話題,說笑着,氣氛漸漸的熱鬧起來。
布兒替衆人沏了茶,又給衆人削了水果,就小竹籤插了遞給衆人。
鶯兒接了布兒遞過來的水果,笑着道:“好一個貼心的小丫頭!我若是個爺們,定然向太太討了你去!好好的疼你!”
布兒用力地啐了鶯兒一口:“好一個不要臉的!自己想小女婿了,也拉扯着別人和你一起想!我可是不做小的!若是寧要讓我做小的,我寧可拿根繩子在樹上吊死算了!”
鶯兒猛地紅了臉,站起來追着布兒就要打:“讓你胡說,看我不擰爛了你這張嘴!”
布兒連忙站起來跑着躲在顧桃花的身後:“好姐姐,我可再不敢了,你就饒了我吧。”
顧桃花笑着做好人:“你們兩人放心,你們兩人的小女婿就全都包在我身上了!保證每人都有!”
正在追趕布兒的鶯兒一聽,腳下一頓,臉色漲得越發的紅了:“太太,你也跟着那個小丫頭胡說!”
“這哪裡是胡說?”顧桃花強忍住笑意,做出一臉的正經來,“俗話說,女大不能留,留來留去留成仇!所以給你們兩個找小女婿,這可是一件正事!來,說說,是你們自己找呢?還是我給你們找?”
“太太,奴婢這輩子都不嫁人,這輩子一直伺候太太。”布兒一臉正色的接口。
“這纔是胡說!女人哪能一輩子不嫁人的!”顧桃花很果斷的截斷布兒的話,“不過,這成親可是兩人一輩子的事情,千萬不能馬虎了,一定要挑一個對眼的,能疼人的!俗話說,成親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出身不能選,但是女婿卻是能選的!”
鶯兒聽了顧桃花的話,心中一動,看向顧桃花的眼神變了變。
“太太說得是!我以後嫁人一定要找一個能對我好的,我說東,他不敢往西,我說趕雞,他不敢攆鴨的!”綢兒很得意的看了衆人一眼,“這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我一定要投個好的!”
鶯兒和布兒看着綢兒,這一次卻沒有一個人說話,也不知兩人心中再想什麼,一時間,院子裡只聽見風吹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小丫頭從外面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副詭異的情形,縮了縮身子,想要開口,卻又不敢開口,於是僵立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愣在哪裡做甚麼?還不快過來!”綢兒眼尖的看見了站在門口縮頭縮腦的小丫頭,伸手一指,呵斥了一聲。
這個院子的丫頭婆子們別人倒是不怕,最怕的就是綢兒,綢兒好的時候,和氣的不得了,發脾氣的時候,卻是這院子最厲害的!
因此小丫頭見綢兒指着她大聲罵,嚇得腳一哆嗦,踉蹌了兩步。
“瞧你這小家子氣的模樣,哪裡像是侯府太太院子裡的丫頭,倒像是那個犄角旮旯裡挖出來的,上不了檯面的農家女!”綢兒被小丫頭的模樣,氣得跳腳。
布兒連忙伸手拉了拉綢兒:“瞧你這像是要吃人的模樣,好端端的人都被你嚇壞了!”
“……”綢兒剛要開口辯解,布兒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朝着小丫頭招手,“過來吧,綢兒姐姐和你說笑呢。”
小丫頭膽怯的看了綢兒一眼,腳步卻依舊挪不動。
“讓你過來,還不快些!你這是討打呢!”綢兒眼睛一瞪,聲音又響了起來。
“……,是,是……”小丫頭輕輕的應了一聲,挪到了顧桃花的面前。
“說吧,今日侯爺怎麼會去張姨娘的院子裡?”綢兒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朝着小丫頭問道。
“綢,綢兒姐姐。”小丫頭的聲音依舊有些結巴,“聽跟着侯爺的小廝說,今日侯爺回府之後,原本是要去王姨娘院子裡的,可是半路上卻被張姨娘的丫頭攔住了,說是今日王姨娘有事情,不能伺候侯爺,今日就改成了有張姨娘伺候侯爺,因此侯爺就去了張姨娘的院子。”
“王姨娘今日有事?”綢兒一臉的譏嘲,“她能有什麼事情?今兒下午她纔到太太面前來賣好過,她……”
“你管人家是不是有事。”布兒瞪了綢兒一眼,“你就不作興人家臨時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