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意柳把簾子掀開,問道。
趙子敬看了一眼手中的紙條,說道:“從遠處射來的箭上綁着紙條。”
這顯然是衝着他們而來的。
而之所以選在鬧市這裡下手,恐怕是爲了能夠隱藏自己的位置。
趙子敬想到這裡,臉色越發的冷凝起來。
季雲笙在趙子敬說話的時候,便聽的一清二楚,她也知道那短箭不可能無緣無故射過來,很有可能就是來尋她的。
“把紙條給我吧!”季雲笙說道。
趙子敬猶豫了一下,最後將紙條遞了上去。
一隻短箭引起的動靜倒也沒有多大,但是這短箭能到她面前,恐怕,是做好了準備的。
意柳拿這紙條,目光落在眼前的季雲笙身上,說道:“夫人,我替你看吧,免得這紙上沾染了什麼?”
她現在是什麼都要小心,免得中了敵人的詭計,誰也不知道,究竟暗地裡有多少人想害他們。
季雲笙看着意柳警惕的模樣,笑道:“不用怕,這紙條做不了什麼手腳。”
雖然這麼說,但是意柳還是忐忑了一會,才呈遞上去。
將紙條打開,季雲笙倒是沒有想到,會看見讓她震驚的東西!
“小姐,怎麼了?”面對季雲笙的震驚,意柳急忙問道。
連翹距離近一些,目光落在紙張上面。
上面寫着句話:“想不想知道,究竟是誰在長德六年殺了你?”
這樣一句話,連翹還沒來得及弄懂後面說了什麼,就被季雲笙緊緊的捏在手上。
身旁的兩個丫鬟也許不知道長德四年是什麼?但是季雲笙知道,長德,是凜王登基的年號,長德六年,是她死的那一年。
緊緊的捏住這張紙,季雲笙知道,這寫這一張紙的人,應該是和她一樣,都從經歷過當年的事情而後重活過來!
而這個重活的人,既然能知道她當時只是一個渺小老婦死亡的信息,那他一定是與這事情有關的人!
死的時候,她很想知道,究竟是誰殺了自己?甚至到了後來,她也曾經一度想要知道,究竟自己得罪了誰,所以遭到對方的暗殺?可是後來,後來她也無所謂了,也許當年殺她的人,只是一個曾經和她有過仇怨的人。
她曾經想過,那個人便付如煙,畢竟,她曾經在哪買多年裡,讓付如煙像個見不得光的老鼠一樣的活着,一直到溫宇長大成人之後,付如煙纔敢露面。
可是,以當時付如煙的德性,她應該更喜歡看着她就這麼痛苦的活着吧,就算付如煙要殺了她,也不會髒了自己的手,她手下有的是人,對付她一個沒有權勢的婦人,隨隨便便派個人就能解決。
而後來,在林靜玉想要殺她的時候,她就以爲,那是林靜玉所爲,可是現在呢,現在是怎麼回事?
那個人究竟誰?
連翹沒有看見的下一句話裡頭,是一個地址,這個地址,讓季雲笙有些遲疑。
那人邀請她前去一敘,似乎意思是要說清楚,究竟當年是誰殺了她?
她該不該去?該不該去?
季雲笙糾結着,馬車也沒有動過。
而意柳和連翹兩人互相看着對方,都想從對方眼中讀懂自家主子心裡想了什麼?
“夫
人,你怎麼了?”意柳問道。
季雲笙這纔回神過來,看着意柳,“我……我沒事。”
若是沒事,便不會這般神情慌張失常。
“小姐,可是出了什麼事?”連翹問道,稱呼也從夫人變成小姐。
這種帶着關心的語氣,讓季雲笙漸漸冷靜下來。
這個人給她帶這個消息,似乎並沒有打算做什麼?至少,那不是想要殺她的。畢竟,那隻箭,還不足以傷害她的性命,而且,在這京城射一隻短箭,按照距離,他們真要徹查的話,總能找尋到蛛絲馬跡,即便是一丁點,也很容易揪出這個人是誰?
這樣鋌而走險的舉動,並不能對她造成什麼?
況且,這上面寫的地點,也沒有說不讓她帶着人過去。
這般一來,季雲笙心中也稍稍安心下來。
不過,她也不敢放鬆警惕。
吩咐下去,季雲笙讓趙子敬帶多幾個人前去城門外的五子亭,甚至還安排了一些暗衛在暗中保護着。
這般小心翼翼,又是在城門外頭來往行人不少的五子亭,讓季雲笙心稍微冷靜一些。
倒是身邊的幾人,聽到她的吩咐之後,滿臉狐疑。
“小姐,你要去五子亭做什麼?咱們不是要回家嗎?”
雖然天還沒黑,但是時間也不早了,若是出城再進城,天可要黑了。
就連趙子敬也勸道:“是啊,夫人,咱們去五子亭做什麼?還帶那麼多人去?可是有什麼急事?若不,屬下先去稟報將軍?”
