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婷懷着萬分糾結的心思,跟着劉曜在侯府下人們驚詫的目光中,默默的離開了大部隊人羣,一直往二門走去。蔣邕帶着新婦是要先到前廳裡轉一圈,纔會進了二門再到正院裡拜堂的。劉曜和蔣婷正好趁這之間的空當,避着人羣來到了二門處。
蔣婷是爬牆出來的,但劉曜怎麼忍心再讓她爬牆回去。是以到了二門後,劉曜立馬就擺出了世子爺的架勢,居高臨下的對正在守門的李嬤嬤道:“這位嬤嬤,我囑咐了身後這個丫頭一點事情,需要她進去找蔣姑娘傳個話。你放她進去吧。”
李嬤嬤面帶微笑的對着劉曜躬身行禮,問道:“不知這位小爺,您是哪家的公子啊?您這突然說要人去找我們姑娘傳話,這有些不太合禮數吧。”
劉曜眯了眯眼盯着李嬤嬤,聲音冰冷的道:“我是景王世子,與你們家姑娘是相熟的好友。本世子不過讓人進去傳個話罷了,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怎麼就不合禮數了?你這奴才好生厲害,竟然敢對本世子說教起來了。難道你們鎮北侯府就是這麼招待客人的嗎?”
李嬤嬤連忙又行禮賠笑道:“世子爺誤會了,是老奴說錯話了。只是老爺前幾天便定好了規矩了,今天是府裡的大日子,是萬萬不能隨便放人進去的。這丫頭沒拿對牌,老奴實在不敢就這麼放她進去啊……”
蔣婷此時心裡正是煩悶糾結的時候,哪裡還耐煩看他們兩人在這裡大斗法啊?她也不耐煩裝了,直接走上去抱着李嬤嬤的胳膊道:“嬤嬤就放我進去吧。若再等一會兒,我可就來不及去看新人了。”
李嬤嬤有些發愣的看着眼前的蔣婷,而後便是大驚失色:“姑……怎麼是你?好了好了,你快點兒進去。哎呀,我說怎麼沒事兒非要有人來找事兒呢?哎呀,快別說了,你快回去,快回去。這要讓人看到了該怎生是好?這位世子爺……唉,老奴剛纔真是對不住了,多謝您能幫着姑娘。只是今日這事兒,世子爺您……”
劉曜全然換了副神情,笑着點頭道:“嬤嬤放心,這事兒必定會爛在我肚子裡,絕不向外人吐露半個字的。若我有違今日之約,他日定然穿腸爛肚……”
蔣婷無奈的回頭打斷了劉曜的話:“世子爺您不用發那麼大毒誓,這一點咱們還是信得過您的。世子爺請快回去吧,今天真的多謝您了。”
劉曜看出蔣婷還有話要與那嬤嬤說,便點了點頭走了。
李嬤嬤滿臉緊張的左右掃了一圈,才拉着蔣婷低聲斥道:“姑娘真是的,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一上午我也沒見有哪個沒拿牌子的丫頭出去啊,你怎麼就混出去了?唉唉,這事兒以後再說,姑娘你趕緊回去吧。這拜完天地之後,你還得過去見見新夫人呢……”
“嬤嬤,今天的事情,您千萬別跟爹爹說好不好?我就是好奇的不行,想先看看後母長得怎麼樣。唉,我知道這樣的事兒太不合規矩了,但就是沒忍住。嬤嬤……”蔣婷拉着李嬤嬤的手哀求着。
“行、行,嬤嬤明白姑娘的心思,嬤嬤懂。姑娘快回去吧,這事兒嬤嬤誰也不提。放心吧,姑娘快回去吧。”李嬤嬤滿眼慈愛的看着蔣婷,拿出手絹來幫她把臉上有些花了的妝擦了擦,看上去幹淨些了,便推着她往二門裡頭去。
蔣婷不敢再耽擱,對李嬤嬤點了點頭便往月季院的方向快步離開了。
李嬤嬤看着漸漸走遠的蔣婷,忍不住嘆又嘆:“唉,這沒孃的孩子,都可憐啊。當年三少爺便心思極多,如今這姑娘也是如此。但願新夫人是個好/性兒的人啊……”
####################
蔣婷一路躲着人羣疾跑,終於在那羣出去看熱鬧的丫頭回來前趕到了月季院。
此時知畫正在院子裡來回的打轉,目光時時落在院門上,一會兒希望那門快開,一會兒又怕那門開了不是姑娘。她心裡緊張、焦急、擔憂的臉色蒼白如雪,淚珠就掛在眼眶裡,要掉不掉的看上去很是悽然。
蔣婷好似一陣風似的將院門撞開後衝了進來。正急的快要發瘋知畫愣了下,而後便撲過去拉住了蔣婷,眼淚更是再也忍不住嘩啦啦的就流了下來:“姑娘您可回來了,真是擔心死奴婢了。”
“好了好了,你先別哭,趕緊幫我把衣服頭髮什麼的再收拾一遍。新娘子已經到了,這事兒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能再讓咱們院子裡其他人知道了。好了,姑娘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幹這樣讓你擔心的事兒了行嗎?唉,一會兒戀繡就該回來了,你這般哭法,咱們怎麼瞞得住她?”蔣婷拉着知畫的手一路奔向自己的房間,一邊還要頭痛的安慰着她,直後悔的想要撞牆。
她之前怎麼就跟着了魔似的非要去看?有什麼好看的?這看了還不如不看呢!想想那新娘子含羞帶怯的笑臉,想想那厚厚的脂粉都掩蓋不住的青春洋溢,她就心裡堵得難受。她那小後孃恐怕對自家老爹是有所期待的吧。可老爹那樣的表現,除了出於尊重溫家的做戲,便沒有絲毫的喜色!他不喜歡她!他根本就不想娶她的吧!唉,一個花朵兒一樣的美少女,很可能就要枯萎在這侯門深府裡了,一想想就讓人覺得難受啊。
算了,這也是她自己求來的,是她咎由自取的結果吧,自己替她難過個什麼勁兒?再說了,依照老爹的性子,即使不喜歡,也會對正妻有份尊敬在的。這古代的女人,受的教育都跟她不同,想來或許能夠適應老爹的冷淡也說不定吧。蔣婷胡思亂想着,進了臥房後便自己開始解釦子換衣服。知畫正哭得梨花帶雨呢,她勸了一通都是白費,她還是該怎麼哭就怎麼哭呢。
不過知畫是合格的好丫鬟,一看自家姑娘要自己換衣裳了,連忙拿出手絹來把眼淚擦淨了,就要上前來幫忙。
“你先去把臉洗了,一會兒戀繡就來了,看到你眼圈紅紅的再以爲我欺負你呢。這衣服我自己能換,你快點兒啊,這頭髮我自己可搞不定呢。還有,待會兒幫我打盆水來,我這臉得好好洗洗……”
忙忙呼呼了一通,蔣婷終於趕在戀繡進院門時,將所有一切都收拾停當了。
戀繡一臉喜色的進來衝着蔣婷行了禮後,便道:“姑娘,奴婢見到新夫人了。新夫人生的很是柔美,看樣子應該是個性格溫柔的人。奴婢還找跟着她的小丫頭略微打聽了下,聽說她在孃家時,便極少發火,也極少罰身邊人,平日裡沒事兒就是繡花作畫什麼的。奴婢覺得,她應該是個性格柔順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