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三四房一起合起來鬧事,劉曜坐不住了。之前讓蔣婷一個人忙,是因爲她要做的事情他幫不上忙。而且他相信在做生意這方面,她能比自己做的更好。而他能做的,便是讓底下的人聽從她的調遣,做她背後的依仗。
可現在,北苑那些人竟然也鬧了起來。這讓劉曜心裡憤怒之餘也倍感心寒。他爲了整個王府的安危差點兒把命丟掉。可他的那些親人們甚至都沒有來看望他一眼。現如今他們竟然還要臨陣逃脫了。難道他們以爲脫離了景王府,就真能順利的逃出生天嗎?
“走!我倒要去看看他們想怎麼個分家法!”劉曜沉聲說着,站起身來。
蔣婷忙上前扶住了他,衝一旁欲言又止的春桃說道:“讓人去擡轎子過來。”
她本不想讓劉曜去操心那些亂七八糟的糟心事。三、四房要分家並不是今天才提出的。之前劉曜接了皇命去抵禦反軍時,那兩房人便來找她鬧過一次了。那時她強硬的回絕了他們,之後便讓人將北苑圍了起來。也正因此,劉曜才得了這麼多天的安心靜養。否則的話,恐怕劉曜剛回來那時他們便要再次鬧開了。
而現在既然事情已經不受控制了,那麼就一次性全都處理好吧。不就是想要逃命嗎?那就逃去吧。她相信劉曜能夠看得開。因此,她並不攔他。有些事情,總得由他來做最後的決定才行。
劉曜和蔣婷來到景瑞堂時,不光三房、四房的人在,就連長房的劉敏夫婦也在。除了現在留在京城爲質的五老爺和五夫人,還有已經逃了的劉曦與正準備逃的劉旭,景王府能夠當家主事的主子們都在這兒了。
“行了,人到的差不多了,那就把事情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吧。”景王爺的話音和神情顯得有些疲憊。這段日子以來發生了太多事情,他原本就虛弱不堪的身體變得更差了。之前與蔣婷的言語相鬥就已經讓他精神不濟了,現在又被這些人折磨了半天,他委實有些撐不住了。
“還用談什麼?”四夫人眼風掃着剛剛進門的蔣婷與劉曜,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來,聲音尖利的道:“這王府既然已經落到了小輩人的手裡,我們這些沒用的老輩兒自然得往外給人騰地方了。若不然的話,現如今是奪權軟禁,說不定再過些日子就要奪人命了!”
劉曜聽得皺了皺眉,關心的看了蔣婷一眼,卻見她神色淡然毫無反應,便略微安了心。他也不去管四夫人話裡話外的意思,只看向沉默穩坐的三老爺和四老爺問道:“三叔和四叔是想分家還是分府?”
若只是分家的話,便只牽扯到財產分割的問題。可若是分府,卻還要牽扯到改家譜的問題。事實上,現在的景王府各房已經算是分開單過了。當年景王上位時,便將景王府的產業做了分割,分與了其他各房,將他們全都遷入了北苑,並與前頭王府做了分割。若非如此,景王又怎會那麼順利的就完全掌控了景王府?
因此,劉曜這麼問是有深意的。若他們只是想要分家,那事情簡單的很,直接把北苑獨立出去,幫他們各家各戶完全分開就行了。大家還一樣都是景王府一脈的嫡支後人。但若是分府的話,長房暫且不論,三房、四房、五房便要單獨各攬一支,從此以後只能算是景王府一脈的旁支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四夫人瞪向劉曜。他們此番來鬧,只是希望能夠逃出王府保得性命,可不是想要真的脫離王府,變成旁支啊。
“侄兒就是問問清楚叔叔們是什麼意思。”劉曜平靜的看着三老爺和四老爺說道:“父王當初即位時便已經把祖父留下的產業一分做五,各房都分得了一份。這些事情想必叔叔嬸嬸們都還記得清楚。如今不管是要分家還是分府,產業上的事情就省下了。若你們只想分家的話,回頭我讓人把北苑從王府的範圍內割裂出去,再幫你們各房重新建造規劃一番,真正建成獨門獨院的格局。三叔、四叔,你們覺得侄兒這樣的安排可還好?”
說完,劉曜的氣息便有些亂了。他剛剛說話稍微用力了些,胸腔震動下引得傷口有些疼痛。
蔣婷自進來後便未曾去看其他人一眼,一心都只注意在劉曜身上。此時,看他不過走了幾步路說了幾句話額頭上便滲出汗滴,心疼的同時對這些人更加心生惱恨。她心裡暗暗發狠,一會兒就是撒潑也要把這些人都攆出王府去。別以爲她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麼如意算盤!
四夫人轉頭去看四老爺,四老爺眉頭緊皺盯着劉曜,出口說道:“既然是要分家,自然要出去自立門戶,怎能還住在王府?北苑是王府的範圍,我們的意思便是要搬出去住,不再住在北苑。”
劉曜聞言點了點頭,說道:“這麼說來,叔叔們是想要分府了啊。既然如此,那就擇吉日請來族中宿老,再做詳談吧。畢竟改族譜是一件大事,不是咱們這幾個人便能直接定論的。”
“你這小子,怎麼這麼死心眼?”四夫人忍不住指着劉曜高聲道:“誰說要分府了?我們是要分家!分出去單過!”
劉曜笑了,終於將目光轉向四夫人道:“四嬸這話說的。怎是侄兒死心眼呢?是四叔剛剛說了,要自立門戶,出府單過。既然是要自立門戶,那就是要分府的意思了啊。若只是分家,大家都還是同支同脈,又豈有自立門戶之說呢?”
說着,劉曜將目光轉回到四老爺臉上,問道:“四叔,剛剛你說要出府單過,自立門戶的。侄兒可是理解錯了您的意思嗎?”
四老爺默然無語,看着劉曜的目光陰沉了下來。他明白了劉曜的意思,若想出府逃命就必須要脫離景王府,從此變成一般的貴族旁支;否則,便老實待在王府裡陪他們同生共死吧。
這時,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劉敏突然站起身來,衝牀上的景王爺草草行了個禮,舉步便往外走。他是被景王爺叫來的,過來後便一直跟大家一起沉默的坐着。因而此時他方纔聽明白了三房、四房在鬧些什麼。身爲真正的長房嫡孫,劉敏從未想過脫離景王府的事情。所以,他不想再坐在這兒聽這些煩人的事情了。
劉敏夫婦一走,便是表明了他們的態度。景瑞堂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而詭異了起來。四房的老爺夫人臉色發青,倒是一直修佛的三老爺三夫人顯得淡定灑脫許多。只是蔣婷看着,三夫人是真的有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淡定;而三老爺麼,若是他擱在膝上的拳頭不要捏的那麼緊,還能稍微顯得真灑脫些。
果不其然,三老爺忍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出聲了。不過,他的話不是對着劉曜來的,而是對着景王說的。
“二哥,你真的打算讓我們兄弟之間的關係變得支離破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