季雲笙看着衆人緊張的神情,也知道自己沒說清楚來龍去脈,他們會擔心,便吩咐道,讓趙子敬派個人去通知沈亦然,至於趕不趕過來便另說,他知道,也能安心一些。
至於他們幾個,直接往着城門的方向趕去。
他們的人不少,一路上有些浩蕩,這讓藏在人羣之中的人,都有些無法下手。
他們互相交換着眼神。
“走,他們往城外的方向去了,快把這事情稟報上去。”
“是。”
而另一邊,正是季雲笙回忠勇將軍府路上等候着的鵝黃色衣服的女子,卻遲遲沒有等來別人的來報,不禁有些緊張起來。
她看向屋外,依舊沒人。
過於着急,她直接快步出去。
而緊接着,就是兩個男子進來。
“怎麼回事?人呢?”女子吼道。
她面前的兩個男子,互相看了一眼,說道:“他們突然調轉車頭,朝着城外的方向去了!”
“城外?”
“對,也不知道他們馬車在南華街那邊發生了什麼?他們突然調轉車頭,就朝着城外而去,他們身邊,還準備了好些護衛保護着,比咱們的人還要多。”
本來剛開始,這人倒是沒有那麼多的,他們也已經做好了準備下手,可是卻突然的增派人手,又換了方向,這種不在計劃之內的事情,打的他們措手不及,不知道這沈將軍的夫人究竟搞什麼鬼?
難道說,她已經知道他們埋伏在她回家的路上?
女子眸光閃過陰狠,那門口站着的兩個人,連忙詢問道:“現在我們怎麼辦?要撤嗎?”
對他們來說,這次計劃本就是拿命相搏的事情,但是這事情既然是主子決定的
,他們身爲死士,只能照聽。
女子臉色極難看,問道:“他們真的出城了?”
“是。”
“我們有人跟過去嗎?”
“派了人過去。”
“好,咱們也過去看看。”
既然不是回家,而是出城,定是有什麼事情?她想着,這樣也好,京城下手,估摸自己也活不成了。
就算什麼都沒有了,但是人還是想活着的,把季雲笙殺了,她活着,以勝利者的姿態活着,倒也挺好。
“走,去城外!”
“是!”
只是她沒有想到,幾人剛離開院子,卻被一夥人突然打亂了陣腳!
……
馬車一路前行,季雲笙心中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究竟那個和她一樣重活過來的人會是誰?是敵是友?
“快些,再快些!”季雲笙喊道。
連翹忙勸,“不能再快了,你還懷着孩子,不能顛簸。”
雖然心中着急,但是季雲笙也知道自己的情況,只好作罷。
花了大半個時辰的功夫,終於是看到城門了。
掀開車簾,看着越發的近的城門,季雲笙面上露出些許輕鬆。
她一則是怕趕不及,二來,其實也是怕回程太晚了。
等到了五子亭,已經快一個時辰了。
只是,那五子亭四周,卻一個人也沒有,只有蕭條的秋風在輕輕吹着。
五子亭並不是一個熱鬧的地方,這只是一個路過的人歇腳的涼亭,附近倒是有個村莊,但是忙碌的農戶,根本就沒有那個心思在此歇腳。
過於安靜的五子亭,再次讓季雲笙焦灼起來。
“人呢?”
她吩咐趙子敬,去四周查看查看,有可疑的人,一定要稟報給她聽。
“小姐,咱們還是進去涼亭歇息吧,別太累着了,你這身子骨不比以前。”
大腹便便的,意柳看着都覺得難受,更別說一路顛簸。
人一個人都沒有,季雲笙還是忍不住擔憂的。
連翹一直沒怎麼說話,而是用眼睛看着她。
八月那會,連翹與薛辰成親了,兩人也有了個家,不過她習慣了前來照顧季雲笙,倒是經常過來,即便季雲笙這個主子已經許給她自由身,她還是要趕來伺候。
於是,一般晚上,連翹纔會被薛辰接回家。
不過薛辰早年也是習慣了一個人,加上經常住在沈家,所以夫妻二人有時候也會住在忠勇將軍府裡頭給他們準備的院子。
她看着季雲笙面色緊張,心裡隱隱有些好奇。
見她着急,她連忙從車上拿出溫熱的水,讓她先喝上。
“夫人,你還是先喝點水,彆着急。”
季雲笙點點頭,可神情依舊緊張。
連翹將杯子放下,坐在一旁,詢問道:“夫人,是出什麼事了嗎?”
那一句話,連翹怎麼想怎麼怪異?什麼叫做,‘想不想知道,究竟是誰在長德六年殺了你?’
長德六年是什麼年號?“你”又是誰?是眼前的夫人,還是……
連翹覺得這句話有些荒謬,怎麼都覺得很怪異。
可是,夫人卻緊張了,這種緊張,是她好像知道些什麼?
(本章完)