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嬤嬤的臉色也不好看了,之前這王府的事是由她一手處理,郭家的事,她一慣是拿錢就打發了,每次給的不多,可次數多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給出多少錢,少些還好說,若是太多了……那就是她的錯了,她雖是王爺乳母,可也只是個下人,要是被抓住了錯處,誰知道,這王妃會不會趁機打壓她?
等待的時間是難熬的,尤其是那幾個,雲歌則顯得十分愜意,還饒有興致的,跟那六歲的小丫頭說話,小丫頭正換牙呢,說話漏風,十分有意思。
郭芙與郭蓉兩人一直盯着雲歌身上的首飾瞧,她穿的並不花枝招展,略顯素淡了些,而實際上,光是她頭上的玉蘭簪子,與手上的極品白脂暖玉都是極難的,而這些,都是楚琰親手給她置辦的。
她身上不許佩戴其他男人送的東西,甚至將幽九送的給砸了,爲了彌補,就蒐羅了幾樣極珍貴的首飾來,每一件都算的上是珍品!有眼色的人才能看的出,光她手中的這個鐲子,大概就值千金了!
不過,郭芙與郭蓉眼色不算高,只看的出樣色好看,沒看出其珍貴之處,倒是白芍與綠萼身上戴着金手鐲更是打眼一些。
郭芙毫不掩飾她的貪婪說道:“王妃,你那丫鬟身上的手鐲真好看,我跟姐姐正好缺一個,不如就將那個給我們吧。”
開口要她丫鬟的首飾,這真是連一絲臉面也不要了,眼皮子淺不說,還自降了身份,果然上樑不正下樑歪,雲歌看着眼前六歲的郭萍,不禁嘆了一口氣,現在看着這麼可愛,可若是這麼耳濡目染下去,以後也成了這種隨便開口要東西的,那可怎麼辦?
白芍是個性子急的,冷哼一聲譏諷道:“這鐲子說來也不值幾個錢,不過是王妃賜給奴婢的,表小姐總歸是小姐,難道還想要奴婢的東西?當然,要是表小姐想要,王妃倒能賜幾個給你,只是,這種奴婢才戴的東西,想來表小姐也不好意思要了吧。”
郭芙臉色變的通紅,她再怎麼,也是個小姐,被奴婢這麼諷刺着,也覺得十分丟人,郭大夫人是個護短的,連忙怒聲訓斥道:“你是奴婢,哪裡有這麼跟主子說話的,一點規矩都沒有!”
雲歌淡聲道:“本王妃提醒大舅母,她是我的奴婢,她的主子是我。”
“王妃,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看不起我們,所以,就任由你的奴婢辱罵我的女兒嗎?”
這位大舅母也算是個潑辣的,雲歌懶得跟她爭辯,還有失了身份,畢竟,一個開口來就要錢,而且已經要成習慣的人,跟她吵便是自降身份了。
氣氛就漸漸冷凝了,賬房先生走了進來,又朝雲歌行了一禮,恭聲道:
“回稟王妃,賬目已經算出來了,這五年之中,郭家大房總共支出五千一百三十二兩銀子,二房支出三千四百一十五兩,共計八千五百四十七兩。”
賬目一出,別說雲歌了,就連明嬤嬤都嚇了一大跳,這都近萬兩了!而且還是從她手中支出去的,一兩銀子什麼概念?這九品知縣一年的俸祿也才四十五兩而已。
如今是盛世,王府年支出上萬兩銀子很正常,可是,白白送給了人家,這算什麼?
明嬤嬤忍不住冒出了冷汗來,她是王爺的乳母,卻是個下人,由她應允,支出了上萬兩銀子!這窟窿怎麼補?就算再有更多的恩義,怕也會被消磨了些。
雲歌看了明嬤嬤一眼,很好,這纔是第一步而已,有這麼大窟窿,她補不上來,偌大晉王府能有多少油水?而她又貪了多少?
不能否認她對楚琰的恩義,當年楚琰在冷宮,能活下來,這位乳孃的確是出了幾分力的,所以,楚琰對她是十分信任,之前,還藉此敲打過她一番,而這位明嬤嬤也暗中下了些絆子,不過,怎麼說,也都算是無傷大雅,暗自你來我往,沒鬧到明面上來,也做的不算過分。
所以,雲歌忍了,就算她的女兒明寶珠身爲下人,這吃穿用度就比侯府小姐還要好,她也忍了,整個王府,就像是明家人的後宅,她繼續忍,爲的,不過是揪出她的小辮子而已。
不求一網打盡,可必須要楚琰心底生疑,恩義最受不得消磨,一旦沒了,之後,還不是她說的算?
明嬤嬤行事一貫乾淨,從賬目中,根本看不出什麼端倪來,而這次,是老天幫她,被一個嬤嬤壓在頭上,處處禁錮她的手腳,她怎麼會容忍?
這邊,雲歌與明嬤嬤各含着心思,那邊郭家的人雖然驚詫於這數目有些大,可終究被貪慾矇蔽了雙眼。
郭二夫人笑了笑說:“原來大嫂竟多支出了這麼多銀子,王妃,這一碗水可得端平了,這平白差了將近兩千銀子呢,你可得將這銀子補平了,不然我們可不依。”
明嬤嬤瞪大了眼,似乎有些不相信她竟能說出這麼厚顏無恥的話來,兩千兩,這人還真敢說!第一次來拿錢的時候,頂多只敢要個二十兩!
爲什麼,她如今連兩千兩的數目都敢說了呢?因爲貪慾被不斷的滿足,第一次,她同意了,第二次來要三十兩,她也應了,後來,越來越多,次數多了,數量也在增加,所以胃口被養的越來越大,如今就連這兩千兩的數目,也敢隨隨便便的說!
也就是說,晉王府在出錢,養着郭家的人!
雲歌淺笑了起來:“二舅母不急,本王妃最近聽了一些稀罕的事呢,正好有空說給二舅母聽聽,聽說過揚州瘦馬嗎?那些女人最是嬌媚不過,專門訓練伺候男人的,東城門楊巷子口就養了一個瘦馬,長的最是美貌了,聽說前不久還生下個兒子,有人在那看到過二舅呢,說起來,這養瘦馬最花錢了,二舅母舍下臉皮來要錢,莫不是都被二舅拿去養那瘦馬去了?”
郭二夫人臉色一白,想着自家那口子不斷的朝她要錢,連她的嫁妝都用光了,家裡的光景早就一敗塗地,若是沒有王府給錢,她們連活下去都成問題,更何況,能像現在這樣,有奴婢伺候,穿金戴銀?
郭大夫人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二弟妹,看來,你應該多去管管二弟才行。”
雲歌看着她,也冷然的笑了笑道:“大舅母,五年之內,先後借出五千多兩銀子,利息,我就不跟你算了,不過,親兄弟也得明算賬,賬目你們也十分清楚,還請將這些欠下的賬還回來,畢竟王府不是善堂,這麼大數額的賬目,還是還回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