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找到了李嬤嬤,蔣邕自然不能再任由她在外受苦。因此便將她與她兒子媳婦還有兩個孫子,都一併接回了蔣府。李嬤嬤不願白吃白喝白被人養着,蔣邕便讓她幫自己管着正院裡的生活內務。讓她兒子跟着自己當個長隨,她的兒媳則順着她的意思,只安排在了花房裡去做個清閒的小管事。
蔣婷知道自家老爹對這位李嬤嬤很是看重,因此一見是她來了,便急忙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迎上前去:“嬤嬤怎麼親自過來了?有什麼話,讓那些小丫頭們跑腿不就好了?從正院到這兒,可有着老遠的路呢。”
李嬤嬤面帶微笑的在蔣婷拉住她之前屈膝行了禮,才握住了蔣婷伸過來的手,將她往座位上送,一邊笑着道:“姑娘快快坐下,你這般起身相迎可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今次過來,是給姑娘來送月錢的。姑娘這院子裡丫頭婆子加起來不少人呢,再加上姑娘的月錢銀子,有好些呢,老奴可不放心別人送來。”
蔣婷並沒有與李嬤嬤太過爭執,乖乖的順着她坐了回去。這位李嬤嬤她還不算熟悉,但從老爹那兒聽說了,她性格最是重規矩,因此倒不必爲了表達善意,而讓她在這方面太過爲難了。
“嬤嬤真是太疼我了。”蔣婷笑着示意戀繡和知畫,將李嬤嬤扶到旁邊的凳子上坐下,又道:“不過我還是得說說嬤嬤,從正院到這兒得有小半里路呢,你年歲大了,還走這麼遠的路,不是讓爹爹擔心嗎?不過是些散碎銀子罷了,嬤嬤不用這麼擔心。我可不是好欺負的,咱們這府裡可不會敢有人剋扣我的!”
蔣婷故意挺了挺胸做出一副她很強的樣子來,頓時就將李嬤嬤逗得笑了。
李嬤嬤順手從袖袋裡摸出了一個鼓鼓的小荷包,顯然裡面是裝滿了銀子的。她轉手遞給了一邊的戀繡,看着戀繡將荷包遞給了蔣婷後,方笑着對蔣婷回道:“姑娘不必擔心,老奴雖然歲數大了,但腿腳還利索着呢。不過走這點子路罷了,對老奴來說不算什麼。老奴自然知道姑娘厲害,必不會被人騙了,這不是想借機來看看姑娘了,所以才跑了這一趟的。”
蔣婷笑嘻嘻的拍手裝着孩子:“哎呀,嬤嬤這麼說,我這心裡可就開心了。嗯,只是嬤嬤還是得注意身體才行啊,否則爹爹知道你不愛惜自己,他可是會難過的。這樣,嬤嬤以後想我了,就坐了轎子來好了。這樣也省的走路累不是。”
李嬤嬤眼神寵溺的看着蔣婷,搖了搖頭笑道:“姑娘疼惜老奴,老奴心裡感激的很。只是老奴畢竟是奴才,怎能在府裡乘轎?這不是壞了規矩嗎?姑娘放心吧,老奴身體好着呢,多走這幾步路沒事兒的。”
蔣婷也知道老人要多走走,這樣也是健身的好方法。只是李嬤嬤不同,她之前受了不少苦,有點老寒腿。雖然現在已經入夏了,走的路多了還是會腿疼的。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在這兒怎麼說,李嬤嬤也不會答應的。這事兒還得跟老爹說,以後讓人給李嬤嬤備上個青篷小車,她應該就不會這麼推辭了。
蔣婷不再提讓她坐轎的事情,只挑了吃喝穿用的家常話跟李嬤嬤閒聊。可聊了一會兒後還不見她有離開的意思,蔣婷便覺得有些怪異了。按說,她與李嬤嬤並不熟,她留在她這兒這麼久,有些不太合理啊。再仔細看看,李嬤嬤不時掃向戀繡和知畫的眼神,蔣婷覺得她應該是有話要說了。
因此,蔣婷便找了個藉口將知畫和戀繡都支了出去,對李嬤嬤直言問道:“嬤嬤這次來我這兒,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啊?”
李嬤嬤臉上溫和的笑容不變,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蔣婷,回道:“回姑娘話,老奴這次來,除了給您送月錢,確實還有一件事要求姑娘恩准。”
“不知嬤嬤所求爲何事?”蔣婷納悶問道。
“是這樣,老奴這次過來,是想做個媒人,爲了咱們府上張總管家的兒子,來向姑娘求個人的。”李嬤嬤笑着道。
蔣婷驚訝問道:“求個人?張總管的哪個兒子啊?要求我這裡的哪一個啊?是戀繡嗎?我這裡也只有她纔算是適婚年齡了。”
李嬤嬤點頭笑道:“是張總管家的次子,今年十八歲了,他家要求的人,正是戀繡姑娘。”
蔣婷這下不知該給李嬤嬤一個什麼表情了。按說能嫁給總管的兒子,對戀繡來說算是一門好親了。可惜,她不是真正的古人,可以隨便就替別人決定未來的一生。因此這會兒她雖然非常不想拂了李嬤嬤的面子,可她還真不能立時就答應了。
“這個,嬤嬤也知道,我年齡還小呢,戀繡姐姐在這兒算是專門照顧我的人。我這裡一時也離不開她啊……”
李嬤嬤擺了擺手笑道:“這個姑娘不必擔心,這娶嫁之事,即便咱們奴才身份的人,要整套程序走下來,也得個三五個月半年的。更何況張總管家那二小子也才十八歲,晚個兩年成婚也沒事兒。他們就是怕來求的晚了,早有人將戀繡姑娘求了去,這才忙乎乎的來找我當這個媒人的。張總管家的跟老奴說了,他們就是想來跟姑娘求個話,先把婚定了。之後晚兩年再辦婚事也不急。”
蔣婷張了張嘴,看着一臉喜氣的李嬤嬤,到底也沒將那個“好”字說出口。她之前就答應了戀繡和知畫,一定會幫她們找個好丈夫的。而外院的管事,她一個內院的姑娘家還真是沒見過幾個。那張總管她倒是見過,是個四十多歲面容慈祥的中年人。可她對人家的瞭解,也就僅止於此了。就更不用說那張總管家的二兒子了,她知道他是誰啊?若真答應將戀繡嫁過去,以後她再受苦受難的,那不就是自己的罪過了嗎?
蔣婷深吸一口氣,十分抱歉的看着李嬤嬤道:“嬤嬤,這事兒我還真不能現在就答應您。戀繡這段時間將我伺候的很好,我不想就這麼簡單的就把她定出去了。張總管家的二兒子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我也不知道啊。我總不能糊里糊塗就將她定給人家不是。這樣,您能不能回去跟張總管他們說一下,就說我先考慮着,等考慮好了再給他們回話。您看行不?”
李嬤嬤臉上閃過一瞬間的怔然,繼而便是滿眼慈祥的望着蔣婷,語氣十分溫和的說道:“姑娘真是慈善人。老奴真替戀繡他們感到開心。既然姑娘這麼說了,那老奴就回去跟張總管家的回個話,先讓他們別急。等姑娘這邊想好了,讓人來給老奴傳個話,老奴再來跟姑娘和戀繡細細商量下這事兒。”
蔣婷聽得有些驚訝,這李嬤嬤話裡的意思,似乎對這門親事十分有信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